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枝終究是拒絕了白術的提議。
講顧野的好,怕白術越陷越深。
講顧野的壞,良心上過意不去。
她勸白術好好睡,以明日的團隊賽為主,然后又滿懷憂愁地退了回去。
白術無所謂地挑了挑眉。
床簾合上,又遮了光,白術翻了個身,沒有再戴耳塞。
宿舍很安靜。
隔壁的江南枝,自躺回去后,就很快陷入睡眠,呼吸勻稱清淺。
躺在對面的簡以楠,似乎有些輾轉難眠。
白術注意到了,沒放心上。
良久。
手機振動了下,有消息彈出來。
是簡以楠的微信消息。
簡以楠:第一名,是你們嗎?
就因為這個?
白術挑了下眉,去官網上掃了一眼團隊賽的名次,見到結果不出所料后,給簡以楠回了一個字 white:是。
之后,她便再也沒等到回復。
幾分鐘后。
聽到對面床鋪窸窣的聲音,她頓了頓,爾后聽到簡以楠下了床、離開了臥室。
關門聲很輕。
“咔”地一聲后,宿舍再次陷入寧靜。
白術又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面是跟簡以楠的短信對話框。她將屏幕按掉,把手機擱到床頭,然后閉眼睡去。
這一局,必贏。
因為白術和簡以楠的pk宣言,很多讀者都關注著“團隊賽的結果”。
前三名的角逐,讓讀者們時刻刷新,并且為之議論。
第一名哪怕以極其弱小的差距,從開始就保持在第一,從未改變。
周六如此,周日亦如此。
意識到這一點的簡以楠,在自習室里待了一整夜,一直在漫畫no1上進行訓練。
白術這一組交出來的團隊作品,據簡以楠的觀察,顧野根本就沒有參與,白術似乎也就跟江南枝和即墨詔討論了一下。
也就是說,
這個能一直蓋過他們的作品,根本就不是白術隊伍拿出來的真正實力!
昨晚下了一場小雪,地上染了一層淺白。
天色陰沉。
風席卷而過,將路邊樹葉吹走。
白術坐在一條長椅上,手里捏著一根冰棍,一口一口地咬著。耳里塞著耳機,白色的耳機線落下來,彎曲著沒入她的衣兜里。
良久。
余光窺見有人從展覽樓里走出來。
白術呵出一口氣,將耳機一摘,站起身,徑直迎向那人。
那人穿得一身黑,黑色外套、黑色長褲,身形筆挺頎長,走在路上非常惹眼。
走到那人面前時,白術將最后一口冰棒吃完冰棍簽子被她一扔直接拋到了路邊離得最近的垃圾桶里。
同時她喊:“顧野。”
顧野站定。
他垂下眼簾看著這個小姑娘,戴著毛絨絨的帽子,一條白色的圍巾,中長款羽絨服垂到膝蓋處,看著就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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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乖。
“怎么了?”顧野問。
“你不回我消息。”
看著乖的姑娘,說話可不是軟綿的語氣有些硬。
“是么?”顧野似乎才知道眉梢一挑作恍然狀。
“裝。”
白術抬眼,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他。
顧野笑了下,未作解釋。
“你還要我追嗎?”白術一字一頓地問。
表情微微一僵,顧野見她神情執拗、表情認真心口像是一鍋被煮沸的水一直往外淌著熱氣,咕嚕咕嚕的,燒得慌。
但是他卻沒太多神情只是很隨意地笑了笑拉著閑散的調子,“你想什么呢?”
白術又看了他一眼。
眼睛是閃亮的,但表情很平靜。
就像在商店里見到喜歡的商品被先一步買走了一樣。
有點惋惜,有點遺憾。
一切都點到為止。
“我知道了。”白術微微頷首,這樣說。
白術繼續說:“我們還是隊友。”
“嗯。”
“其實我脾氣不算好。”
“”能感受到。
“今后你多忍忍吧。”
顧野一怔。
他還沒回過神,就見到白術轉過身,直接走人。
說完就走。
不鬧別扭。
不搞事情。
不發泄情緒。
甚至沒一點點糾纏。
那樣的灑脫。
就好像 她所謂的“追”,就是一場小孩的游戲。
“誒。”
望著那個干脆利落的背影,顧野鬼使神差地喊了一聲。
“嗯?”
白術頓住腳步,回過身。
舌尖輕抵后槽牙,顧野停頓了下,坦然地問:“你找我,就說這幾句話?”
“啊。”
白術應了一聲。
然后,她又回身,手往上一抬,“拜。”
簡單干脆。
像一場戲。
一陣風襲來,吹起額前的碎發,顧野眼神晦暗不明。
白術的“失戀情緒”維持了一天。
準確來說,維持了一夜。
她自己尚未清楚體會一下,就這么過去了。事后想想,白術還覺得有些惋惜。
畢竟她看上一個人也不容易。
那一天,白術依舊逛圖書館、找事情做,甚至難得地玩了一下漫畫no1。
只是,少了個如影隨形的顧野。
六點整,投票結束,團隊賽分出勝負,依舊是白術組第一。
簡以楠小組竟在第三。
全網沸騰。
淡定自若的白術,接到了來自段子航的電話。
“有個人想找你。”段子航直入主題,“我欠他一個人情,就說你在這勞什子集訓營,讓他對著你的照片自己去找。”
“找我做什么?”
“說是要往第三基地加一個人。第三基地只聽隊長指揮,臨時安插人,需要隊長簽字。”段子航解釋。
“哦。”
“你簽嗎?”
“他能找到,我就簽。”白術倒是說得很爽快。
段子航低笑一聲,“那就看他的權利和運氣了。”
白術不置可否。
“對了,”段子航又說,“第三基地這一期的訓練時間安排好了,就在下周三。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離開集訓營的事?”
“不離開。”
“嗯?”
她趁人不備偷學了分身技能嗎?
“我請假。”白術隨意道。
“能行嗎,聽說你們集訓營請假很難啊。”段子航調侃。
“能。”
白術彎了一下唇,答得很篤定。
她掛了電話,站在陽臺看外面的校園夜景,手掌搭在后頸上,頭往后一仰,順勢轉了一圈,活動了下脖子。
該忙活了。
約摸七點,失敗五人組從食堂走出來,嘴里一陣嘀咕議論。
“白術組又拿第一啦?應了簡以楠這一支必勝小組,很行嘛。”
“不行怎么會虐得我們滿地找牙”
“別!別提!我們都說好的,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五個人頓時齊齊嘆息。
一臉失敗者的沮喪。
時至今日,他們都無法相信,世上真有這樣的人1v5,并且輕易獲勝。
他們仍記得白術游刃有余的神情。
像是魔鬼。
一想到白術,他們說著“不提”,卻又忍不住勾起話題。
“我覺得挺邪乎的。她絕對不是網友們說的那樣,僅靠炒作和劇本出風頭的人。”
“她就是黑點太多,把她的發光點全遮住了。”
“1v5,這要說出去,網上不炸開鍋啊?我覺得吧,她這是低調!或者說,隱藏實力,糊弄敵人!”
“對!還有哦,她的性格還挺得勁兒的,就是不知道她審美咋回事,非得往小白花打扮。有時候還白言白語的,讓人無語。”
“你們別提她了,我現在一提她就覺得瘆得慌”
這時,有個人站住了。
他拖著長音:“其實”
“嗯?”
其余四人眨巴著眼看他。
那人咽了口唾沫:“我們確實該瘆得慌。”
“前面。”
吐出這兩個字后,那人面如死灰,滿臉絕望。
四人一怔,旋即抬眼看去,赫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逼而上,他們不自覺地抖了抖,仿佛見到了死神。
一瞬間,臉色煞白煞白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完了。
這下徹底完了。
視野里,白術一副“小白花”的打扮,只手抄兜,慢條斯理地走過來。
街道是兩排路燈,光線落到她身上,照出她白皙的臉,變幻的影。
“好久不見。”
她隔著一段距離站定,朝他們露出“友善”的笑容。
五人人都傻了。
“姐”
其中一人眼淚汪汪,忍不住抽了抽被凍紅的鼻子。
“積分攢得怎么樣了?”
白術的眼簾微微往下一壓,沒瞇著,但大眼睛變窄了一些,減少了澄凈和稚嫩之感,卻多出一股子凌厲氣勢,令人不寒而栗。
五個人齊刷刷地搖頭。
“看來攢了一些。”白術微微頷首,笑得更友善了,“老規矩。”
“不要!”
“姐啊,放過我們吧!”
“求求啦!我們上有老下有呸!不是,我們能通過十個積分活下來太不容易啦!這么晚去食堂,就為了吃一點剩飯剩菜,為了便宜啊!”
“嚶,你這樣還不如當場殺了我們!”
“不比也行啊。”
白術挑了下眉,笑容未減分毫。
真的假的?!
眾人一怔,狐疑地盯著她,緊緊地閉上嘴。
她明顯就是有備而來的,傻子都不信她的說法好吧!
“你們不上,有人上嘛。”白術笑了一下,卻陰森森的,“最低1v3,最高1v5。”
靠!!
他們瞪大眼珠子,差點原地爆粗口。
讓他們去拉人頭?!
白術聳肩,又說:“1個人,10積分。”
剛剛還充滿絕望的五個人,眼睛登時就亮了。
“姐!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不就是人嗎,包在我身上!”
“什么時候pk啊,只要你定個時間,我們不缺人!”
他們爭著往白術面前湊。
瞧那一個個的“貪婪”嘴臉。
白術很滿意。
她跟五人說了幾句,然后擺擺手,瀟灑地離開了。
那一夜 當半數以上的學生都在為“積分”一事而苦惱時,一條小道消息從天而降,巨大的驚喜砸得他們每個人都睡不著覺。
有人愿意在漫畫no1上挑戰1vnn35,愿押積分300500,勝者可平均分配。有意向者私聊。
這一段話,沒有在任何群里傳播,而是通過人傳人的方式,被有需求者私下知曉。
不過,每個參與pk的人,都需遵守以下三個條件 1、嚴禁參與者將此事外傳。
2、參與者之間不得見面、私下聯系,等人數達標,會有人通知參與者何時上線。
3、不得泄露pk對象的身份消息。
總之,嚴格保密。
并且參與者還需要簽保密協議,確保他們絕對會對此事進行保密。
就這樣 不少學生開始騷動,平靜的氛圍下,有暗流涌動。
但,有兩個現象是在集訓營里明顯可見的。
1、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有意無意關注“白術”這個人。
2、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變得沮喪又疲憊,一副“備受打擊”得樣子,意志愈發消沉。
周三,上午。
丁班一二節課不上,三四節課直接跟其余班級一起上課是white的直播課。
到時可以向white直接發問。
宿舍里。
江南枝伏案寫著問題,寫了約摸有十來個后,她松了一口氣,然后伸著懶腰去看坐在一側的白術。
“白妹妹,白大的課你去吧?”江南枝沒話找話。
“不去。”
白術正在喝牛奶,回答得很干脆。
江南枝一怔,立即瞪大眼,“為什么,你不是白大的女兒粉嗎?!”
白術喝了一口牛奶,用沉默表示她不想回應這個問題。
半身撲在椅背上,江南枝眨巴著眼,擔憂地看著白術,“你不會也被傳染了吧?”
“什么被傳染?”白術看向她,莫名其妙。
“意志消沉啊!”江南枝立馬道,“你沒發現嗎,這兩天多出好多意志消沉患者,兩眼空洞,雙目無神,好像這美好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沒有一點吸引力。而且越來越多哦!”
“聽說蘇老師發現了這一點,在思考他們是不是壓力太大,想給我們開一門心理輔導課呢。”
“失敗者的消沉,沒必要去管。”白術說話照舊很毒。
江南枝嘆了一口氣,“不能這么說,萬一他們之中有好苗子呢?”
不,并沒有。
所有好苗子在最初就能一眼辨認。
都快一個月了,還沒被人記住名字的學生,基本都是“炮灰”的角色。
“你真的沒被傳染?”江南枝又問。
“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去白大的直播課?”
“失戀。”
白術毫無愧疚心地將鍋甩給了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