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缺抱著紀依凡沖向轎車里,兩個同學隨后上車,很快白缺就開車沖出去。
夜幕低沉,風雨中樹枝顫動,影影綽綽。轎車消失在拐角處。
喧鬧乍起,又悄然結束。
白術仍站在臺階上,垂眸跟顧野對視著。半刻后,顧野撐傘拾級而上,從她身側走過,輕輕掀起的風令發梢拂動。
“顧野!”
驀地,白術轉身,抬眼喊了句。
斜風襲來,裹挾著細雨,吹打著她雜亂的發絲。她目光灼灼,望著顧野停頓的背影,問:“你吃飯了嗎?”
“嗯。”
顧野不輕不重地回應她。
折疊傘自動收縮,他并未停留,抬步走進光線昏黃的門廳,背影籠了層清冷。扣著傘柄的手指瘦長、青白,傘頂有雨水落下,在潮濕的地面落下一長串的水痕。濕漉漉的,像被雨水洗滌過的心情。
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
良久。
白術撐傘走進雨中。
紀依凡“割腕自殺”的事,當晚就在集訓營里傳開了。因搶救及時,紀依凡雖失血頗多,但仍是被搶救回來了,暫住醫院休養。
沒人知道白家秘辛,不知紀依凡此舉背后的故事,只能妄作猜測。
猜什么的都有。
壓力大;狀態差;被打壓;失戀了等…
不過,學校反應及時,將信息封鎖,沒有被公開。
眼下正值比賽關鍵時刻,多數學生都在收尾階段,倘若這事公開引起網友猜測,到時沒準會對學生參賽創作情緒產生影響。
但——
白術第二天就被叫去了裴校長辦公室。
沒聊幾句,裴校長就進入主題,“聽人說,紀依凡在跟你和白缺見過后,就回宿舍自殺了。”
裴校長是顧爺爺的助理。
白術證明身份的事,顧家不少人都知道了,裴校長近日也聽到了一二。
“你懷疑是我逼紀依凡自殺的?”白術沒跟他繞圈子,直接拋出他的猜測。
她如此直接,倒是讓裴校長微怔。
裴校長頓了下,沉沉地看了眼白術,“你不用這么警覺,我只是想找你談談。”
“可以拒絕嗎?”白術瞇眼。
“…”裴校長拿她這性子無法,嘆了口氣,“你倒是聽我說兩句。”
白術聳了下肩。
“紀依凡這個事,我不好評判。”裴校長說,“不過有一點,得饒人處且饒人。紀依凡做了錯事,肯定會承擔后果,但她罪不至死。很多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應該——”
白術輕皺眉頭。
裴校長眸光微閃,話鋒一轉,“你可以反感。可是,云沅選擇退學、放棄漫畫的事,背后緣由,你心里有數。不管你基于怎樣的理由,但你確實將她的漫畫之路截斷了。他人的人生,你沒權利掌管。”
白術半垂著眼,扯了下嘴角。
虛偽。
荒誕。
人都這樣,總是會將仁慈、寬容加諸于他人,當這個人稍微表現出一點“不一樣”,那便是異類。
“集體”讓他們變成一類人。
“集體”把人變成為工具人。
他們在評判一個人時,總是套用標準的模板,這就是社會準則。而這種大趨勢之下,鮮活的個性和自我的表達,永遠都是次要的。
“基于你,我們特地開了個會。”裴校長觀察著白術的神情,“這么說吧,大部分人都傾向于——無法相信你。”
頓了頓,裴校長又道:“哪怕你確實很優秀,我們也很難把東國漫畫的未來交給你。”
“勸我退出?”
“沒有。”裴校長說,“你不要誤會。我們還是欣賞你的能力,并且期待你在國際上大展拳腳。但是,如果你愿意改變的話,我們必將成為你的助力。”
“不必了。”
白術無意多聊,徑自站起身。
裴校長視線緊鎖著她,“你要想清楚。我們雖然無法影響投票,但總能給漫畫家帶來一點益處。”
“不需要。”
白術淡淡扔下三個字,走出了裴校長的辦公室。
裴校長摁著眉心嘆息。
——這小姑娘怎么就不聽勸。
因為白術兩個月前的“大放異彩”,她被漫畫圈寄予太高的期望。但是,又因為她的“難以掌控”,讓高層對她總有些忌憚。
如果沒有其他可以擔大任的,她的地位或許不會被動搖。
但——
no.1來了。
國際排行榜第一的no.1,參與了這一次的全國大賽,成了全球矚目的存在。
白術這一點星星之火,又怎能跟no.1這種享譽全球的傳奇一爭高下。
倘若白術實力過硬,可以一輪一輪地晉級,或許還好…
但是,現在這關頭,如果白術表現得不如人意,就將被徹底反噬,之后沒準會被漫畫圈徹底驅逐。
——機會都給她了。
——她不好好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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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冷漠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