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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祖宗規矩

  織影暗自磨牙,一面故作鎮定地接過小金烏遞來的蕃柿汁緩緩喝了兩口,而后捧著碗口中念叨:“我應該沒做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不然你早拿事兒來笑話我了!”語畢便傾碗盡數飲完。

  “自我感覺良好,心態不錯!”小金烏彎起眼睛,指腹將她嘴角殘留的蕃柿汁輕輕擦凈。

  小金烏的指腹如同一支軟毛刷,撓得織影皮膚癢癢的,這麻癢的感覺像入了心尖兒上似的,顫癢得厲害,且拂過處撩起一層熱意,因而不禁與他指尖錯開。

  “我自己來吧。”語氣略微慌亂。

  織影用自己的手指撫了撫嘴角,心尖兒上的麻癢才稍稍平復,熱意卻久不能退。

  這臭烏鴉從哪里學來這些撩人的招數?還真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躲避似的低著眸子將碗放到床頭小幾上,她定了定心緒,旋即奇怪地瞅著小金烏:“你不也喝了醉流光,緣何唯有我一人飲醉,你卻如此精神奕奕?”念及某處,她瞇起眼來,“莫不是你從前偷偷喝過,因此練出了酒量?”

  小金烏輕捻指腹,蕃柿汁那甜馥濃郁的香氣隱隱散發而出,他隨口答:“你昨夜不是一心求醉么,我若再醉,屆時誰來照顧你?”

  織影眼睛一利:“哪個小賊若敢趁人之危,本神女——”

  “把他凍成冰雕。”

  小金烏流暢地將話接了過來。

  織影眉梢微挑,而后點頭:“不僅如此,還要扔進冼云池里洗凈肉身三毒,再世為人!”

  小金烏煞有介事地點了點下頜:“的確有人即將再世為人。”

  “嗯?”織影疑問道,“此言何意?”

  小金烏正色:“伏丹傳話,前日里那女刺客一事已經有了結果了。”

  織影微訝:“這么快?”她還以為會卡著時間,明日才出結果呢。

  小金烏道:“那兩只飛鼠總算還有些用處。”他攔住著急下床的織影,“不急,現下辰初,妖后巳時方才著手審問那女刺客,稍后我與你同去,你且先養養精神,才好看戲。”他唇角翹起,隱著一絲神秘感。

  織影慢吞吞地坐了回去,好不容易捱到辰末時分,她拽著小金烏一陣旋風似的卷到了胭棠夫人審問女刺客的宸極殿。

  彼時正好巳時,妖界君后以及狐王高唐已依尊卑落座,許是打定主意誅殺刺客,竟也不避嫌,一并請了冀離在旁聽審,而調查此案的桑臺未再站在胭棠夫人身后做隱形人,而是立于臺階下方,身姿挺拔,目光沉靜,流露出幾分領導者的氣勢來。

  織影與小金烏擇位坐下,胭棠夫人便傳女刺客入內。

  不多時,便有兩名侍衛將一女子押了進來,行至大殿中央,方才止步。

  侍衛手下用力,迫使女子屈膝跪下,動作間手銬腳鐐相碰,在這肅靜的大殿之中發出的聲音尤其響亮,因著她低首斂眸,著實難以讓人瞧清楚她的容貌。

  胭棠夫人出言:“抬起頭來。”

  那女子依言照做,只見她一身素凈的白色衣裳,鬢角微亂,面色發白,卻絲毫不能遮蓋她本身的美麗,不過不是初見時的妖媚入骨,亦非作綠腰舞時的靈動輕盈,卻是一種秋風落葉飛的凄涼與無奈。

  雖則只得數面,這幾日卻足矣叫織影印象深刻,一眼認出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常伴狐王高唐左右的寵姬。

  ——畫屏。

  織影狐疑地看了眼胭棠夫人。

  畫屏是高唐的人,也就等同于是胭棠夫人和朝潛的人,她是朝潛的生機,畫屏刺殺她無疑是在拖胭棠夫人的后腿…

  織影在遇刺后就猜測指使女刺客之人是胭棠夫人的政敵,卻未料到,這女刺客就是高唐身邊最親近的畫屏。

  她自然而然地望向在對面的高唐,卻見他低垂著睫毛,微抿薄唇,從她和小金烏進來,便是如此,縱使傳召畫屏入殿,他也未有半分動搖,看不出是何種情緒。

  她隱約聽見胭棠夫人發出一聲輕嘆,而后下方的桑臺例行公事似的問了句:“畫屏,你可知罪?”

  畫屏跪于大殿中央,眸底一片死寂,沉默著不發一語。

  “妖族萬般刑罰,你于狐王府邸日深,不會不了解,如若將之加于你身,你這條命,能夠捱上多久?”桑臺目光平靜無波,向畫屏陳明個中厲害。

  織影暗自搖頭,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殊為不智,桑臺這招,算不得高明。

  果見那畫屏扯開一抹譏笑:“階下之囚,將死之人,何須桑總管這般費心向我陳明利弊?行刺流霜欽使之人是我,畫屏認罪亦認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是敢問妖后娘娘,當今妖界之主是君上,還是您?”

  一雙媚眼冷厲至極,望向座上的胭棠夫人,再又滑向她身側的朝潛。

  朝潛手里拿著一本書卷,聞言抬眼瞧了瞧下頭的畫屏,再側首與胭棠夫人一笑,方才又看向畫屏。

  “老祖宗的規矩,君后各有其職,妖族女眷之事向來由歷代妖后處理,你是狐王府上女眷,如何處置,自然由妖后定奪,妖后的能力,本君很是放心。你們繼續,不必管我。”說完又專注于手里的書卷,發現這頁閱完,抬手翻下一頁。

  織影莞爾一笑,早就聽聞妖族君后鶼鰈情深,卻未承想朝潛是這樣一個護妻狂魔的妖君。

  “老祖宗的規矩…”畫屏輕嗤了下,“歷代妖君皆由上代妖君指定而立,君上這妖君之位來得容易,這其中妖后娘娘出了不少力吧?”

  她的笑聲如同春日拂柳的微風般輕柔,言語卻似那隆冬季節難以融化的堅冰一樣冷硬刺骨。

  織影忽而想起那日冀離與她說起的涂山妖君,今日聽得畫屏這般說來,她不由心中一動,隨后仔細探了探,發現這畫屏原是一只兩尾赤狐。

  同為狐族,畫屏沒理由和寵愛她的高唐作對,要么是為人所收買,要么便是…她是與青丘誓不兩立的涂山狐,所以才會刺殺她,間接破壞朝潛化龍。

  以高唐的權勢及對其寵愛程度,畫屏實在無須被人收買,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涂山狐。

  這些事情她能猜到,心腸九曲十八彎的朝潛與胭棠夫人等人又怎會想不到這一層?然而眾人各有各的心思,暗自權衡利弊,一時間場面冷了下來。

  織影把玩著垂在胸前的一綹頭發,將之編成辮子又拆開,循環數次,終于等到平靜被人打破,殿中一人突然動了。

  眾人還沒看清他是如何離位如何動作,他的手掌就已將畫屏的喉嚨扼住,面無表情的臉在畫屏呼吸困難而露出痛苦神情的那一刻有了些微波動。

  “狐王不可!”桑臺上前,意欲阻止。

  高唐恍若未聞,抬起眸來,視線緩緩停駐于畫屏那張美麗妖媚的容顏之上。

  織影這才瞧見他藏在濃密睫毛下的,是一雙布滿血絲寫滿疲倦的眼睛,其間被親近之人背叛的傷痛不言而喻。

  這只風流狐貍動的竟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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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我來凡界討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