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蹲在軒兒面前,鄭重看著軒兒的雙眸道:
“公子,老奴無事,老奴是擔心新皇子妃會對公子你不利。”
劉氏已然想明白,與其她整日提心吊膽,還不如將所有的事情告于軒兒知曉。
軒兒雖然還小,可如今的形勢,已等不及讓他慢慢長大。
他只有自己對孫茵寶心生警惕,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聽了劉氏的話,軒兒眨著一雙清澈水潤的眼眸滿眼不解地看著劉氏。
“新嫡母會討厭軒兒么?那軒兒乖乖聽話,不會忤逆她的意思,軒兒會努力讓她喜歡上軒兒的。”
劉氏聞言發出一聲苦笑。
“我的傻公子,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可以努力爭取,可也有很多事情我們無能為力。你記住,以后不管是在這個四皇子府里,還是在別的任何地方,你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
軒兒懵懂地點了點頭。
見劉氏對他說完話后,望向天空的邊際線,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悲切之色,小小的軒兒心情也跟著變得沉重了起來。
軒兒心中隱隱地感覺到,在不久的將來,他現在這樣安逸的日子或許就會被打破。
白駒過隙,日光荏苒。
轉眼到了四皇子武榮文續娶皇子妃的日子。
四皇子雖娶得是繼室,可因著他對孫茵寶的重視,今日的婚事不僅沒有絲毫低調之舉,反而大操大辦,廣邀親朋,愣是辦得比第一次娶妃時還要隆重幾分。
杜嬋音與唐香二人,在一片熱鬧的鼓樂聲中走下馬車,同翻身下馬的葉北承一起,來到了四皇子府門前。
只見四皇子府素日威嚴厚重的大門上,此時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門前掛著兩個大紅色的燈籠,兩邊高墻上貼滿了大紅色的喜字,就連那一左一右的兩個石獅子,都被圍上了大紅的喜綢。
看著面前連綿一片的火紅色,杜嬋音轉頭對葉北承與唐香二人笑道:
“整個皇子府張燈結彩,遍地飄紅,樂聲都能傳出數里地,看來,四皇子很看重此次婚事,希望孫茵寶是真心與四皇子好好過日子,莫要再鬧出什么幺蛾子。”
聽杜嬋音談起孫茵寶,唐香眸中有抹探究之色一閃而過。
自從聽聞四皇子要續娶孫茵寶為皇子妃那日起,她便常在杜嬋音和葉北承嘴里,聽到“孫茵寶”這個名字。
聽說孫茵寶一個弱女子,竟然女扮男裝開了一家遠近聞名的大賭坊,她就知道這孫茵寶不簡單。
何況,杜嬋音和葉北承二人每每提及孫茵寶之時,滿面都是深深地提防之色,這讓她更加對孫茵寶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聽了杜嬋音之言,葉北承的目光看向四皇子府的大門口。
此時門前守著四個人高馬大,十分威猛的壯漢。
這幾個大漢雖然一身吉利衣衫,卻一個個面無表情,神色肅冷。
葉北承看著他們,感到熟悉中,又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陌生。
“這幾個人不太對,恐怕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杜嬋音也向著幾個大漢看去。
這幾個大漢有幾分眼熟,她在玉寶賭坊的大堂里見過他們。
只是這幾個大漢給人的感覺,卻又與她上次見到他們時不同。
杜嬋音秀眉微皺。
怪不得葉北承說這幾人有問題,這幾個大漢的確很奇怪。
明明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可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那冰冷、麻木的氣息,就好似沒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般。
杜嬋音心情漸漸沉重,正在思緒飄飛之時,一個洪亮喜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不是葉統領和明安郡主嗎?多謝幾位來參加本皇子的喜宴,快請進,快快請進…”
杜嬋音循聲望去,只見一身喜服的四皇子武榮文正站在府門口,向她與葉北承、唐香幾人見禮打招呼。
杜嬋音立刻抬腳,同葉北承、唐香一起向四皇子走去。
幾人寒暄了幾句,有人上前來賀喜,四皇子與葉北承幾人告罪后,又去招呼別人,葉北承、杜嬋音幾人便邁步進了府邸。
四皇子府內也是熱鬧非凡,到處都掛著紅綢、貼著大紅色的喜字。
下人們都在忙碌地招待著客人,因四處都能得到賞錢,一個個嘴巴笑著就沒合攏過。
杜嬋音、葉北承、唐香三人剛進院中不久,就聽門外傳來通報聲:太子武榮明到了。
三人停在原地轉頭去看,只見一身錦服的武榮明大步走進了門。
而緊緊跟在武榮明身后的,是承恩公府的幺女趙蓉珠。
見到武榮明與趙蓉珠先后進門,唐香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異常慘白。
她貝齒緊緊地咬住下唇,微微抬起尖尖的下巴,倔傲的樣子拒人千里之外。
雖然院中站立的人很多,可是剛剛進門的武榮明,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唐香。
唐香此時臉色蒼白,黑色的瞳孔像是失去了光澤的寶石,卻依然美麗動人。
跟在武榮明身后進門的趙蓉珠,見武榮明突然停下了腳步,忙也抬眸看過來。
待看到院中的唐香時,她的嘴角高高挑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笑容看在唐香的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盯著趙蓉珠得意的笑顏,唐香的手指緊緊攥成一團,眼眶漸漸發酸漲紅。
這時,一只溫暖的手伸過來,包住了唐香垂在身側的拳頭。
唐香轉眸看過去,發現杜嬋音正關切的看著她。
唐香迅速收斂了心神,待緊繃的身體放松,她回握住杜嬋音的手輕聲道:“杜姐姐,我們進去吧!”
杜嬋音點了點頭,她抬首看了神色難辨的武榮明一眼,又向葉北承說了一聲,便與唐香二人轉身向內院走去。
趙蓉珠猶豫了片刻,最終抬腳,緊緊跟在了杜嬋音與唐香二人身后。
皇子府的內院占地廣闊,府中一梁一柱雕刻華美,一草一木皆是珍稀。
杜嬋音與唐香二人,并肩行在光潤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
想到方才見到的情景,杜嬋音安慰唐香道:“太子殿下許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唐香冷笑一聲,不咸不淡的說道:“如今他如何都與我無關了,我與他不過是暫時的緣分,就算他日后能一統天下當了皇帝,我都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杜嬋音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
每一個沒心沒肺的人,都有一段為某人掏心掏肺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