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嫻對鈴蘭的挑釁視若無睹,她抬頭看了看燦爛的陽光,有些暈眩的扶住門。
果然,遮陽對她傷害最大的便是神魂。
容嫻面上不露半點端倪,只是看起來有幾分心不在焉道:“久留真是個急性子,我出門也得換身衣服,在房間悶了好幾天,這件衣服上滿是藥味。”
沈久留疑惑道:“小嫻身上的藥味跟以前一樣好聞,并不重啊。”
容嫻對于即將踏進陽光下沒有半點慌亂糾結,她還有心情調侃沈久留了:“大概是我出門前總忍不住想要打扮一下。唔,就跟久留來城主府前要先計劃好用哪種方式搭救我是一樣的,我這么說很是通俗易懂,想來久留也能聽得明白的。”
沈久留:“…”
他一點都不想回想起自己之前因為想太多而做的蠢事,這讓他有種被尷尬支配的恐懼。
他連忙脫口道:“小嫻去換衣服吧,慢慢來,時間還早呢,不著急。”
容嫻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看著沈久留,輕輕嘆了口氣說:“讓我趕緊去給木木看病的是你,讓我不著急慢慢換衣服的也是你。”
頓了頓,她認真的下了一個定義:“久留真是任性呢。”
沈久留:“…”差點被憋得內傷。
“那我去換衣服了啊。”容嫻禮貌的說了一聲。
沈久留無力道:“嗯,我等你。”
容嫻啪的一聲關上門,快速換了一身紫裙外罩銀紗,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后,廣袖流云,眉目精致中隱隱流露出幾分高貴。
她伸手將荷包掛著身上,荷包內的藥草散發著淡淡的藥香,聞起來更像一個大夫了。
房門打開,容嫻一眼便看到舉起手維持敲門姿勢的云游風。
容嫻垂眼看他。
云游風干笑了兩聲,說:“你這么快就好了?”
他只是忽然想到那會兒在房間嗅到的血腥味,心里有些不安,想來出其不意探探罷了,不成想容嫻這么快便收拾好了。
容嫻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語氣興趣盎然道:“聽游風這語氣,似乎見過姑娘家換衣服啊,不然對我換衣服的時間長短又如何這般驚訝?”
云游風:“…我只是禮貌的問一句。”
容嫻微微一笑,不走心道:“嗯,我知道了。”
聽她這么通情達理的應著,云游風沒有半點高興,蓋因容嫻又補了一句:“你高興就好。”
云游風:“…”
他默默地轉身朝著樹下的沈久留走去,捂著胸口那咽下去的一口老血,只覺得再跟容嫻呆下去,他肯定得噎的岔氣了。
沈久留略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抬頭朝著容嫻道:“小嫻,我們走吧。”
容嫻遲疑了一下,還是抬起腳朝外走來,既然已經決定了,便不再猶豫。
一步。
她隱隱感受到像是置身火爐一樣的滾燙,無處可逃,只有被燒成灰燼這一跳路可走。
兩步。
她的呼吸一緊,被玄黃功德之力止住不再衰敗的神魂隱隱開始動蕩。
三步。
七品蓮的功效快速的消耗,身體的衰敗已經止不住了。
第四步踏出,便將徹底走出屋子的陰影,暴露在陽光之下。
容嫻長袖下的手一緊,腳步剛準備跨出,一把似乎被特殊處理過的油紙傘出現在頭頂。
她猛地回頭看去,卻見青一背光站著,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大夫,城主知道您要出門看診,對您的慈悲心腸感動不已,這把傘是城主命青一送給您的禮物,還請收好。”
容嫻鳳眸一閃,悄悄將手中的,木靈珠收了回去。
她從善如流的接過油紙傘,指腹輕輕觸摸著紙傘,一股冷氣鉆入體內,一道道禁制符文在眼前劃過。
這可真是為她量身打造的東西啊。
容嫻笑容美好而柔軟,口中假惺惺的感慨道:“師叔他老人家總是這么體貼。”
青一:對著城主那張青年的臉,你稱一聲‘老人家’不嫌牙疼?
雖是這么想的,但青一卻不敢說出口,他的目光在容嫻拿著傘的手上一轉,客氣的說:“希望您玩的愉快。”
容嫻垂眸,意有所指道:“今日之恩,來日必報。”
清波業障纏身,殺了他可是有功德拿的。即便她不能動手,別人卻可以。
想到這里,容嫻眸光閃爍了下,又恢復了平日里溫婉柔和的模樣。
青一拱手一禮,道:“容大夫的話屬下會帶給城主的,屬下告退。”
青一如同來時一般快速離開,但他與容嫻之間的對話卻沒瞞著沈久留等人。
幾人覺得這對話很不對勁,但到底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鈴蘭嗤笑一聲,說:“秋天沒多熱吧,這種天氣還撐著傘,嬌氣,裝模作樣。”
粉荷無奈的扯了扯她的袖子道:“鈴蘭,快別說了。”
既然喜歡少宗主,那就在少宗主面前保持好形象啊,這么斤斤計較、尖酸刻薄的,本來就是喜歡恐怕也很快變成厭惡了吧。
再美的女人嫉妒起來,總是丑惡難言的,并且完完全全把自己置于了下方,更顯得有些蠢笨。
粉荷朝著容嫻略帶歉意道:“容大夫,鈴蘭她只是心直口快,還請見諒。”
容嫻將‘心直口快’四個字在嘴邊繞了一圈,嘴邊的笑意深了深,說:“無妨,鈴蘭師姐年幼無知,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一個‘師姐’,一個‘年幼無知’直接將粉荷被噎了一下,她憤憤然瞪了眼容嫻,卻不敢再多嘴。
這么短短時間內,她可算是看清楚了,盡管容嫻脾氣很好,但卻不是個愿意吃虧的,她又說不過人家,自然不愿意再去受氣。
“久留,我們先去看看木木吧。”容嫻撐著傘語氣柔和的說道。
沈久留看了眼她頭頂的油紙傘沒有說什么,提著藥箱跟以往一樣走在她身邊,像個衷心的騎士一樣守護者容嫻。而剛才容嫻跟自家師姐打嘴仗,他完全沒有聽出來。
云游風背著大刀哈哈一笑,說:“看來好像沒事了,我先去找個酒館喝它個三天。”
他要大醉一場醒醒神,今日被容嫻左噎一句又噎一句的,有點懷疑人生了。
云游風的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府內,沈久留與容嫻也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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