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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把他還給你

  這份設計稿采用了薄荷綠作主色調,“有”字的邊框被設計成杯狀,“知”字填滿了杯內八成的空間,契合了“有知”以咖啡館為起源、知海無垠的寓意。

  發布征集啟事時,為了保持神秘感,夏至沒有特意說明APP的主配色就是這種偏馬卡龍的清新色系,這使得相當部分做得不錯的設計稿因為配色問題落選,而這一份則剛剛好,不知是歪打正著,還是如馮梓玨所言,這個設計者可能是“有知”的老朋友。

  “聯系一下作者,我們給他發稿酬。”在遇到合適的方案時,夏至也是能當機立斷的。

  周文鼎查了下作品登記表,說:“作者沒有留聯系方式呢。”

  夏至聞言伸頭過去一看,說道:“那往來稿郵箱上復個郵件吧。”

  周文鼎照做了,但是一連四天,都沒有收到作者回復。

  “夏至姐,那怎么辦?這個稿我們用還是不用?”周文鼎請示道。

  “用。我在微博和公眾號上發個用稿啟事,讓作者聯系我們。”話雖如此,然而夏至感覺自己已隱隱地知道了答案——稿盡管用就是了,不會有人聯系他們。

  她心里有種濕漉漉的感覺:他在,卻不愿意露面。他是想看看她如何抓狂么?她才不會讓他如愿。

  不見就不見,最好此生再無相見之時。

  她可以失去任何人,何況是一個虛無縹緲、從未真正愛過的他。她可以不在乎的。

  她才不承認她在等他的電話。直到八月份那個下著小雨的午后,一串陌生的號碼點亮了她的手機屏幕。

  她沒有很驚慌。因為工作的關系,她手機時不時會有一些陌生來電,可能是廣告合作,可能是活動商談。她內心復雜地按下了接聽鍵。

  然而,話筒中傳出的不是蘇曉的聲音:“夏至,你還記得我嗎?”

  夏至站起來,走到辦公室窗前,看著空中如繡花針扎落的雨絲,她其實并不記得這個聲音,但她問道:“是凌信嗎?”

  “是的…你如果方便的話,能來看看我嗎?”

  即使已有預料,夏至還是沒想過他們會在這樣的情景下再見面。

  夏至掛掉電話就跑了出門,冒著雨跑出了一百來米,翻著包才發現包里沒有傘。她不愿回頭去拿了,就繼續冒著雨跑向地鐵站。

  楠洲第四醫院,有另一個名字叫楠洲醫科大學附屬腫瘤醫院,全國數一數二的腫瘤專科醫院。

眼淚沒有掉下來,可是眼眶是濕的。她應該早就  知道啊。不對,她明明就知道。

  凌信沒提起蘇曉,就好像壓根沒有這個人似的。夏至來到了病房門口,也沒有見到蘇曉。

  房里只有凌信一個人,他躺在調高了靠背的病床上,套著棉布帽子的頭部歪向窗戶的方向,相比于碩大的頭,脖子顯得又細又長,讓人擔心稍一轉頭就會把脖子擰斷。

  裸露在被子和衣服外的皮膚看著很薄,似乎隨時會被皮下血管里奔流的血液給沖破。

  他變成這樣子了啊…

夏至試著從僅有的兩次見面中提取凌信的面部特征,與眼前人進行匹配,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是初見時那個高大的男人。一起  沒看見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他是否睡著了,她輕輕地走進病房。

  聽見她微弱的腳步聲,他頭轉向了門口的方向,可是看她的目光是渙散的。

  “是夏至嗎?”他淺淺地笑了,“不是曉,你的腳步聲和他不一樣。”

  他看不見了嗎?夏至說:“是我…”

  他朝她伸直手,馬上又放下:“你過來,走近一點,我能看到一點影子。”

  她走到他面前,坐在了床邊:“你怎樣了?”

  “不太好。快死了。”他笑著說。

  “不要…胡說。”

  凌信不是叫她來安慰他的,那她應該和他說什么呢?她和他之間,除了蘇曉,沒有任何聯系…蘇曉…凌信剛剛提到了他,那么說,他還在這里?

  凌信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說:“曉剛剛出去買東西了,我以為你會碰見他的。”

  “嗯…”她輕輕哼了一聲,接下去再無話了。

  “你很奇怪我會叫你來是吧?其實沒什么好奇怪,我還叫了好些人過來,純粹是想見見…”他停下兩秒,又說,“不過你能來得那么快,我是挺意外的。我以為你可能會明天才來。”

  “我…”夏至感到無地自容,“工作時間比較自由,剛好現在比較有空,明天不一定…”

  “也好,明天來的人多了,我不一定有空和你聊天。”凌信眨了眨眼,因為瘦,笑紋挖得特別深,“曉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對你也是,如果時間可以多一些,我們也應該是好朋友。”

  他這個類比讓夏至尷尬起來:“我和他,跟你們不一樣。”

“我知道…可能你會覺得你對他的了解不如我,畢竟我和他認識了十七年了。從初中開始,我們就在一個班上。他很聰明,畫畫拿了很多獎,文化  課成績也很好…

  “就算是這樣,他也不知道我中考前突擊學畫畫,去考那個美術特長班是為了繼續和他呆在一個班上…”

  夏至聽得眉頭一皺,既然如此,那封信是怎么回事呢?蘇曉說過,他向凌信表白的那封信被后者公布了給全班男生。

  凌信看不到她微變的神色,他已沉湎在自己的回憶中:“那時太年輕了,其實真不太懂。只是覺得自己不想失去一個好朋友而已。包括初二的時候,他喜歡那個女生…直到現在,我都不敢告訴他,那是我故意在班主任面前說漏嘴的…”

  “凌信!”夏至忍不住打斷了他,“算了,你別說了。你沒必要告訴我這些。”

  她擔心自己又對他生起那種忿忿的恨意。這根本就不是愛,這是變態的占有欲。

  “對不起。”他不笑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真正對不起的人,他有道過歉么?他這算什么呢?見不得蘇曉和別人在一起,一旦得手了又驚慌失措地出賣他?請恕她無能諒解——哪怕他已站在了死亡邊緣。

  “不,我需要跟你道歉。”凌信說,“你現在肯定很生我的氣。我讓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把蘇曉還給你了。”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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