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天昊問道,“玉兒,你和孩子是怎么相處的?”
一說到孩子,蕭凌玉的淚水頓時撲哧撲哧的往下掉,臉上滿是愧疚之情。
她說道,“我根本就沒有與小童相處過。”
宮天昊聽罷,驀然睜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怎么會?”他滿是不解。
蕭凌玉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怨恨著這個孩子。因為他的出現,時刻提醒著背叛那個的事情。后來,等我被爺爺點醒后,我同樣厭惡著他,很不喜歡,在那時,我心里想著回到Z市調查情況,然后準備復仇。
所以,在他一生下來后,我看不曾看了一眼,更不要說抱抱他。我是順產,生下來他的第二天就可以下床走動。因為急切調查真相,在可以下床的當天夜里,我就離開了。連月子就沒有做。”
聽著蕭凌玉如此說,宮天昊突然對這人兒子很心疼。
但他也不會去怪罪蕭凌玉的。
因為,這不是她的錯。
當初,她陰差陽錯的進入了他的房間,卻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是說其實她懷的孩子,就相當于一個父不詳的野種。
再說,因為孩子的到來,時刻提醒她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所以,她根本做不到喜歡他。
蕭凌玉哭著繼續道,“我連夜離開家里,回到Z市后,經過多方打聽和調查,確定就是那個渣男和趙雯曼早就勾搭在一起,只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名聲,他們就耍計陷害于我。我身敗名裂,他們卻能幸福美滿的結婚,憑什么。
不過,我也很清楚,我現在根本對他們無可奈何。更何談報仇雪恨,那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所以,我一直在隱忍,我發誓自己一定要強大起來,然后給自己正名及報仇。
我開始找工作,但是很多公司拿到我有簡歷后,有些中等公司的人,聽說過我的名這了,再對照一個我的簡歷,根本就不愿意聘用我,甚至有的人偷偷向趙雯曼他們報信。趙雯曼他們知道后,更是處處打壓我。
可去一些更大公司,那些無懼于輝慶集團的大公司,我的簡歷根本不夠看。
我從家里出來,帶的錢根本就不多,經濟上不允許我有太多的時間,去尋找更合適更好的工作。
無可奈何之下,我就去了一家外企大公司當清潔工,暫時應付自己的經濟狀況。”
聽到蕭凌玉一個堂堂名牌大學生,竟然被那些混蛋玩意逼的去當清潔工,宮天昊臉上又露出心疼和憤怒。
心里暗道,“那些人現在即使被抓進牢里了,也不能過得太舒服。前世的債,那就讓他們今生還吧。”
所以,趙雯曼父女倆莫名其妙的換了一間牢房,從此在那里過著昏天黑地生不如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日子。
當然了,蕭凌玉此時并不知道。
等她知道時,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蕭凌玉繼續說道,“那家大公司總經理與一個老外談一筆大生意時,翻譯因為有事不能過來,我就毛遂自薦的去給他們當這個翻譯。我的翻譯功底及談判的能力,很讓那個總經理欣賞。
生意談成后,他立馬把我從后勤部清潔工,調入外聯部。”
想到那段時間的艱辛,蕭凌玉想起來,真是又心酸又感激。
因為在那段時間,她見識過了各種人情來往,看到了太多的各種各樣的嘴臉。
因為她年輕,又有身材,即使她的容貌,被一副大框鏡給遮擋了,可依然擋不住那些有企圖之心的男人。
好在,每一次,都被她機智推了過去。
當她一個清潔工能說出一口流利的外語時,震驚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
有人有些驚嘆,這人事部真在埋沒人才啊。
讓人好好一個人才,竟然安排去當清潔工,掃廁所。
當她從清潔工當了外聯部一名員工,當一名白領時,同樣很多人驚訝,暗中嘲笑說咸魚翻身。
不過,那確實是咸魚翻身。
到了外聯部,她的一身才能就有了用武之地。
在外聯部五六十名的員工之中脫穎而出,同時,因為她的翻譯功底和和一身才華,以前那些很難啃的骨頭,總經理都讓她去完成,都完成異常出色。
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她的業績,蹭蹭的往上升,一路讓人刮目相看,公司總經理更是看重她。
蕭凌玉笑著說道,“三年之內,我就成了業內很有名氣的精英白領,我的才能得到很多大老板的賞識。有人愿意了高價想要把我挖走。
但總經理對我有恩,我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再說,那家公司對于我來說發展前途很大,我又怎么可能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而把自己給賣了。”
宮天昊點了點頭。
他一直知道蕭凌玉與其他人不一樣。
原來,她是經過職場上的打拼與沉淀,身上一直有一股沉穩的氣質與脫俗。
“我在職場上打拼四年,從清潔工到外聯部一名員工,然后從員工到組長,再到主管,到部長,然后是公司主管副總經理。”
宮天昊很是驚訝于蕭凌玉的能力。
四年時間,就從一個不起眼的清潔工,坐上了副總經理的位置,這可是需要很出色的能力。
一般人,拼個十幾年,也還有可能是公司的一個小領導呢。
他相信,如果蕭凌玉現在再回到職場上,那些大公司肯定會搶得頭破血流啊。
“正當我躊躇滿志時,準備著手開始報仇時,卻接到家人電話。說小童病了,很是嚴重的病,醫生說無法救治了。
小童最后的意愿,就是想要見媽媽一面,再讓我這個媽媽給他一個擁抱。嗚嗚…”每每想到這,說到這,蕭凌玉都會崩潰大哭。
沒有見到小童最后一面,沒有給他一個擁抱,讓小童帶著遺憾去了。
可這又何償不是她的遺憾。
所以,她也很是愧疚,很是悲傷,最后,沉重的愧疚,讓她悲傷而死,隨后就隨小童而去。
宮天昊聽到這,瞳孔猛得一縮,緊接著眼眶也變得紅紅的。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所以,玉兒重新來過之后,一直緊張著這個孩子。
她帶著愧疚彌補之心,一直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出世。
因此,即使在他還沒有出現時,孩子還背負著父不詳的名聲時,在所有人勸說她把孩子給打掉時,她堅決留下來。
原來是帶著對孩子的滿滿虧欠,也是為了曾經自己的錯誤而彌補遺憾。
宮天昊什么話也沒說,也沒問,只是緊緊抓著她的手,給她安慰。
蕭凌玉繼續說道,“當我接到電話時,登時猶如天塌了下來,整個人都在旋轉,昏昏糊糊的。我立馬往醫院趕,然而,到了醫院時,小童剛好被護士蒙上白布。
我一看,一個踉蹌的跪在病床前,崩潰大哭。
媽媽來了后,狠狠的給了我一個大巴掌,大罵我根本就不配當媽。
小童出生后,我連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小童長牙,走路摔跤,學說話,我又在哪里?
小童從小到體弱多病,時不時的進一趟醫院,當他喊痛時,我又在哪里?
就連小童最渴望媽媽的一個擁抱,我都吝嗇給他一個。
所以,我根本就不配當媽。
嗚嗚…,我不配當媽,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宮天昊嘆了一氣,雙手擦拭了一下她的淚水,隨后把蕭凌玉擁進懷里,下巴頂著她的腦袋,輕聲說道,“玉兒,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當時,一時想不明白,鉆了牛角尖,想茬了罷。”
蕭凌玉還在哭,她搖了搖頭道,“不,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怪小童的。他何嘗無辜?一個人的出生,根本不是他所能選擇的,也不是他所愿意的。可我呢,從一開始就不喜他,埋怨他,怪罪他,到頭來,也害了他。這一切,要怪的是我,是我根本不配當這個媽。”
宮天昊擁著她,不斷的安慰,說道,“不,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你只是一時間鉆了牛角尖,真的,我想小童也不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