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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先祖的饋贈(10)

  第一百二十一章先祖的饋贈(10)

  夢境中的琵琶猶在耳邊,裊裊不絕,遙遙如隔山海。關歆月緩緩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重新閉上了眼睛。溫暖的愛意并不曾從夢中消失,愛猶如實質,仿佛溫暖的毛毯柔和地包裹著她,環繞著她的那些不加保留的溫柔情感驅散著孤寂的冰冷棱角。她幾乎都忘了,那是爺爺放在她肩頭的溫暖手掌,是姐姐永遠理解她的了然目光,是每一次她回過頭時他們都在的不倦陪伴。她知道他們會比她更長久,當她垂垂老矣,她或許依舊是爺爺身邊最幸福的孩童,那本來是魔法慷慨賜予她的幸福。她沒有想過,他們竟成了夏夜穿堂而過的一陣長風,而她是那個被留下的孩子,甚至來不及道別。

  不過現在,她知道有什么她渴求的東西又回來了。那是她肩頭環繞的庇護,她心口燃燒的溫暖爐火,驅散了她的恐懼,拿走了她對世事無常的擔憂。她不必強行武裝自己,切割掉痛苦,變成一個木訥著對抗生活的無可奈何之人。她清楚地觸摸得到愛,知道她的痛苦孤獨其實十分不必要。因為他們存在過,她曾經被珍愛過,她有無價之寶,讓她與眾不同,且會伴隨她一生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一只溫暖的手握在她的上臂,溫暖的擔憂滲入了她的思緒。就算沒有睜開眼睛,她也知道是羅奇。唯有他的掌心這樣溫暖,他的抓握這樣關切,也只有他會這么討厭地抓住她的上臂,好像她是他的一個哥們兒。

  “歆月,你沒事吧?”聽見劉子予小心翼翼地問她,她終于張開了眼睛,頭還是很疼,這疼痛仿佛沒完沒了。

  她對上了羅奇褐色的眼睛,那雙貓一般剔透的眼睛望著她,仿佛直直地望進了她的心底。第一次,她有些緊張,不想被羅奇看的太深。往常與其說她不介意羅奇看進她的思想,還不如說她更渴望羅奇能仔仔細細地看,看清楚她整顆心的每一個角落。那里不但沒有任何怕人看的,還隱藏著對羅奇的喜歡,她盼望羅奇能夠看到那些真心的喜歡。

  可是羅奇要么是從來沒有仔細解讀過她,要么是他并不想要知道她的喜歡。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麻將問道。

  關歆月沒有回答,只是頭疼,但是她沒有心思回答醫生。羅奇那雙柔和的眼睛還在望著她,緩慢地眨了眨,若有所思的神色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關歆月緊張了起來。仿佛感應到了她的緊張,一股溫暖的信心立刻裹挾住了,撫平了她的焦慮,頭疼似乎也好了一些。那種感覺,仿佛親人就在身邊,時時關注著她。

  “我沒事。”關歆月穩穩地說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劉子予擔心地問道,“歆月,你怎么會突然昏過去?麻將說你身體沒有問題,不是生病。你自己有什么感覺嗎?”

  “是不是被什么咬了?”冷不丁地周睿思插了一句。

  燕灝不太高興地問道,“什么叫被什么咬了?”

  “這地方不是有蟲子嗎?”周睿思說道,“如果是被蟲子咬了,醫生也不一定立刻就能發現。至于如果問為什么是這女孩被咬,那也可能是因為她是我們中唯一的人類,是最脆弱的一個。”

  燕灝一時語塞,“你說的倒是…”

  “沒有。”關歆月肯定地說道,對法師所說的脆弱二字越發沒有忍耐力。羅奇又看了她一眼,她堅決地轉開了頭,把注意力放在了劉子予身上,劉子予抱住了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想,你們確實應該加強對這個小女孩的保護。”一個很有范的口音說道。

  不只是羅奇,連羅奇身后的杜正一都轉頭望向了說話人。關歆月從劉子予的肩頭抬起頭來望向了人群中的焦點,是那個危險的人物,羅奇人前背后都稱呼他為趙教主。

  “趙老大這是看出什么門道來了?”羅奇問道。

  “暫且沒那個慧眼能跑到你們兩位前面去。”趙教主笑了笑說道,轉而望向了關歆月,眼中閃動的興趣十分濃烈,仿佛嗜酒如命的酒鬼的桌面擺上了一瓶難得一見的名酒。關歆月模糊地感覺到,他很希望自己已經出了點什么事。

  “趙教主有什么提點嗎?”羅奇問道。他的語氣還是那么沉穩,仿佛在放著長線有條不紊地等待著他的魚,關歆月不知自己為什么會感覺到他聲線和氣息里的細節。她很熟悉羅奇,以前她也能夠看明白他的小伎倆,但那是模糊地隨便一看就得到的感覺,不是現在這種清晰而詳細的意識到細節。

  “沒什么。但是這里畢竟是封印之地,我們都不知道始祖法師究竟封印了什么。”趙教主說道。“我們唯一知道的是,封印之物的攻擊目標都是人類。就像剛才那位年輕的法師說的那樣,這里唯一的人類就是小姑娘。”

  “趙教主還是覺得是意念攻擊?”羅奇問道。

  “我不知道。羅法師和小丑魚都覺得不是意念攻擊,有當時兩位意念大法師認證過,我也相信不是意念攻擊。我想,可能是某種我們都不知道的攻擊方式吧。”趙教主說道。

  這句話怎么聽起來都像是認為就是發生了意念攻擊。關歆月心頭一沉,想起了爺爺,他也是一位意念大法師,但是沒有小丑魚那么強大。時至今日,關歆月心里清楚的很,爺爺是在看一座守封印之地,爺爺是死于更強大的意念法師之手。趙教主領導的恐怖組織就在尋找所有的封印之地,小丑魚是其中最強大的意念法師,遠在羅奇之上,也遠在爺爺之上。除了他們,還能是誰需要對她家人的遇害負責?

  一陣怒意掠過她的心頭,她今天似乎格外壓抑不住憤怒。不只是憤怒,還有強烈到需要握緊拳頭才能按捺住的攻擊欲。她是想要撕碎這兩個法師,但她也只能想想,連羅奇和杜正一都不能如何,她又能做什么?

  關歆月的左手猛地按住了右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控制住自己。羅奇的視線隱約地又移了過來,她低下了頭,瑟縮下去,讓劉子予完全擋住了自己。她忍不住又在心中尋找著庇護,安全、愉悅、被喜愛的溫柔感覺順利地接納了她,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她尋找到了什么,那是完全屬于她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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