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坐上顧野的車。
車輛離開顧家大宅。
龐老的事伴隨著顧家大宅一并遠去。
白術坐在副駕駛上,翹著腿,捏著個手機在手中把玩,“你是在十年前的長寧市認識我爸的嗎?”
“…”顧野怔了下,沒想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頓了頓后應聲道,“嗯。”
“后面有見過面嗎?”
“有。”
“什么情況下見的?”
顧野沉默了。
有些事跟組織無關,顧野倒是不好多說。
好在,他沉默后,白術就換了話題,“我爸是漫畫家的事…”
昨晚在白青梧的信里看到“紀遠是個漫畫家”的事。她當時就想問顧野的,但后來失言,話題戛然而止,她就沒有繼續了。
“我知道。”顧野坦然地說,“但不知道他的作品和筆名。”
“…哦。”
白術的問題到此為止。
倒是顧野,余光瞥了她幾眼后,驀地開了口:“我兩三年前跟他見過一面,當時救了白猊。之后就再也沒他的消息。”
“白猊是你救的?”白術訝然。
“嗯。”
顧野應聲。
白術挑了下眉,旋即明白過來——為何白猊第一次見顧野,就黏著顧野不放。
白猊是一條神犬,很顯然,時隔那么久,仍舊記得恩人的味道。
二人聊了片刻。
倏地,白術手機響了,是牧云河的來電。
“怎么?”白術問。
牧云河直入主題,“我聯系了個催眠師,你要過來試試嗎?”
段子航、白術、阿綾在安城獲得的情報,自段子航回去后,就跟牧云河說了。牧云河跟白術昨晚聊了一陣,得知白術的記憶出現紊亂,所以一整晚都在給白術找靠譜的催眠師,想看看白術記憶能否復蘇。
“你安排一下時間。”白術說。
“行,那我去確定一下。”
“還有。”
“什么?”
“你什么時候跟楚馥分手?”白術簡單明了地問。
有你這么當妹妹的嗎?!
在一旁開車的顧野,險些被白術直接的要求給嗆到——她可真是直來直往。任何方面都是。
“如果你還沒想過的話,現在就可以好好想想。”白術說,“掛了。”
牧云河:“…”
白術掛斷電話后,瞥見顧野的眼神,莫名:“怎么?”
“…你現在更像個惡婆婆。”
顧野彎了下唇,把話題轉移,“想知道自己記憶是不是動了手腳?”
剛剛在電話里,他聽到了只言片語。
“嗯。”
白術沒否認。
這件事太奇怪了。
她在遇見顧野沒錢,都沒有多想——忘記小時候的事,本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根本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直至后來,有些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并且斷斷續續的…
于是有了懷疑。
直到白術得知“白青梧是催眠師”后,這個懷疑攀升到了頂點。
——人類的大腦是可以被暗示的。
白術隱隱覺得,早在八年之前,她就陷入了什么事件之中。只是她記不得了,所以一直游離在事件之外。
“我記得你說過,12歲以前的記憶,都不太清晰?”顧野問。
“嗯。”
“那一年發生了什么事?”
“我媽去世。”白術皺眉。
顧野動作微僵。
這事他知道。
而,白術并沒有避諱,自顧自地道:“那一年,我媽見我心情不好,帶我去石川鎮散心,結果遇上了地震。她死了,我活了。”
倏地——
顧野一腳踩下了剎車。
白術一時不妨,在慣性的牽引下,整個人往前傾,旋即又被安全帶拉了回去。
重重倒回椅背上,白術輕輕皺眉,抬手揉著后腦勺,扭頭看向顧野。
“不可能。”顧野眉宇緊皺,回看過來。
“什么不可能?”白術莫名其妙。
“石川鎮沒有發生過地震。”顧野眸色微沉,黑漆漆的眼盯著白術,一字一頓地說,“你媽不可能在石川鎮地震中去世。”
白術覺得荒唐:“我記得很清楚,被倒塌的房屋掩埋,救援和報道,當時鬧得很大…”
“你上網查查。”顧野語調平穩,一下穩住白術下意識反駁的心態。
白術心一驚。
她稍作停頓,然后用手機打開網頁,搜索“石川鎮地震”幾個字。頁面刷新,根本沒有任何相關的報道。
互聯網一片空白。
她的記憶就等同于妄想。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
那么,她媽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是否因見過什么不該見到的事情,記憶才會出現問題?!
“白術,”顧野聲音緩緩的,平靜有力,“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記憶被篡改,是因為你媽想保護你?”
白術捏著手機的手指,輕輕地顫抖著。
她媽…
長什么樣來著?
一瞬間,難以控制的虛無涌上來,將她自認為清晰的一切,撕碎成模糊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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