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婳貴妃的眷顧,又有皇上和太上皇的青睞,敬敘和璟姀的事情一時成為了佳話。
婚期就定在了十月。
這下,璟姀和敬敘也算了了心愿。
二者所有的一切,四公主瑾媗都看在眼里,宮里的人都詫異,怎么四公主像是一夜間長大了似的,再沒人聽到過四公主蹦蹦跳跳任性的聲音了,連敬敘去圍場、求指婚,四公主都沒有表現過不滿情緒。
于是,也有人說,婳貴妃有手段,調教的四公主聽話的很。
可外人不管怎么說,瑾媗依舊做自己。
景仁宮。
流螢正在給皇后娘娘梳妝。
“娘娘,最近見您的起色都好了很多呢。”流螢看著銅鏡里的皇后笑著說道。
皇后欣慰的笑了笑,“這瑾媗啊,最近懂事的很。每天都準時過來,陪本宮看看花,逗逗鳥,做些女工。起初,本宮還擔心她靜不下心來,可現在看來,倒是本宮多慮了。”
流螢笑著笑著就泛起了淚花,“是啊,四公主懂事了,可您這身子…”
皇后豈能不知自己的身子狀況,看起來有了些氣力,不過是些虛像罷了。
正說了幾句話,忽然皇后就劇烈的咳了起來,“咳咳咳”
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皇后只覺喉間一陣腥咸,打開錦帕一看,是血!
“血?”流螢眼淚刷的一下掉下來了。
“皇后娘娘,奴婢去請李太醫來看”流螢喚了蘭心過來伺候皇后,自己忙跑著去了太醫院。
一路上,流螢幾乎是求了菩薩一百遍,只求菩薩能夠保佑皇后娘娘。
李太醫也不敢耽擱,也是隨著流螢緊步去了景仁宮。
“娘娘!李太醫來了。”流螢氣喘吁吁的說道。
皇后娘娘嘴唇煞白,兩眼無神,看起來疲憊的很。
這才八月間,景仁宮就已經燃了炭火,可見,皇后娘娘的身子虛到了什么地步,李太醫心里不想相信,可這脈象也是不甚理想。
“李太醫,你有話不妨直說,本宮能夠承受得住。”皇后看著李太醫一臉為難的樣子,就知道這消息不會好了。
李太醫定了定心神,這才斗膽子說道:“啟稟皇后娘娘,老臣也是沒有辦法了,您的身子已經虛的厲害了。恐怕…”
一句恐怕,皇后就徹底明白了。
“本宮還有多長時間?”
李太醫看著皇后娘娘的眼睛,沉沉道:“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
流螢和蘭心一聽,都撲騰跪下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皇后娘娘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日子看來真的不多了。
“你們現在哭什么?本宮還沒走等到本宮大去的時候,你們這么傷心欲絕,本宮也值了”人真的很奇怪,聽到確切時間之后,反而,皇后也不再糾結了,竟還能開玩笑。
“娘娘”流螢哭腔喊道,可碰上皇后溫煦的目光,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你們啊,一輩子跟著本宮沒有享福。本來說想給你們許個好人家,如今也沒有做到。如果本宮去了,你們也都出宮吧這里,不是你們呆的地方。”皇后娘娘的肺腑之言說的流螢哭的自制不住,“娘娘,流螢不要出宮,奴婢想要一輩子伺候您!您若去了,奴婢也就隨著娘娘去了。”流螢說話意氣用事,真是一輩子都沒有改過來。
皇后搖了搖頭,斥她都沒有力氣,“你個傻丫頭,待了一輩子還沒有待夠啊…”
“娘娘,蘭心也不出宮,蘭心要伺候您一輩子。”從進了宮她就在皇后身邊,哪怕不是那么的受器重,可她從未有過二心。
皇后看著兩個人忠心不二的樣子,那悲涼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這個宮里到處都涼薄的很,下輩子再不要進皇家。
戚戚然哭了一片,直到瑾媗過來的時候才好了一些。
瑾媗帶了皇阿瑪賞賜的水果,一盤一盤擺好之后,對皇額娘說道:“皇額娘,這是進貢的水果,您嘗嘗!”
皇后本來是毫無胃口,嘴中發苦,可無奈女兒心細剝好了遞過來,就填進了嘴里,或許是沒有所求,人就格外的輕松,連這口水果都甜得很。
“額娘明日瑾媗陪您看日出好不好?”
“日出?”皇后是個很有情調的人,在綿寧和瑾媗小的時候經常在寅時末拉他們起來看日出。只是小孩子都貪睡,叫了幾回,綿寧和瑾媗都怨聲載道連連叫苦,看日出也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今日瑾媗主動提出來,看得出來,皇后眼睛都有了神采。
“是啊,以前皇額娘不是很喜歡看嗎?那時候瑾媗小,也不懂得欣賞,最近太傅教了日出之像的美輪美奐,媗兒又想看看了,這才央求著皇額娘。可愿意?”瑾媗一臉的淺笑。
皇后連嗯幾聲,而后就給瑾媗講起看日出時的絕美畫面。
第二日,剛剛卯時,瑾媗就起來了,興沖沖的去了景仁宮。
沒想到皇額娘早就收拾好了。
“公主,娘娘高興的一夜沒睡,說是很多沒有沒有這么開心了”蘭心悄悄的對瑾媗說了句。
瑾媗聽到這話時,心口就像被刺扎了一下,以前是多忽視皇額娘啊。
盡量調整好情緒之后,瑾媗就扶著皇額娘坐在景仁宮院兒里收拾出來的軟塌上。
待那日出緩緩掛上天際的時候,皇后像個小孩子一樣,拍著瑾媗說道:“媗兒,媗兒,你看,太陽出來了太陽出來了”
看著皇額娘滿足的神情,瑾媗只覺得皇額娘的悲涼,這一生,竟連看個日出都能這么滿足。
日子一天天過去,瑾媗也變著法兒為皇后制造些樂子,對于皇額娘偶爾表現出來的難受和痛苦,瑾媗都趕緊佯裝別過臉去,唯恐皇額娘心里難受。
后來,到了敬敘和璟姀大婚的日子,皇后虛弱的說道:“媗兒,敬敘娶了璟姀,你是不是很難受?如果難受就告訴皇額娘。”
瑾媗不是鐵心,怎么會無動于衷,不過是不想皇額娘難受,才假裝一切都不在乎。和皇額娘提,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樣只會讓皇額娘擔心,瑾媗云淡風輕的看著遠處,對皇額娘說:“皇額娘,兒臣就是那鳥兒,要飛到更遠的地方的,和敬敘哥哥只是玩鬧,這一點,兒臣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