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徽換喚出流云,瑩白的劍身鋒芒逼人,看一眼便叫人心底發寒,不敢直視的恐慌油然而生。
容徽望著劍身上的倒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她既不是分身,也不是本體,同一張臉,卻非常怪異。
“顏回,開殺陣,讓所有新晉弟子全部進來。”容徽收好山河鑒,施施然起身,寒冰碾碎的眸子眺望日照寺,“今日是八月十五,你在這兒看好所有弟子,禁止任何人離開殺陣,違令者,后果自負。”
李顏回深深地看了師父一眼,轉身向外。
現在是白天,太陽很大,烈日照在容徽身上,她沒有感受到半點溫暖,反而覺得有些冷。
半響后,劍靈派弟子和青云宗弟子蜂擁而入。
內院很大,容徽和李顏回在布置殺陣之時將所有死角全部封死,不留一點給妖邪可乘之機的機會。
容徽淡淡道:“人都到齊了?”
“一共六百三十八名弟子,全都到齊了。”
李顏回拿出一本花名冊交給師父,“所有弟子早中晚各點一次名,一個不少。”
原本這個花名冊上只有劍靈派的弟子。
青云宗的韭菜過來避難后,名字爆增。
李顏回做花名冊也是為了方便管理。
六百多個小韭菜,總會有一些刺頭,嚴加管束才能保護他們的小命。
符玉,王宏宇,王洛夫婦,劉湛還有時運都來了。
眾人一進內院,登時被殺氣騰騰得到殺陣驚了。
分明是艷陽天,所有人都覺得像住在冰窖里一樣,殺氣凝練的冷意帶著刺骨的鋒芒,從腳底心一路竄到大腦,整個神經崩成一條直線。
“五長老,你叫我們來所為何事?”
章遠道不在,時運作為青云宗的二把手,弄不清容徽到底想干什么,大大方方的問,總比暗戳戳的揣摩好。
“集中保護。”容徽沒必要跟他們解釋蓬萊閣鬼修的事,“今夜北院禁止出入,不論青云宗還是劍靈派,好好的待在此處,等我回來。”
時運眼神閃了閃,他倒是知道一星半點的關于青銅門的事。
宗門長老讓他輔佐章遠道。
可容徽下達這樣的命令,讓時運很為難。
青云宗為了打探青銅門的地點,和進入的方式已經花了幾百年時間。
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是唯一一次能叩門而入的時機。
時運不知道進入青銅門的方法,卻堅定的知道自己不能被困在這里。
“五長老,青云宗受劍靈派庇佑我感激不盡。”時運想了想,沉聲道:“你若不拿出合適的理由阻止我等外出,就把我們變相的禁足,未免太霸道了。”
容徽冷厲的眼神落在時運身上,譏誚道:“霸道又如何?
本座保護青云宗是出于對懵懂后輩的憐愛。
你想出來送死,本座不會阻止,要死也給我死一邊兒去!”
嚴厲的訓斥讓時運有些下不來臺,他的臉色很難看。
青云宗弟子見師兄被容徽訓斥,忍不住出聲聲援。
“五長老,時運師兄只不過是問問,何必發這么大的火?”
“我等雖然是新晉弟子,但也有權利知道為何五長老將我們困在此處,不論出于什么原因,五長老都應該解釋解釋。”
“戾氣這么重,無情道劍修是在令人嘆為觀止。”
“我們來北院避難的原因也是因為五長老放天火,才將我們逼到這兒的。”
“五長老太過分了,怎能如此霸道!”
“時運師兄沒錯。”
青云宗弟子為時運抱不平,所有人都覺得是容徽的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抱怨容徽不給他們自由,堂堂中洲宗門之首,竟然看末流宗門的臉色行事,怎么想怎么憋屈。
無形的戾氣從容徽身上溢出來,她冷冷的看著這群呆頭鵝,面若寒霜,手持流云的手指泛白,已經是極力忍耐自己的暴脾氣了。
劍靈派弟子見狀,怒吼道:“就算五長老之前降三昧真火有錯,不也在努力補救么?”
“你們吃劍靈派的,喝劍靈派的,夜晚得以安寢也是五長老不辭辛苦給你們營造出安全的環境,白眼狼,我呸!”
“五長老不說定然有五長老的原因,時運問的問題為五長老都回答了,說是集中保護,愛信不信!”
“現在天火沒了,滾回你們南院去!”
“身為弟子妄加議論長老,這便是你們青云宗的教養?”
“也就五長老脾氣好,不同你們計較,否則!”
劍靈派弟子和青云宗弟子吵得不可開交。
時運有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慌亂,他以為容徽會解釋,看來他高看容徽的情商了。
雖然,他也不會說話。
“話說完了嗎?”容徽冷冷的看著吵得熱火朝天的兩個宗門弟子,眉頭一擰,“青云宗弟子若不想留在北院,趕緊滾。”
她沒義務保護這些人。
容徽脾氣有些暴躁,心里很煩。
“五長老,我等不是這個意思。”
時運看著固若金湯的劍陣,亦不想讓師弟師妹們回到南院。
容徽冷淡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我今晚要做什么,問你師父就是,何必拐彎抹角。
我脾氣不好,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之人。”
時運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解釋道:“五長老。”
“得了得了,你也別在這兒叨逼叨了。”李顏回可管不了那么多,誰不讓師父好受,他就不讓誰好受,“青云宗這尊大佛我劍靈派惹不起,都走,都走,別在這兒惹我心煩。”
師父不想解釋,肯定是不希望有心高氣傲的弟子半夜跑出去當絆腳石。
倘若不聽話的弟子成了幡鬼,反過來傷害自己的同門,麻煩就大了。
時運還未拒絕,青云宗弟子們已受不了這鳥氣,紛紛跑了出來。
“時運師兄,我們不會讓你難做的。”
“青云宗的弟子永不認輸。”
“師兄,我們回南院吧,等章長老回來,他一定能保護好我們。”
“是呀是呀,時運師兄,咱們走,哼!”
時運喉嚨一哽,這一下他已經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