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詔抓住女人的手,將其往后一推,冰冷冷的視線剜向她,刺得她一頓。
即墨詔將門關上。
而——
就在這一瞬,女人的視線落到玄關處,瞥見一雙鞋。
即墨詔轉身回客廳。
白術正好從臥室出來。
“你媽?”白術朝門口掃了眼,問。
“嗯。”
“親生的?”
即墨詔聽出言外之意,不想回她。
將垃圾袋放地上,白術暫且放棄離開的打算,“你輸棋有段時間了,她怎么這時候才找你?”
“我把她拉黑了,她聯系不到我。”即墨詔倒了杯水,喝了兩口,“她愛面子,不肯通過其他人找我。”
“哦。”白術頷首,在軟椅上坐下來,“你是怎么做到跟爸媽都不合的?”
剛剛即墨詔和女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關系顯然不好。
先前即墨詔輸棋的對手,是即墨詔的父親教出來的…這關系就值得尋味了。
即墨詔靠著案板,手掌往后抵著,拿著水杯的動作一頓。
他垂了垂眼瞼,半晌后,似是云淡風輕地道:“我爸癡迷圍棋,但天分就那樣,在職業圈混得半死不活的。發現我的圍棋天分后,就致力于培養我。”
“但是,在意識到我即將超越他時,他態度就變了…一個一生都在為圍棋努力的普通人,見到天才就在身邊,心態擺不正。”
“我媽被我爸吸引,婚后被冷落,因愛生恨。離婚后,爭取到我的撫養權。”
“我媽一開始把我當做反擊我爸的工具,讓我重新下圍棋,走職業道路,利用我對我爸的勝利來羞辱我爸。后來,她發現我的成績可以給她帶來榮譽、利益,所以就…”
手指輕輕敲著水杯,即墨詔望了白術一眼,“你的事我聽過一點,大概就跟你爺爺對你做的那樣。”
白術秒懂。
她說:“工具人。”
“對。”即墨詔聳了下肩,有些嘲諷地彎了彎唇,“在他們看來,工具人之所以成為工具人,是因為你有當工具的價值。不像有些人,連這一點價值都沒有。”
“利益交換,大多如此。”
“嗯。”
既然是“利益交換”,就沒有“感情”一說。
成為工具的人,不代表他們會喪失感情。
眉頭輕挑,白術沒有說安慰之類的話,話鋒一轉后,驀地問:“兩個月后,你有什么重要比賽嗎?”
“嗯。”即墨詔微微頷首,“亞洲頂尖棋手巔峰會,到時候會有一場人類跟AI的圍棋對決。”
白術眸光閃了閃。
有點意思。
即墨詔知道自己母親是個麻煩,怕白術遇上母親后說不清,所以讓白術繼續待一會兒,等到母親走了后,才讓白術離開。
白術沒讓他送。
白術是開車來的,但車沒往停車場里開,而是停在小區外面。她下樓后扔了垃圾,旋即走出小區,找到自己的車。
開車,離開。
殊不知——
她剛一走,一輛停在路口的轎車燈光一亮。即墨詔的母親坐在后座,看著她的身影,眼里閃爍著冰冷的光。
白術?
那個跟即墨詔組隊打電競的女生。
白術回到租房已經很晚了。
簡以楠一通電話打過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通抱怨:“他們到底是做什么的,用流氓手段收債,跑鄉下收購古董,現在又說要運送什么貨物,像個沒有營業執照的物流公司。白術,我雖然對各個階層的不了解,但你告訴我,這能是普通人的生活?!”
“…你真忙。”白術叼著一根冰棍,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里的少兒頻道。
簡以楠一口氣差點被她堵死。
“你運氣好吧,一般情況下,他們沒這么忙。”白術不疾不徐地說。
“他們做的事真的合法嗎?!”
“你忙了一天,只考慮這個嗎?”白術問了一句,隨后,聽到嘈雜的背景音,她皺了皺眉,“…你那邊怎么那么吵?”
電話掐斷了。
隨后,簡以楠又一通視頻電話打過來。
白術接聽。
很快,白術就看到簡以楠灰頭土臉地坐在三輪車后面,身下是一堆雜物,車廂是露天的,呼嘯的風吹亂了她的發,漆黑的夜一望無際,轟隆嘈雜的背景音來自于小三輪的發動機。
白術:“…”
簡以楠:“…”
兩人面面相覷。
良久后,白術真情實意地說:“…同情你哦。”
“等我回來,你最好給我一個說法!”天才博士·簡以楠,憤怒地將雜亂的頭發擼到腦后,眼冒兇光。
“你歇歇吧。”白術對她的威脅不痛不癢,“就會嘴上說說。”
簡以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