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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心思深如海

  我很喜歡她,她卻喜歡窮小子,除非我散盡家產,否則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閣下認為我應該放棄嗎?

  容徽提筆道:“我曾天真地以為金錢是萬能的,后來才發現,金錢不是萬能的,是無所不能的。”

  閣下真是我的知心人!可是世上真的有魚和熊掌兼得事嗎?我很糾結。

  容徽撈起河燈,繼續灌毒雞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單身和窮可以。所以想那么多有的沒的作甚?有錢有權有顏有地位,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紅顏知己藍顏知己,誰比得過自己?

  這個世界是很公平的,當你得到了某些東西,勢必也會失去某些東西。

  比如富人得到了金錢,卻失去了煩惱。”

  片刻后,金燦燦的河燈再留下來,上面留了一串意味深長的字。

  我怎么覺得閣下在忽悠我?

  容徽笑容滿面的提筆,“有時候我們需要的不是一碗雞湯,而是......”

  容徽留了幾個省略號,仍由河燈的主人撓心撓肺的猜測。

  不論他怎么詢問,容徽只有一個答案,“報地址,我來找你。”

  片刻后,河燈上寫道:“養濟院內門,第三顆梅樹下。”

  容徽瞬移至養濟院,迎頭撞上李顏回。

  “師父,你也找到這兒了?這地方太隱蔽了,還有各種陣法,我正要去找你呢。”

  容徽看著累得大汗淋淋的小徒弟,“你這是?”

  “養濟院外面有結界,陸長老和季美人他們合力才將結界撞出一個大洞,我趁機流溜進來的。”

  溜這個字李顏回用的很奇怪,容徽忍不住問:“怎么回事。”

  李顏回神情凝重,“一言難盡。”

  進養濟院之前,李顏回碰到陸瑤瑤和季塵等人,兩位長老和容徽關系匪淺,平時對他照拂良多,他本打算與眾人并肩作戰,打開養濟院的結界,沒曾想,聽到一些他不該聽到的東西。

  “師父。”李顏回猶豫片刻,溢滿邪氣的雙眸深如海,在心里整理好詞句,認真道:“青城派可能在算計你。”

  容徽不解。

  “來時,我聽到季塵和陸瑤瑤發生了爭吵。”李顏回回憶季美人暴怒的樣子,心里更加不安,“季美人好像發現了青城派的錯處,說青城派得隴望蜀,妄圖讓千年前的錯誤再輪回一次,還提到了山河鑒,陸瑤瑤極力辯解。”

  山河鑒李顏回見過。

  容徽把山河鑒當玩具丟給自己玩兒。

  李顏回原以為是普通的聚靈仙器。

  自從李顏回從沈書簡口中得知,山河鑒是天道正統的象征時,他整個人都嚇傻了。

  所以對兩人的爭吵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對陸瑤瑤的稱呼也從親昵的陸長老,開始直呼本名。

  “山河鑒?”

  容徽喚出山河鑒查看印鑒上的名字。

  容徽二字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李洵。

  “這......”

  李顏回驚愕。

  他把玩過山河鑒很多次。

  那里一直是師父的名字。

  怎么變成了李洵。

  “留仙君。”

  容徽抓住山河鑒的手指發白,聲音冷得結冰。

  被算計的憤怒好似一頭沖出牢籠的猛獸。

  電光火石間,容徽想明白很多事。

  山河鑒的使用方法是留仙君說的,鐫刻字體也是出自留仙君之手。

  此處是善之門,留仙君的掩眼法徹底失效。

  山河鑒上的名字從未改變過。

  一直都是李洵。

  容徽磨牙,“好心思,好算計,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

  如果她所料沒錯,留仙君是想讓容徽將方寸山河里面的所有版圖點亮之后,輕而易舉的摘取勝利果實,讓容徽為他做嫁衣。

  山河鑒的所屬權是留仙君,不是容徽。

  屆時,留仙君再將山河鑒的名字改成青城派出類拔萃的弟子,徹底完成傳承。

  擁有山河鑒之人可以調用點亮的版圖靈氣。

  除非劍靈派在山河鑒全部點亮之前,成為與青云宗之類的龐然大物。

  否則,別說討個說法。

  就是劍靈派弟子修煉,也得看青城派的臉色行事。

  容徽茅塞頓開的瞬間,殺氣轟然爆開,周人環繞的氣流凝結成殺氣騰騰的劍氣。

  李顏回看著暴走的師父,沒想明白怎么回事。

  “師父。”

  他關心的問。

  容徽的殺氣像長了眼睛一樣避開李顏回,將其保護在范圍圈內,他覺得冷,就像脫光了跳進冰川里一樣,冷到骨子里,仿佛將靈魂都凍結了。

  容徽抬手一抓。

  “咔嚓。”

  養濟院里沖出來的靈魂全數被容徽收進流云里。

  李顏回瞧瞧的觀察,發現師父雙眸似血,整個人處在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很不正常。

  “顏回。”

  “啊,在,師父。”

  容徽控制住腳底即將顯形的尸山血海,背對李顏回,孤高倨傲的背影好似一柄利劍,鋒芒畢露。

  “站在此地不要動,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要進來。”

  李顏回臉色一變,他感應到師父身上不同以往的殺意,并未覺得害怕,只是擔心師父的安危,“好,徒兒在外面給師父護法,想進去,除非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他不知道容徽要做是什么。

  不論容徽做什么決定,李顏回義無反顧的支持。

  就算容徽墜入魔道,他也生死相隨。

  纏繞著雷電之力的驚鴻劍豎立在空中,李顏回狹長的雙眸溢出一抹邪氣,修長如竹的身體挺直,細長的雙手結印,修復被高階修士打出來的結界窟窿。

  容徽猩紅的眼底略過一絲笑意,瞬間飛到內門的三棵梅樹下。

  梅花樹下,身著月牙白袍的男子拿著金燦燦的河燈扭頭。

  容徽站在河水上游,猩紅的血水從她腳咕嚕咕嚕冒出,蜿蜒流淌至清澈見底的河水中,頃刻間將河面染紅。

  “白.李洵,是嗎?”

  “我不是白李洵,就是李洵。”留仙君看著腳踏尸山血海的容徽,面上笑容不減,眼神越發冷清,“閣下是?”

  容徽指著金燦燦的花燈,“我是來告訴你,有時候你需要的不是一碗毒雞湯,而是一個巴掌,抽醒你。”

  白.李洵驚愕,“是你?”

  他以為和他用花燈交流的那個有趣靈魂應該是至純至善的。

  可容徽身上殺氣滔天。

  有個聲音在白.李洵腦海中叫囂殺了這個沾滿血腥的靈魂,她不配出現在光明城,不配活著,殺了她,把她做成燈芯!

  而另一個是聲音則惋惜: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可以將她扔進光明池中凈化,讓她有資格留在光明城。

  白.李洵很糾結。

  在光明城中,容徽是他見過最有趣的人。

  殺了舍不得。

  不殺,不符合光明城收納標準。

  “容曌,記住這個名字。”

  容徽喚出流云,白.李洵望著流云仙劍,驚訝道:“安道林的劍怎么會出現在你手里?”

  “哦,原來流云是安道林的劍。”容徽握住冰涼的流云劍柄,深深地笑容寒冷刺骨,“你身上的東西,到底有什么是你自己的?”

  劍是安道林的,難怪他堂堂大劍師,連一柄合適的劍都沒有,原來落到了留仙君手里。

  山河鑒是陰謀算計劍靈派得來的。

  容徽不知道這種品性的留仙君,為何會成仙?

  白.李洵聽不明白容徽在說什么。

  對他而言,容徽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別動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白.李洵似乎有讀心術,一眼看穿容徽心中所想,他嚴肅道:“道友,你體內住著一個強大的幻影神魂,如果不及時取出,它很有可能占據你的身體,取而代之。”

  聞言,容徽笑容更冷了一分。

  留仙君還有這種打算!

  憤怒的火焰沖上容徽的大腦,她腳下踩著的尸山血海不安的咆哮,叫囂,瘋狂掙扎。

  容徽并未著急動手,她冷漠道:“然后呢。”

  白.李洵見容徽被安撫下來,深吸一口氣,“我方才在河燈里寫的東西是真的,我喜歡的女孩利用我的善良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她現在跟一個窮小子私奔了,但是過得很不好,如果你能把她帶到我身邊,我會解決你體內的麻煩,相信我,我是專業的。”

  白.李洵認真道。

  他容顏俊朗無比,說出來的話不由讓人信服。

  容徽負劍,跟著白.李洵拐進內門,緊接著進入熟悉的院長房間,隔著窗戶望向對面。

  通過善之門的窗戶,容徽看惡之門的世界。

  兩扇門交界處是一條寬約二十丈的河,水流平緩,看起來與其它的河流并沒有什么不同。

  直到一盞燃燒的河燈不知從哪兒飄到河里,被恢復原樣的旖旎撈起來,放進瓷偶。

  容徽感應到那個靈魂瞬間安定下來。

  白.李洵激動道:“她就在河對岸,把她帶來,帶過來!”

  容徽眸色漸漸深。

  旖旎是惡之門里,黑.李洵的善念的化身,被黑.李洵放在身邊保護的,竟然是被白.李洵判死刑的魂魄。

  而白.李洵矯枉過正,眼底容不得一絲瑕疵,代表善意的他卻在作惡。

  一時間,容徽不知如何形容這光怪陸離的兩扇門。

  容徽進入這兩扇門,本來沒打算破壞規則,只要把識海中留仙君的幻影驅逐出去就行。

  可是留仙君三番兩次的設計,觸犯容徽的逆鱗。

  她笑道:“要不,你親自將她抓回來吧。”

  白.李洵微微一怔,“我試過,不行的,這條河就像橫在我和她之間的鴻溝,永遠也無法跨過去。”

  如果可以,他確實愿意親手將落入旖旎手中的‘邪惡’靈魂奪過來,處以極刑!

  被惡念熏染的靈魂,必須撕成碎片才能抵消他們身上的惡念。

  “這有什么難的?”

  容徽笑吟吟的喚出山河鑒。

  巴掌大的印鑒出現的瞬間,白.李洵瞳孔猛縮,“閣下到底是誰,劍靈派的山河鑒,安道林的流云仙劍,怎么都出現在你手里!”

  白.李洵心頭一顫,不可置信的望著山河鑒,手都在發抖。

  山河鑒號令修仙界!

  沒有什么結界是它打不開的。

  “本座是劍靈派五長老容徽,記住這個名字。”容徽將山河鑒拋到空中,對著她看不見的惡之門里鏡像窗戶的黑.李洵道:“我把他帶到你面前,記住你的承諾。”

  惡之門內的黑.李洵將瓷偶交給旖旎,命令她趕緊跑。

  而站在他身側的小桐雙眼血紅,惡毒的雙眸直勾勾的望著善之門內的白.李洵和容徽。

  容徽打出玄金色靈力,冷呵道:“開!”

  話音一落。

  山河鑒突然光芒大作,刺目的靈光帶著天地威壓徑直撞向兩個世界看不到的結界。

  “轟隆隆!”

  地動山搖。

  “咔嚓,咔嚓,咔嚓。”

  如滾滾天雷般驚天動地的響聲驟然響起,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善惡之門里的牢不可破的結界再這股洶涌的力量下脆如白紙,瞬間崩塌。

  養濟院頃刻間變成廢墟。

  滾滾濃煙直沖天際。

  所有修士,除容徽和李顏回外,全部口噴鮮血,丹田龜裂,金丹碎裂,元嬰受重創,出竅境的季塵損傷最重,魂魄幾乎被震碎。

  “看,天空顏色怎么回事,一半黑一半白!”

  陸瑤瑤扶昏過去的季塵,明艷動人的小臉煞白,“小絨球,肯定是小絨球出事了。”

  知道山河鑒的修士只有寥寥幾個。

  陸瑤瑤是其中之一。

  她抱著季塵跳上飛劍往黑白相交的養濟院里沖,沒走兩步就被李顏回擋住去路。

  陸瑤瑤急得大吼,“小顏回,讓開。”

  李顏回俊臉陰沉,他身上本就帶著與仙風道骨的修仙界不同的邪氣,冷臉的時候,就像蟄伏在暗中的毒蛇,陰冷邪煞,“刀劍無眼,請閣下原路返回。”

  “你發什么瘋!”陸瑤瑤急脾氣上來,訓斥道:“你知不知道小絨球在里面很危險,讓開,否則我發脾氣了!”

  “嗡!”

  驚鴻出竅。

  雪亮的劍身上雷電之力纏繞,那磅礴的殺意和雷電之力令陸瑤瑤心頭猛跳,她驚愕的望著李顏回,記憶中沒大沒小的少年何時長成了人,力量雄渾至此。

  李顏回修無情道,有越級廝殺之力。

  陸瑤瑤身受重傷,她看著邪笑的李顏回,心里打鼓。

  “我當然知道里面很危險。”李顏回陰測測一笑,“你不進去,師父面對的只有一個或者兩個敵人,你進去,就是多一個。”

  “住口!”陸瑤瑤火冒三丈,“我怎么會害小絨球!”

  “你和季美人的話我都聽到了,為了顧及你的顏面,沒說陸長老知道山河鑒的事已經是給你虛偽的友情留了一份余地,陸長老要過去,先問問我手里的劍!”

  驚鴻出竅,李顏回運行九天御雷真決,引雷喚風,直沖陸瑤瑤而去。

  陸瑤瑤心中大駭,她還來不及解釋,驚鴻已落在眼前。

  與此同時,有個聲音突然大叫。

  “養濟院院長是趙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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