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大人只臉色陰沉,并未開口。
吳世俊接著道:“我覺得母親所言很是在理,艷菊溫柔貌美,又為我生下了長子,合該抬她為平妻才是。”
吳大人停下腳步,轉身對吳世俊斥道:“婦人之見!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時候?”
吳世俊不滿道:“父親不是已經答應了我…”
吳大人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吳世俊,“如今的形勢,你還沒有看明白嗎?
如若沒有高老夫人這事,為父自是不會管你,可高老夫的身死畢竟與此事有幾分關系,從今以后,你便忘了此事,再不許提抬平妻這話。
不僅如此,等高老夫人的事了了,你便馬上來接高碧珍回吳府。”
吳世俊不甘心道:“為何?方才高碧珍如此對我,簡直就恨不得將我吃了,我不想來接她,反正她自會回去的。”
吳大人搖搖頭,“為父觀碧珍今日的表現,恐是存了與你和離之心。”
吳世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她怎敢與孩兒和離?”
“如何不敢?”
吳大人反問道,“別說她的父親高鶴年,如今正官運亨通,她的嫡親妹妹,嫁到了位高權重的韓相府,就連她的表妹葉夫人,不僅嫁給了皇上面前炙手可熱的葉大人,又被封為了郡主,你說,她敢是不敢?”
吳世俊聞言,臉色沉得能滴下墨汁來。
吳大人再次對吳世俊叮囑道,“高府如今已不似從前,不會再任由你們母子搓揉捏扁。
你母親提的平妻之事,為父本就不是很贊成,如今又出了這種事,你萬不可再任性胡鬧,一定要想法子,哄得高碧珍回心轉意,你可知曉了?”
吳世俊不情愿地應道:“兒子知曉了。”
等吳氏父子回到吳府,吳夫人與尤艷菊二人,正等在堂屋里。
尤艷菊是吳世俊與高碧珍成婚后,因高碧珍婚后一年無所出,吳夫人做主為吳世俊抬進門的貴妾。
尤艷菊的父親,是一個不得志的老秀才,尤艷菊也算是書香門第出來的閨秀,只因其父為了考舉人,耗盡了家中銀錢,家里窘迫貧苦,才會答應嫁給吳世俊為貴妾。
見到吳氏父子回來,吳夫人忙開口詢問道:“怎么樣?”
吳大人徑直走到了上首位置坐下,“高家對我吳府存了成見,碧珍更是對世俊心存怨怪。”
“她還有臉怨怪世俊?”
吳夫人氣憤道:“要不是她私自跑回娘家,又怎會氣死她祖母?”
吳世俊也上前一步,對吳夫人抱怨道:“還不止如此,母親你不知,碧珍見了我,猶如見了仇人般,對我兇惡至極。”
“這還得了?反了她了不成?”
吳夫人聽后,頓時火冒三丈,“她不知悔改也就算了,還敢遷怒于世俊,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行了,莫要再說了。”
吳大人皺起眉頭,打斷了吳夫人的話。
隨后,他又起身對吳世俊道:“跟為父來書房,為父還有話要叮囑與你。”
吳世俊求救地看向吳夫人。
每次父親喚他去書房,都是要訓斥、教導他一頓的。
吳夫人眼神示意吳世俊,趕緊跟吳大人離去,不要惹吳大人生氣。
吳世俊這才不情不愿地,跟著吳大人向書房走去。
吳氏父子剛出去不久,環兒的奶娘便牽著不停哭泣,要找娘親的環兒,走到了堂屋中,對吳夫人恭敬道:“啟稟老夫人,小姐自睡醒后就啼哭不此,鬧著要找夫人呢!”
吳夫人雖然苛待高碧珍,對環兒這個嫡孫女,卻還是有幾分疼愛的。
她聞言連忙幾步上前,蹲身將環兒攬在了懷中:“好環姐兒,不哭了,跟祖母吃米糕好不好?”
“祖母,我不吃米糕,我要找娘親。”
小小的環兒,用帶著哭腔的稚嫩之聲道:“祖母,娘親去哪里了?環兒好想娘親啊!”
吳夫人哄道:“你娘親出去辦事了,明日便回來,環兒先去找朝哥玩好不好?”
朝哥比環兒還小些,是吳世俊的貴妾尤艷菊生的兒子,也是吳府唯一的男童。
見環兒止了哭聲,點了頭,環兒的奶娘便牽起環兒的手,帶環兒去了朝哥院中。
見環兒出去了,吳夫人還在不放心地,盯著環兒的背影不放,尤艷菊眸中閃過晦暗不明的神色。
只聽吳夫人嘆息一聲:“這高碧珍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然丟下環兒就回了高府,當真是鐵石心腸。”
尤艷菊接口道:“老夫人,環兒如今一人在主院中,委實不妥。不如妾身將環兒,帶回妾身院中,環兒與朝哥為伴兒,也就不會整日里哭鬧了。”
吳夫人滿懷欣慰的點點頭,“還是艷菊你懂事,碧珍要是有你一半知禮,也不會與世俊鬧到如此地步。”
尤艷菊面上謙和道,“夫人娘家高貴,有些脾氣是在所難免的。”
吳夫人冷哼一聲,“她又不是皇家的公主,有何高貴可言?不過是看我們世俊心軟,得寸進尺罷了。如今,她既私自跑出了吳府,就別想再輕易回來。”
尤艷菊聞言,垂下了眼簾,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等尤艷菊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吳夫人已經派人通知了環兒的奶娘,以后環兒就搬到尤艷菊的院落,在高碧珍回來之前,與尤艷菊住在一起。
等環兒的奶娘下去后,尤艷菊看著與朝哥坐在一處,正垂首玩九連環的環兒,面上露出一抹冷色。
高鶴年得知了,高老夫人去世的消息,連夜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京都城。
待回到高府,看到滿府素鎬,高鶴年瞬間紅了眼眶,跌跌撞撞地,一路來到了靈堂。
見到了高鶴年,高夫人、高碧珍、高碧玉等人,如有了主心骨,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高鶴年進到靈堂后,徑直跪在了高老夫人的棺木前,以頭頂地,痛哭失聲:“母親,孩兒不孝,孩兒回來遲了…”
葉北承這幾日下朝,也陪伴杜嬋音守在高府的靈堂中。
見高鶴年長跪不起,葉北承上前幾步,攙扶住了悲痛的高鶴年,“舅父請節哀,眾人都在等舅父回來,主持府中事宜,舅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高鶴年聞言頷首,抬袖擦去臉上淚痕,起身隨葉北承一起,向忙碌的外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