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羅奇翻開關歆月遞給他的《江左神童名錄》,在二十四橋杜氏的這一節,關歆月插了一只貓咪書簽。
“還有別的書能找到二十四橋鎮杜氏法師的事跡嗎?”羅奇問道。
“應該可以,”關歆月說道,“我剛才一直在看我家鄉的法師傳記,還沒有看到這么南的地方。不過像二十四橋杜氏這樣的家族,一定出過不少能夠立傳的大法師,只要按照地域找就一定找得到。”
羅奇點點頭,突然把關歆月的貓咪書簽抽出來還給了她,他粗魯地直接地把杜氏這一頁折起來,站起身把薄薄的書卷起來揣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里。
“你這是干嘛?”關歆月悠閑地問道。
“我感覺到杜正一在叫我。”羅奇說。
“真好。”關歆月懶洋洋地說,“吹口哨叫你的嗎?”
“一起過去吧,我覺得他好像也在請你過去。”羅奇仿佛真的凝神聽了聽。
關歆月搖搖頭無奈地說,“光看你這幅樣子,真的很像玄學,你知道嗎?將來你有興趣去廟門口坑蒙拐騙嗎?”
羅奇對這句話愣了愣,在寺廟里坑蒙拐騙的人是大黑。這句話突然讓羅奇又一次想道了法師能選擇的最有影響力的組織形式恐怕就是宗教,而且這個法師還必須非常了解人類社會。他不能是一個像杜正一那類完全生長在法師中間的人,羅奇想想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屬于大黑的人物拼圖拼得完全。
關歆月已經從地毯上爬起來了,羅奇伸手幫她站穩,兩人一路下了樓,抄近路穿回隔壁的院子。一路上關歆月都在跟羅奇閑聊,羅奇沒太聽進心里去,他一直都在想著大黑。
1.大黑是一個對人類十分熟悉的人,使用心靈感應控制著廟里的和尚,甚至影響著諸多信徒,讓他們按照他的意思行事卻能躲過意念法師的偵測。
2.襲擊孤山,攻擊了杜正一的人一定是一個意念大法師。雖然很像是黎緒干出來的事,可是卻不是。焚蓮者黎緒好像深恨這事不是他干的,一直瘋狂地在追查這件事,這個人。
3.大黑很像焚蓮者,又不完全像,他更像是焚蓮者演化出的新教,他的思想更加冒進。一個對人類十分熟悉的激進焚蓮者。
4.大黑屠殺了與人類有婚姻關系的幾個法師,這酷似焚蓮者的行為,但焚燒蓮者黎緒卻并不知情,顯然大黑在實際中也冒進了。這種冒進到底遭到了報應,終于吸引了瓊林的目光。
5.在百貨商場里的大屠殺是一場示威,作案風格很像大黑,事情一過即便是意念大法師也無法從襲擊者的腦子里找到證據,這與關家慘案和盧金峰案的特征完全一致。
但總結4和5,既然有5的存在,就完全沒有必要做4。因為復雜度和影響性擺在那里,4的性價比太低。除非大黑完全是個變態,他的行為意在懲罰那些膽敢與人類結婚的法師。但那是不可能的,所有領袖都有復雜的目的,復雜的目的甚至就是人之為人的特征之一。所以,大黑的目標也許其實非常明確,就是關毓山。這是他們早就有共識的懷疑。
6.關毓山是為裴樞工作的意念法師,關毓山是孤山第一實驗室的法師…
一切又繞回了孤山,大黑想要的是孤山的某種秘密。
黎緒也想要孤山的秘密,他對捷足先登的那個人耿耿于懷。
所以,大黑非常有可能,就是三年多以前,在孤山中差一點殺了杜正一的人。
羅奇忽然覺得,即便沒有更多證據,可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大黑。
他不知道如果現在杜正一遇到大黑的話,會怎么樣。他忽然有點慶幸,當他完全是個傻逼的時候,跟著杜正一去關家老宅,去大黑的寺廟時,沒有在那里遇到大黑。如果那時候發生了這種事,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好像除了跪下來哭求大佬放過他老大以外,他都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羅奇想到麻將強調的要點,攻擊杜正一的人意圖并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在孤山守衛的東西。他人不在孤山,其實也就失去了被攻擊的價值。
他被這些推測困擾著,晃晃蕩蕩地進了麻將的書房,頓覺身上干燥舒適的。南方這個季節老房子的室內又濕又冷,麻將這里卻非常舒服。他疑惑地四處尋找,在屋子的四角里都發現了用風蝕石塊砌的小火堆,火苗燃燒的規規矩矩的。
媽的,想不到麻將這么會享福。
杜正一就坐在一把離火很近的椅子上,正在翻著一本書。他收起思緒,蹭到杜正一身邊去,杜正一頭都沒有抬就遞給他一只蘋果。
“帥。”羅奇樂了出來,“你果然能感受到我餓了的意思。”
“離我的壁壘遠一點。”杜正一不勝其擾地說。“別在那釋放情緒。”
羅奇在蘋果上咬出一絲脆響,坐在杜正一的椅子扶手上,“你放下壁壘試試唄,我覺得我說不定可以直接在思維里跟你說話。”
“謝謝你的建議,但你光是用嘴發聲就已經很吵了。”杜正一說。
“羅奇你安靜點。”麻將也不耐煩地說。羅奇抬起頭發現醫生頭發揉得一團亂,知道他快憋死了,自己最好識相一點。
“歆月,我完全卡住了,不管怎么計算,再也不能前進一點,我想是不是我收集作為密鑰的信息還不夠多。”麻將對關歆月說道。
“醫生,我已經是一本打開的書了,你還要問什么呢?”關歆月無奈地說道。
“不是,”麻將說,“我想起來還沒有對你進行樣貌采集,我想是不是需要對你進行外貌采樣建模。也許密鑰是你的…樣貌,形態。”
“那樣的話計算量可就太大了。”杜正一頭都沒有抬,低聲說道。
聽起來他們已經就這個問題爭論了好幾輪了,羅奇有點明白了,麻將在那死馬當活馬醫,搞不好剩下的工作在他的手里就再難有任何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