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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一個瘋狂的計劃

  老祖渡劫失敗之后正文卷“師父,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李顏回望著眼前一米九的容徽,白嫩的包子臉皺成一團。

  他沒想過容徽會變成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更沒想過自己在這鬼地方變成不及容徽大腿高的小孩。

  容徽牽起他軟軟的小手朝兇神惡煞的官差走去,“不知。”

  安道林為什么選擇自己,這也是容徽最想弄清楚的問題。

  李顏回不再糾結他們為何會變成這樣,他認真糾正問題:“天王蓋地虎后一句是寶塔鎮河妖,別弄錯了。”

  若非容徽說出數學象限,李顏回真認不出容徽。

  “罪犯安道林!”

  圍捕李顏回的眾人見容徽現身,兇神惡煞的眼中射出鄙夷的冷光,仿佛看到的不是人,不是大劍師,而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賤畜。

  “師父。”

  李顏回眼中帶著疑惑。

  這些官差追捕他時,不是叫他名字,而是叫‘奴隸安道林的犯罪同伙’。

  要不是李顏回在腰上發現這具身體的身份信息荷包,知原主叫林涯,險些信了自己有那么長的名字。

  無巧不成書。

  李顏回占據的身體和容徽占據的身體也是師徒關系。

  容徽漫步走到手持鐐銬和枷鎖的官差面前,高大的身體將面色兇惡的眾人遮在陰影下,傲人睥睨,“什么事。”

  容徽的聲音很平靜。

  不知怎的,官差心頭打鼓,聲音帶著懼意,“我等奉命將你緝拿歸案!”

  官差將劍道城的公文一巴掌排在容徽胸口,幸災樂禍道:“你玷辱良家女子證據確鑿,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容徽一目十行讀完上面的公文,皺眉道:“狗屁不通。”

  這誰寫的?

  公文格式漏錯漏百出。

  所謂的證據確鑿,是一件被撕爛的外衫和被害者的一面之詞。

  “你!”官差看著公文落地,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豎起來,“大膽賤民,竟然拘捕,來人,將她抓起來!”

  李顏回撿起公文默讀,旋即冷笑。

  難怪師父說這篇公文狗屁不通。

  何止狗屁不通。

  簡直是目無王法。

  劍道城辦案不需要嫌疑犯在場,只需原告三言兩語,和不知從哪兒拿出來的破爛衣衫便斷定安道林是強.奸犯?

  流程都不用走,罪名直接定成閹割后送上斷頭臺。

  “我看誰敢。”

  李顏回橫在官差面前。

  小小的身體儼然一副大人模樣,奉命追捕的官差見狀,哄堂大笑。

  已經找到師父,李顏回沒有逃跑的必要。

  “林涯,別以為你是貴族就能逃得了懲處。”

  幾個壯漢謾罵咧咧沖上來。

  他們本就是來捉拿容徽師徒。

  誰知李顏回像猴一樣狡猾難抓。

  現在兩人都在,此時不一舉拿下更待何時。

  李顏回和容徽一樣靈力莫名其妙使不出來,他不靠靈力,靠身法。

  小小的身影在虬髯大漢中來去自如,三拳兩腳將一群人揍得爬不起。

  夢幻都城秘境李顏回沒資格進。

  這回他來為師父排憂解難義不容辭。

  “你們...”被打得七葷八素的官差目瞪口呆,逆來順受的安道林極其門徒竟公然拒捕,還打他們!

  李顏回拍拍手掌,天真爛漫的臉露出不符合年齡的譏誚,“是我,不是我們,弄清楚主語。”

  “大劍師大人了,大劍師打人啦!”官差驚恐萬狀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喉嚨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吼,“大劍師殺人了,大劍師公然拒捕還讓狗腿子殺人!太可怕了!”

  李顏回:“......”

  他怎么不記得自己殺人了?

  很快,門外響起此起彼伏的哄鬧。

  所有人不問青紅皂白,喋喋不休的指責容徽仗勢欺人。

  臭雞蛋,殘羹剩菜不要錢似的潑進來,嚇得帶容徽過來解決麻煩的花容失色。

  “大...大劍師。”婦人瞪直了眼,夸籃的手顫抖,半籃果蔬掉了一半,“我先走了。”

  容徽輕輕頜首。

  “怎么回事。”李顏回單手托下巴望著容徽那張儀表堂堂的臉,橫看豎看不順眼,“劍道城之人似乎對你抱有無窮無盡的敵意和恨意。”

  容徽雖然有安道林部分不堪回首的記憶,也想不明白。

  聲名顯赫的達官顯貴對安道林的做法恨之入骨,恨他拆散了階級之間的鴻溝,算有根有據。

  受安道林恩惠的平民百姓也跟著恨,容徽不明白。

  這些恩將仇報為虎作倀之人,容徽一個眼神都不想給。

  容徽面色不善道,“掌控話語權的權貴蓄意為之,人云亦云的愚民跟著興風作浪,掩蓋在恨和敵意下面的是歧視,只有看不起你才顯得他們高高在上。”

  不論從哪方面來評判,安道林都是徹徹底底的善良之人。

  劍道城第一大劍師,待人和氣,寬厚善良,他擁有海納百川的胸襟和氣概。

  面對權貴的對百姓的壓迫仗義執言,身體力行的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面對不公,他用自己的行動在各方周旋,尋求律法來保護最后的尊嚴。

  容徽在安道林身上看到了神性。

  不卑不亢,不屈不撓。

  一個偉大的強者,卻死得不明不白。

  李顏回回味容徽所言,再想到自己掉下懸崖之前看到的那張重量感十足的愿望清單,“我們現在是以劍道城百姓的身份生活,秘境的主人向往一個公平公正的世界,難不成要完成他的心愿才能離開?”

  那張愿望清單的主旨很明確。

  清單的主人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公平對待。

  某一天,奴隸和奴隸主的兒子能肩并肩看夕陽。

  貴族與平民手牽手,普天同樂。

  容徽揉他的小腦袋瓜欣慰道:“聰明。”一點就通。

  “劍道城的階級劃分很嚴重,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奴隸制在這里運行幾百年已根深蒂固。”

  李顏回扒開容徽的手愁眉深鎖,“我醒來后在桌上看到劍道城的地方志,上面竟沒有一例奴隸奮起反抗的勢力,他們已經被馴化了,就像野獸一樣心甘情愿為奴為婢,想完成這個心愿難于登天。”

  縱觀歷史,人們只有在壓迫到不能活下去才會奮起反抗。

  劍道城的奴隸并沒有活不下去,他們依附貴族或者奴隸主能得到一份體面的工作。

  而奴隸主則通過提拔奴隸管家管理其他奴隸,并且默認這是奴隸上位的唯一機會。

  奴隸管家為這份體面,對同是奴隸的百姓更嚴苛!

  這條馴奴系統運行數百年,已經成熟完善。

  劍道城大多數奴隸大字不識。

  他們根本沒察覺到自己被奴役。

  貴族賞他們一口飯吃,施舍一件衣服都讓他們感激涕零,恨不得不分早晚為其賣力以示忠誠,以求更多賞賜。

  離開貴族,他們沒房沒地甚至臉買種子的錢都沒有。

  依附貴族而存,好歹有生的希望。

  溫飽尚未解決,談何起義。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情況根本不復存在。

  李顏回覺得這是地獄級別的難度。

  太難了!

  教嬰兒跑步,努力努力還有希望。

  但你讓牙牙學語的嬰兒制造高科技武器。

  洗洗睡吧。

  大白天的,做什么不切實際的夢。

  “所以要化被動為主動。”

  容徽知道實現很難,但她喜歡結局難題。

  李顏回愁眉不展道:“怎么化解?”

  靠他們師徒二人肯定不行。

  劍道城幾百萬人,他們喊破嗓子,聽到的有幾個?

  理解深意的有幾何?

  意識覺醒的估計也是鳳毛麟角。

  “起.義不是說說而已。”李顏回想到一位偉人的話,“槍桿子里面出政.權。”

  容徽挑眉,“說的沒錯,繼續。”

  安道林的大同道場開了二十年,培育出近千個弟子。

  這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必須用起來。

  李顏回最初的想法是讓那些人回來,發動宣傳機器,煽.動讀書識字的百姓,慢慢滲透,再尋找機會反擊。

  容徽拿出紙筆記下。

  李顏回加上現代的思想和管理方式,容徽連連稱贊。

  “師父,你還沒說你的想法。”

  容徽淡淡道:“沒什么好說的,不破不立。”

  李顏回好奇道:“怎么破,怎么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容徽下筆如有神,將自己的想法和李顏回的合二為一,“我要權。”

  安道林不爭,容徽要爭。

  李顏回的想法只能從表面上解決問題。

  就算他推翻了劍道城城主,讓奴隸恢復自由。

  可他們已被馴化,說不定還會怨李顏回讓他們失去了養家糊口的活計。

  不破不立的意思是:讓被壓迫的人意識覺醒。

  他們身上的枷鎖,需要自己拆掉。

  容徽要權,集權,和劍道城城主全面抗衡的權利。

  掠奪一切資源,將另一方逼上絕路。

  讓那些維護的奴隸制度之人嘗盡世間疾苦,才能幡然醒悟。

  以安道林的身份操控這件事絕對不行。

  容徽需要一個代言人,李顏回是最好的選擇,缺點就是他太小,難以服眾,需要一個特殊的身份。

  李顏回看完容徽寫的計劃驚掉下巴,“您真不是穿來的?”

  人人平等,人民當家作主,我黨綱領啊!

  容徽的思想太前衛了!

  “穿?”容徽愣了愣,“什么意思。”

  李顏回不好解釋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編了個借口糊弄過去。

  容徽卻上心了,“依你所言這個‘穿’和奪舍的意思相差無幾,奪舍需付出慘痛代價,‘穿’卻容易的很多,好像帶著記憶輪回。”

  李顏回心虛道:“沒錯...”

  糟糕,自己暴露了!

  容徽靜靜地看著李顏回,眼神帶著令李顏回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你。”容徽手里的計劃書皺成一團,她深吸一口氣,心情前所有未有的緊張,“還記得自己的前世嗎?”

  容徽不怕李顏回想起上輩子的事,怕李顏回傷心,畢竟上輩子自己對他虧欠良多。

  李顏回一怔,緊張得呼吸紊亂,“還有點印象,家庭普通,父母和睦,比其他人多億點錢...”

  穿越到小辰界數十年,前世之事李顏回已淡忘。

  今生父母對他疼愛有加,又有理解自己的師父,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容徽沉聲道:“真不記得天劫?”

  李顏回硬著頭皮道:“我家安得有避雷針,不怕打雷。”

  他是睡夢中來到這個世界的。

  走得很安詳。

  容徽定定的看了李顏回許久,驀地發現兩人說的不是同一回事。

  李顏回沒有以身擋天劫的記憶。

  卻有自己在異世界的記憶。

  容徽松了口氣,“知道了。”

  李顏回局促不安的望著埋頭苦寫的容徽,心情很焦灼。

  李顏回忐忑不安道:“師父。”

  “嗯?什么事?”容徽停筆將最后的想法寫上去,“這個秘境的規則是,我們意外進入的外來者不可殺生,在此規則內有很多種玩法,你看看有什么補充的。”

  李顏回小心翼翼接過厚厚一沓計劃,目瞪口呆。

  “利用秘境中的土著殺土著?!”

  容徽點頭,“我來時看到有貴族殺奴隸,奴隸死了,這一條計劃已得到驗證。”

  李顏回雙手顫抖,“建立示范區,暗中推波助瀾,加速貴族對奴隸和平明百姓的剝削奴役?!”這是反派發言!

  容徽微笑,“戰斗要流血犧牲,用少部分人的犧牲換取大部分人的意識覺醒,很劃算。”

  再往下看,李顏回看得心驚膽戰。

  容徽的計劃極其極端。

  她一邊建立理想國。

  一邊要控制劍道城城主,幫助他集權,甚至做更多倒行逆施之事。

  “不是他做的,也要以他的名義做。”面對李顏回的滿頭問號,容徽坦坦蕩蕩,“極善,極惡對立,黑白分明,此乃是完成安道林心愿的最快方法。”

  容徽知道自己的計劃很瘋狂,很難實現,就像走鋼絲,稍有差池萬劫不復。

  不瘋狂,不極端,只是浪費時間。

  李顏回沉默了。

  “師父,你真的不是大反派嗎?”

  師父太潮了,走幕后黑手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容徽坦言。

  李顏回覺得自己心底竟然認同容徽的計劃,自己也瘋了,“那現在要做什么?”

  “你說過下來時聽到御獸宗弟子的聲音了。”容徽卷起計劃書,“真的嗎?”

  李顏回無比認真,“沒錯。”

  容徽冷靜道:“你幫我找到冰玨,將我的計劃告訴他,不用說太多,告訴他合作共贏才能出去。”

  李顏回問道:“那你呢?”

  “洗脫罪名,創造時機。”

  容徽澄澈的目光透過雕花窗眺望一碧晴空的藍天白云。

  從現在開始。

  劍道城便是她的試驗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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