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丫頭是該罰,可…傷臉是不是…”茗蕊平日里仗著戈雅興風作浪,不可一世,對待下人更是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可縱使再乖張,她尤記得規矩:不得傷臉。所以,委婉提醒了一下戈雅。
“怎么,你想替她受罰?”戈雅秀眉一擰,語氣有點兒不善。
再怎么想提醒,茗蕊也得懂適可而止。俗話說人各有命,她既然勸不得那就抽身而退,免得燒到自己,殃及無辜。“是姐姐多嘴了。”茗蕊訕笑道了一句。
悻悻退到一邊的茗蕊只待好戲登臺了,她著實不理解往常還算智商在線的戈雅現在怎么如此無禮取鬧、任性妄為,思前想后,也只想到了可能是懷有身孕以致性情改變的緣故了。
“若是只有毀了你這張臉我才能消氣呢?”戈雅低頭玩味的看著若初,嘴角似有若無的微挑。
“咯噔”一聲,若初仿若聽到心頭漏了一拍,她不過是求個安身之所,并無他想,可上蒼為什么對她這么不公平?
想想自己的一生真是可笑至極,就算這么活著又有什么用?既然王府里容不下她,那她便了結了自己,但愿下一世能夠托成男子,不再受難言的情愛之苦…
對生命都淡然的人怎會怕死呢?
若初輕輕抬起頭,不再看不可一世的戈雅,語氣像是解脫了一樣,似是從遙遙的山谷傳來,飄渺虛無般說道:“悉聽尊便。”
戈雅被她這樣慷慨赴死的樣子嚇了一跳,這世上應該沒有一個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顏吧,她原想著以此讓若初乖乖就范,向她示弱,誰知若初只說了一句軟話,便全然不顧后果了,竟把她置到了如此境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丫鬟仆人都在屏息凝神的靜靜看著。
戈雅此刻一點兒退路沒有,憑她的性格來說,示弱退避是不可能的,而若初似有若無的嘴角上揚蹭的一下勾起了戈雅心底的無名之火,死到臨頭,竟還如此狂妄!
她的金護甲一點點貼近若初,狠厲漸濃。
“你嘲笑我?”戈雅俯身湊近她,捏起若初的下巴,眼冒怒火。
被捏的生疼的若初忽然覺得這個狂妄如此的嘉親王爺側福晉其實也可悲的很,她一門心思的爭寵,毫無自我的片刻時間,無端的猜忌,佯裝的幸福與得寵在若初眼里是那么的可笑,是那么的虛偽…
若初仍然不說話,她累了,無所謂了,是與不是又如何,爭個一時高下又怎樣?罷了…
戈雅從沒被人如此的“玩弄”,心里一急,什么都顧不得了,猛的一甩手,若初就被摔倒到地上。
“給我打,我倒要看看她能狂妄到什么地步?”
戈雅的一聲令下,幾個仆人面露難色,不敢動手,結結巴巴為難道:“側福晉,這——這格格再——怎么說也是主子啊,奴才們——奴才們不敢啊~~”
戈雅一腔憤懣正沒處宣泄,逮著剛剛出聲兒的侍從冷言道:“那你倒真要認認誰是主子,否則,走出這花園,我就不清楚誰是忠仆誰為敵了?”
都是當差謀生的人,誰這么不開竅,愿意為了若初得罪戈雅呢,幾人心有戚戚的看了眼若初,嘟嘟囔囔:“不敢不敢…”
“不敢就給我打!”戈雅猛的一喝,連同手里的茶杯也應聲摔碎在地,只是,沒料到杯子碎成的渣滓怎么那么不巧,正正嘣在了若初臉上,“啊——”的一聲慘痛,殷紅的鮮血順著鼻子臉龐流了下來。
大家還沒緩過神兒來,就看見彩云驚恐著緊跑了過來,“格格,格格…”她看著自家主子捂著臉,血液沾染的袖口全是,心底直呼完了完了,甚至都不知道從哪下手按住傷口。
璟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的情景,眉頭蹙緊,不敢置信的看著戈雅一眼,還是強耐心頭涼薄寒意,行了個平禮,說道:“姐姐消消氣,若初妹妹剛進府,想來是不懂得規矩冒犯了姐姐,只是,如今姐姐身懷子嗣,切不可如此勞累,再說,王爺這段日子為了朝中之事焦慮難眠,若是知曉了此事,怕會影響姐姐賢良之名。”
突然出現的彩云和璟婳讓戈雅有點不悅,但也只是不悅而已,她對剛進府的兩個丫頭都不滿意,首先,她覺得這個璟婳太過狐媚,剛剛進府就能勾搭王爺流連幾日,再個,不僅不坦坦蕩蕩,還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好似就她自己了解王爺似的。總歸說下來,也氣自己,她怎么就沒想到彩云去找人了呢,不過,就算找到了璟婳又怎樣,一個剛進府沒幾天的丫頭有什么可怕的?
“我該怎么做,還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別以為王爺高看了你幾眼,你就能狂妄起來!”戈雅大概是累了也有點兒礙于璟婳身份,說到底和她平級,話里話外少了點教訓若初的咄咄逼人。
璟婳哪里是這樣想的,好言好語她不聽就不能怪別人實話實說了:“狂妄?姐姐可真會說笑,妹妹哪里敢觸碰這兩個字?若初妹妹再卑微也是王爺娶回來的女子,如今,她被姐姐傷了臉,恐怕王爺或者福晉知道了,不會說妹妹狂妄了。”
璟婳字字剛勁,說的戈雅撇過頭難咽這口氣:“你放肆!別說若初這個丫頭,就是你,我也沒放在眼里!”這個璟婳從進府,她就打聽的一清二楚,朝中并無勢力,不足為患,這深宅大院里多的是得寵的女子,她鈕鈷祿璟婳不是第一個自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能不能笑到最后,看的可不是一腔熱血,年輕氣盛。
湊近璟婳,戈雅故意含笑聲音對她說道:“聽說尊父是驍騎副參領鈕鈷祿恭阿拉,妹妹這么得寵,不知道王爺有沒有告訴你,你的好阿瑪疏于職守,恐怕不久之后就要調離京師啊?”
聲音雖小,可字字如同重石,敲打著璟婳的心。
她竟一點消息沒有聽到?
阿瑪額娘這么瞞她!
王爺也這般瞞她!
腦中只有轟隆隆的聲音,碾壓了璟婳所有的分寸。
“怎么?氣焰這么快就滅了?你不是挺威風的嗎?你不是要拿王爺福晉壓我嗎?”戈雅看著呆滯一般,眼眶里淚花打轉,死命的忍著看她的璟婳,不覺好笑。
戈雅正洋洋得意,只聽身后傳來一句頗為不滿的聲音:“她是管不了你,怕是這王府的人都管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