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微熹,冷風獵獵。
“白隊,早。”
頭頂傳來個打招呼的聲音。
是段子航。
此時的白術手里拎著一張凳子,剛走進院子里。聽到頭頂的聲音,她頓住,抬頭看去,見到段子航站在二樓陽臺,手肘搭在欄桿上,一手拿著手機,打電話的間隙里跟她打聲招呼。
“早。”白術回。
段子航目光在她的凳子上頓了一秒,“去哪兒啊?”
白術:“下棋。”
段子航訝然,“又去?”
“嗯。”
“我上午去一趟診所,然后直接去醫院。”段子航將手機話筒虛虛一掩,“你跟我一起嗎?”
“我自己去。”白術回答,稍作停頓又補充一句,“你報銷車費。”
段子航:“…”
這摳搜搜的隊長。
雖然這是地段金貴的別墅區,但,有錢人的生活并非單調乏味,相反,這里有一些有趣的鄰居。
多數是退了休的。
在這里住久了,互相都認識,他們娛樂活動很多,去梨園聽曲兒,去潘家園閑逛,院里種花、閑時遛鳥,哦…還包括扎堆下棋。
今天太早,沒人扎堆。
隔著一段距離,就見一顆榕樹,樹葉早就掉光了,枝丫光禿禿的。
樹下有一張桌子,四個方位各有一把椅子,平時總有人使用和打掃,不見灰塵堆積,干干凈凈的。
此時,有一老者坐于椅子上,坐姿板正,腰桿筆直,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雖說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一雙眼炯炯有神,又黑又亮。
白術走近。
“來啦?”
老者抬眼看她,語氣溫和。
“來了。”
白術將他對面的椅子搬開,把自己帶來的凳子放下,落座。
矮了老者一截。
“開始吧。”老者說。
桌面放有一副象棋。
看著平平無奇,可哪怕是一顆棋子,都價值不菲。
牧云河曾跟白術來段子航家里住過一段時日,那時的白術剛學會象棋,手癢癢,經常來榕樹下打擂臺賽,一群老人從早到晚的排隊。贏了的話,白術乖乖叫“爺爺”,輸了的話,他們給白術各種禮物。
牧云河旁觀過一兩天。
——所以,當那天白術讓牧云河幫忙找即墨詔棋譜時,牧云河第一反應就是“小區里大爺們下的棋”。
半個小時后。
白術移動一顆棋子,松手,看向對面:“將軍。”
對面老者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笑著,甘拜下風。
“說吧,大清早約老夫下棋,又有什么事?”老者笑瞇瞇地問。
白術直言道:“我要顧家老太太的情報。”
對面的老者姓范。
如若有人認識他,一般會在他的姓氏后加一個“老堂主”。
江湖上,有一個神秘的情報機構,得政府批準成立的,人稱“百曉堂”。
現在的百曉堂堂主,是個年輕的女人,才二十四五,名叫司笙,是個兼職漫畫家、明星、機關術師的奇人。但是,跟前這一位,就是“百曉堂”的前任堂主,退位已有一年,但江湖上有關他的傳說,依舊不斷。
他的嗜好之一,象棋。
上午,十一點。
城川醫院。
白術打車來到醫院門口,她停在門前,看了眼醫院的整體建筑,然后才找到其中一棟住院樓,走進去。
顧老太太住在六樓,豪華單人間,配有保鏢和護工,醫生護士都是醫院的頂配。
“叮咚——”
電梯的門被打開。
里面跑出來一抹身影,穿著紅衣外套,明媚張揚,模樣俏麗。
滿面笑容在見到白術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白術!”顧雨姝面色一沉,猛地拔高聲音,嗓音銳利且刺耳,“你怎么在這里?!”
白術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搭腔,想進馬上就要合上的電梯。
顧雨姝跟她積怨已深,又怎會放她走?
立即后退一步,顧雨姝手臂一抬,擋住白術的去路,氣勢洶洶地瞪著白術。
“我在問你話!”
她的態度極其傲慢。
仿佛所有人都該在她面前俯首稱臣。
白術以為她表現得很清楚了,見到顧雨姝的表現后,意識到顧雨姝是個缺心眼,沒什么眼力見兒,于是將自己意思清晰表達:“關你屁事?”
簡單四個字,卻如同刺兒,將顧雨姝扎了個遍體鱗傷。
渾身的皮膚都在刺痛。
又燒得慌。
“你個賤人!也配這樣跟我說話?!”
顧雨姝怒火攻心,怒罵一句,控制不住地抬起手,一巴掌就朝白術掄過去。
她雖然是顧野的親妹妹,但白術一點都不想慣著她。
在巴掌裹挾的風觸及到臉頰那一瞬,白術冷冷一瞇眼,手一抬,精準無誤地抓住顧雨姝的手。
顧雨姝的手停在半空。
“你——”
顧雨姝掙脫不開,氣得又想罵。
結果,白術搶在她前頭,眸色一涼,冷聲質問:“你算什么東西?”
話音落——
“白術!休得放肆!”
身后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
頗為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