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作案手法合理猜測,應該是井西允動的手。”
顧野說:“理由。”
“兇手很專業,沒留下一點線索,下手果斷,一刀斃命。像是職業殺手。”程行知說,“這些我們都培訓過,不是一件難事。”
不是所有實驗品都會接受這樣的培訓。
有些實驗品,只能是小白鼠。
也有一些,在智商、體能、心理素質等方面有過人之處的,會被單獨挑選出來培養,學習各種技能。同時,他們會接受更全面的洗腦。
跟f洲的童子軍無異。
“動機呢?”
“沒有。養父母對他,視如己出。”程行知眉頭皺了下,“我把詳細資料發給你。”
一份文件發過來。
他們是三年前開始找當年那一批小孩下落的,找到收養井西允的家庭時,距離一家四口被滅已經八年了。他們懷疑兇手極有可能是井西允后,展開了一系列的調查,想搞清楚背后原因。
但是,搜集到的消息是,養父母對井西允很好。
養父母受過高等教育,性格溫柔謙遜,口碑評價極好。家中有兩個老人,他們三代同居,日子過得不算富裕,但遠超一般家庭。
據調查,排除了“家暴”“pua”等可能導致井西允逆反。
顧野和白術將這一份文件看完。
爾后,顧野把井西允現在的身份信息發給程行知:“你再查查他這個身份。”
“好。”
通訊結束。
白術單手支頤,問:“你們這一批人里,像井西允這樣的人,多嗎?”
“不多。”顧野眼簾半垂著,“政府會確保我們沒有攻擊性才會送走,而且會繼續一段時間跟蹤觀察和心理疏導,直到確認我們融入正常人的生活。直到現在,也會定期反饋。”
顧野頓了下:“不過,總有意外。”
像阿綾這樣的。
像井西允這樣的。
還有一些人,因適應不了正常生活,做出一些攻擊性的事,嚴重的上升到犯罪,要么待在精神病院,要么正在監獄服刑。
白術畢竟是個局外人,無法感同身受,她不妄加評判,而是握住顧野的手。
顧野看向她,眼神軟了。
兩個小時后,凌拓和牧云河順利拿到通訊器。
凌拓聲音傳來:“白隊。”
“是我。”
白術戴上耳麥。
顧野將監控切換到凌拓和牧云河所在的區域,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有急事?”凌拓淡聲問,有點性冷淡的感覺。
“沒有。”白術說,“需要你做點本職工作。”
“你那邊進度怎么樣?”
“完成了。本來計劃下周離開。”
“哦。”白術心想真是趕巧了,隨后問,“你知道蒙德卡斯嗎?你們吃飯時,他盯著你們看。”
“…知道。我來的目的就是他。”
“嗯?”
白術略有些訝然。
顧野回首。
二人神情幾乎一致。
凌拓說:“我沒說么。他原名井西允,東國人。我追查他很久了。”
“追查他?”
“他是個殺手,犯過的案件數不勝數,但他應該不是獨自一人行動的,背后有組織。一兩年前,我在幾起案件里發現他的蹤影,他沒殺人,而是用藥物控制了當事人,為他們辦事。我來惡魔島,就是想找到他,問一問他組織的事。”
白術神色一凜:“問出來了嗎?”
“問到一些。”凌拓道,“他知道的也不多。”
顧野驀地開口:“你怎么問出來的?”
凌拓警覺:“誰?”
白術回答:“我對象。”
凌拓對白術的信任度瞬間跌入谷底。
“我也想知道。”白術說,“他一個殘暴的殺手,你頂多殺一只老鼠、兔子,怎么從他嘴里撬出的消息?”
半刻后,凌拓問:“還記得我讓你送進來的幾顆種子嗎?”
“嗯。”
在把凌拓送進監獄之前,凌拓給了白術幾顆種子,讓白術想辦法送進去。
于是,白術跟送通訊器一樣,把種子送給了凌拓。
“它們長成后,可以做致幻劑、吐真劑。”凌拓平靜道,“一周前,它們剛完成使命。”
白術吹了聲口哨:“你真是個天才。”
凌拓并不謙虛:“我一直是。”
顧野扶額。
這是個什么怪咖,為追點線索,把自己送進監獄半年。一邊想著越獄,一邊種著花草,這畫面一想就覺得古怪。
余光覷了眼監控器,顧野提醒:“巡邏的來了。”
“井西允的事,等你們出來再說。”白術說,“小心井西允。”
“知道。”
凌拓氣定神閑。
以防萬一,白術派人輪休,以換班方式監督監控器,確保牧云河和凌拓的安全。
惡魔島出過幾次逃獄未遂的事,雖然防御力量沒怎么提升,但監獄的監控系統幾次升級,現在除了囚犯的房間和少數幾個地方沒有監控,其余的基本都安裝了監控。這也方便他們及時獲取信息。
夜色漸深。
顧野仰面躺在狹窄的床上,手肘折疊枕在腦后,睜著眼。舷窗外沒有一絲光亮,漆黑如墨。
海面動蕩,一搖一晃的。
“叩。叩。叩。”
門被敲了三下,不急不緩的。
顧野起身開門。
走廊光線昏暗,白術穿著短衣短袖,頭發微亂,眼里亮著光:“我想你可能沒睡,過來陪陪你。”
顧野的心一下就塌了。
防線撐不住,稀里糊涂垮了一地。
他將人往前一拉,拽入懷中,低頭抵著她的肩膀,嗅著她身上的清香:“有女朋友真好。”
“顧野。”
“嗯。”
“我仔細想了想,”白術仰起頭,認真地說,“很高興你沒成為井西允這樣的人。”
“嗯。”
顧野嗓音略啞。
白術問:“要我陪聊嗎?”
顧野訝然打趣:“我以為是陪睡的。”
“擠一擠吧。”白術環顧了一圈,發現房間里連一把椅子都沒有,說,“應該擠得下。”
顧野頓了一瞬。
床是單人的,并不大,二人擠在一起,平躺沒問題,但翻身不大方便。
他們倆平躺在床上,手牽著,什么都沒做,純聊天。
“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請講。”顧野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
“楚馥和程行知,叫你頭兒。”
“嗯。”
“但是,你不會讓楚馥做出拿自己換利益的事。”白術分析道,“程行知查井西允的時候,你似乎不知道他們資料庫的進度。你不像在指揮、統領他們,你跟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這都看出來了?”
“我聰明著呢。”
顧野低笑。
白術胳膊碰了下他:“你說啊。”
“人都被你撞下去了。”
“我沒用勁兒。”白術辯駁,“少說廢話。”
“好。”顧野干脆伸出一只手臂,攬住她的肩膀,他眸色沉沉,看向舷窗外的夜空,“因為最一開始,是他們在籌劃復仇、研究,我一直置身事外。”
白術望向他在昏暗光線的臉:“不是你組織的?”
“不是。”顧野低頭看她,“偷偷告訴你,我當時忙著拯救世界呢,沒心思搞這些。”
白術鄙夷,潑冷水:“玩游戲拿第一那種拯救世界嗎?”
顧野樂出了聲:“掃興這事兒,你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你對和平獎無動于衷。”
“你們拯救世界,是沖著諾貝爾獎去的,俗。不像我們,什么都不圖。”
“我不想聽這個。你把時間線往后挪一挪。”白術的表情看不清,但口吻盡是“你再瞎扯淡我就不聽了”的意味。
“行。”顧野聽她的話,“我畢業前,他們就籌備了,一直邀請我,我沒去。”
“理由呢?”
“不想摻和。事情都過去了,沒有被捆綁的必要。楚馥很偏激,我勸過她幾次,可她陷在里面拔不出,好像沒把組織鏟除干凈,她往后這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里,沒有成為一個普通人的資格。”
“嗯。”白術問,“是什么改變了你?”
“他們發現了陸白。”
白術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