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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皇帝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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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慶三年,臘月。

  太上皇病重。

  乾清宮里凝重不已。

  “皇上,太上皇身子乏透了,屬實是沒有辦法了。”李延秀一連幾天在這,面色憔悴不已,眼睛里滿是紅血絲。

  嘉慶擰著眉,這樣的壓抑逼仄的氛圍讓他想要逃離,“告訴太醫們,全力以赴。太上皇為大清操勞一生,必得拼盡全力!”

  “是!臣遵旨!”李延秀叩地回道。

  看著床上的皇阿瑪,那么老態龍鐘,一點沒有以前所向披靡,叱咤風云的風范。

  更像是等著油耗燈枯卻毫無反駁能力的可憐人。

  穎貴太妃怔神的坐在那兒,黯然垂淚,她倚仗了一輩子的人啊,那個神一般存在的人啊,此刻靜靜躺在這兒,連睜開眼看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因為揭穿諴妃陷害先皇后的事情,牽連到了穎貴太妃,可太上皇這樣子,皇上下令暫時壓制,不再追究。

  璟婳看著穎貴太妃那個樣子,心里也是戚戚難抑,“貴太妃娘娘,臣妾在這候著,您先歇息一下吧?”

  穎貴太妃抬了下眼看著璟婳,對于這個女人,穎貴太妃實在是佩服的緊,能挽得住皇帝,能降得住綿寧,能壓得住妃嬪,竟然還能這么淡然的與她說話。

  “不必了,伺候太上皇自是哀家的本份,倒是皇貴妃娘娘,夜深露重,還是早日回去景仁宮為好。”穎貴太妃性情耿直,這話明顯的些許賭氣。

  皇帝本就給穎貴太妃留著面子,這樣子與璟婳一說,頓時讓嘉慶有些不悅,“宮中事多,皇貴妃也是繁忙,伺候太上皇之事就由貴太妃著手安排各宮主位輪流侍奉吧。”

  說完,眼神示意了下璟婳。

  穎貴太妃雙眼驚詫,這太上皇還未駕崩,皇帝就急不可耐要打壓她了?

  可如今,再怎么難堪,她也只能——忍耐。

  出了乾清宮,璟婳終究是不放心,挨著嘉慶說道:“皇上,太上皇病重,臣妾身為子女此時不在床前盡孝,是不是說不過去啊。”

  嘉慶撇頭對她說道:“你是聽朕的還是聽誰的?”

  事關重要,璟婳哪敢兒有異心,忙恭謹回道:“臣妾自然是聽皇上的。”

  嘉慶腳下未停,“那就照朕說的做就是了。至于乾清宮,你讓春貴人多去伺候。”

  璟婳頷首,“是。”

  雪花紛紛,點點簌簌落在璟婳的頭上,肩上,身上,如同置身于空凈的孤島,凄寒而落寞…

  “娘娘,回去吧。”蘭心上前問道。

  璟婳這才回過神兒,“走吧。”

  這或許是璟婳心中的一個結,到底是忠于禮制還是忠于君王。

  被苛斥的穎貴太妃在壽康宮里可謂是郁郁難舒,沒過兩天,便病了。

  永璘也是侍奉太上皇的時候沒有看到穎貴太妃便問了兩句,才知道穎貴太妃病了。

  這剛知道就急急的去了壽康宮。

  福毓姑姑原本黯然的眸子一看見貝勒爺可是亮了起來,“奴婢參見貝勒爺。”

  永璘直接問道:“貴太妃怎么樣了?”

  福毓嘆了口氣,搖頭道:“貴太妃娘娘這是心病,貝勒爺好生勸著點吧。”

  永璘點了點頭。

  走進臥室,看著額上敷著熱毛巾的貴太妃,永璘心里酸酸的,“永璘參見貴太妃娘娘。”

  或許是日思夜想的聲音一下子觸了心,穎貴太妃緩緩睜開了眼,恍惚中看見了永璘,像是不確定似的,再三又看了看,才驚喜道:“是永璘嗎?”

  永璘趕緊伸出手握著穎貴太妃抬起來的手,柔著聲音道:“是永璘,貴太妃娘娘,是永璘來了。”

  沒想到堅強如穎貴太妃這樣的烈女子竟也淚眼婆娑起來。

  “怎么了?貴太妃娘娘?”永璘問道。

  穎貴太妃嘆了口氣,像是認命般說道:“唉,哀家當真是老了,不受待見了,也吩咐不起這宮里的主子們了。”

  永璘自然知道皇上為什么說,便勸慰貴太妃道:“皇兄大概是沒想那么多,您可別為難自己。”

  穎貴太妃這次堅定的搖了搖頭,肯定說道:“不不不,皇帝不是那樣不謹慎的性子。他這么說,或許也是多年的氣焰壓制不住了。”

  一語道破嘉慶的心思。

  雖然嘉慶是自己的一母胞兄,可是,他亦是穎貴太妃膝下的孩子啊,穎貴太妃自己無子,幾乎是把全部的心力和愛都給了永璘,人心換人心,永璘怎么可能心里不難受呢。

  “貴太妃多體諒體諒皇兄,他剛繼位不久,和珅又是虎視眈眈,朝局變動不已,每天一早醒來,皇兄這心里都裝滿了愁苦,免不得說話做事略略動氣,貴太妃大人大量也多體諒體諒兒臣吧。”永璘對穎貴太妃說道。

  穎貴太妃不傻,她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性,可永璘既然如此說,她也不能不考慮兩頭為難的永璘,誰讓自己視他為己出呢,“罷了罷了,哀家也不能讓你難做,這事情就過去吧。”

  永璘感激的看著穎貴太妃,心里一陣感動。

  這事情的原因,穎貴太妃比誰都明白,諴妃惠苒一出事,她連說的人都沒了,多少發了牢騷也是正常,“你是看諴妃了嗎?”

  永璘搖了搖頭,事情正在風口浪尖上,他不能再給惠苒招禍,“沒有,如今延禧宮可是皇宮里的焦點,若是在這個時候進出延禧宮,招惹是非只會對惠苒不利。”

  穎貴太妃點了點頭,說著說著,淚花不自覺又涌了上來,“你和惠苒都是哀家的心尖尖。她被皇帝厭棄可想而知心里會有多悲傷,哀家如今也被針對,哪有精力去開導她?想來想去,也只能是指望你了,讓她別想不開,風水輪流轉,只要她人在,瑾玥也在,這種情況總體過去。”

  永璘明白穎貴太妃的意思,他點了點頭,承諾道:“放心吧,娘娘,永璘知道怎么做…”

  答應是答應了,可怎么做可是難住了永璘。

  永璘思前想后,給諴妃寫了封信。

  諴妃娘娘親啟:

  宮中孤寂,時局多變,若是暗自神傷,只恐這日子會越來越長,越來越慢。

  望東邊笛聲能消解娘娘憂思,也是極好的了。

  于是,每日辰時,在延禧宮東側的緞庫的涼亭下,便會響來一聲聲悠揚治愈的笛聲,婉轉動聽。

  延禧宮里的諴妃便會佇立墻邊,一杯茶,一柱香,一雙耳,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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