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從樓上下來時,意外看到邵百川與陸懷遠他們一同進門。
最近葉臻不在這邊,她每日過來與葉曦作伴,開始兩人相顧無言,她上網刷八卦,玩游戲,看電影,葉曦則是畫畫,看書,做巧克力。
安琪家庭生活優渥,別看她現在每天混混過日子,小時候也是被母親逼著上各種愛好班的,鋼琴,畫畫,跳舞,她都會,只是沒那么精,不過不是因為她笨,而是懶,不想學。
兩人相顧無言幾天后,她便開始教葉曦彈鋼琴,葉曦雖然害羞,又不會說話,但是她很聰明,樂感也很好,沒幾天便像模像樣地能彈一首簡單的曲子。
安琪極有成就感,于是兩人每天都在琴房里練習幾個小時,有時候飯后還往琴房里鉆。
邵百川見她立在樓梯那里,抬頭問 “要回去了?”
安琪將臉轉過一邊不應他.
“我們跟邵生還有些事要談,等會一起吃宵夜?我讓廚房去準備.”
葉臻也開口。
“哦.可以啊.”
于是,原本打算回家的安小姐,便多留一會兒。
她絕對不是要等邵百川,只是給阿遠哥及葉臻面子而已。
“我回樓上跟葉曦她們聊一會兒。”
安琪轉身重新上樓。
三人便往一樓書房而去。
離第二次竟標截止日還有48小時,雖然陸懷遠與葉臻堅持原來的方案不愿再提高報價,但是身為HY的顧問,邵百川與他的團隊還是重新預估了其它兩個對手有可能的出價,研究了新的可行性的重組計劃,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看到這場持續了數月的收購流于他人手。
所以,他才會在這么晚的時候還要等陸懷遠回來,親自跟他談這幾天他們剛剛完善的新的財務結構。
既然要參加二次投標,那就要有一定要打勝仗的心理。
許澤瑋他們現在多了一個SMG基金,他們手中重倉持有NSA旗下幾家獨立上市公司的股份,優勢大于他們許多。
所以他們想要打勝仗,就得提高他們之前的報價。
若是對方跟他們出的條件相當,董事會只會關注誰的出價高。
他們關在書房里與其它幾名主管開視訊,一談就是幾個小時。
此時,許澤瑋他們一行人也剛結束會談。
會議室里其它人都走了以后,葉國禮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眉心,本來想打個電話給孟清雨,但是看了看時間后又罷休。
抽出一根煙點上,在裊裊的煙霧中,他看著兩個小時之前她發過來的信息,搖了搖頭,笑。
“我回深水埗住兩天,不用想我。”
想,怎么會不想?
明明已經是不惑之年的年紀,面對感情與誘惑,他以為自己足夠理智,可還是淪陷了。
感情來得洶涌,擋也擋不住,怎么辦?
可她撲朔迷離的態度也讓他頭疼又無奈。
很多時候,他明明在她眼底看到了她對他的眷戀與愛慕,可有時候,她卻讓他怎么也看不懂。
“姑丈,這么晚了還不回去休息?”
杜宜琳敲了敲會議室的門。
孟清雨辭職后,她又兼了葉國禮的秘書一職。
平時人前她都會稱他“葉生”,不過現在算是下班時間,她便叫他一聲‘姑丈’。
葉國禮收回漂浮的思緒,按掉抽了一半的煙起身 “馬上就走。”
“最近辛苦你了。”
走出會議室時,他朝杜宜琳客氣道。
“應該的。”杜宜琳跟在他身側離開。
“有事?”
葉國禮朝進入電梯后就一直盯著他看,欲言又止的杜宜琳問道。
“沒有。”
杜宜琳掩飾地笑了下。
“有話就說吧。”葉國禮知她一定有事,直言不諱道。
“其實也沒什么。”杜宜琳抿了抿唇,“就是好像覺得你跟小姑最近好像有點誤會。”
聞言,葉國禮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姑丈,我真的沒有想要干涉你跟小姑的事情,就是覺得你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騙了。”
“什么別有用心的人?”葉國禮抬眉。
杜宜琳輕咳一聲:“我是有聽到一些您跟清雨的傳聞,當然我并不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話。只是今天我有個朋友恰好在咖啡座那里碰到了與清雨有關的事情…”
“清雨怎么了?”
葉國禮只捉住了她最后說的那句,語氣關切。
杜宜萱暗暗咬了咬齒:“她插足人家婚姻,被原配當場捉住。”
“胡說八道。”葉國禮毫不客氣地反駁道:“宜琳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也去關注這些無憑無證的流言蜚語?”
電梯正好抵達一樓,葉國禮邁開步伐離開。
杜宜琳急忙跟上去。
“姑丈,若是無憑無據,我怎么會亂說?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我有個朋友也在那里,正好認識清雨,她被人家原配撕打的場面都被人拍下來了。”
“什么?”
聞言,葉國禮終于停下步伐,回頭擰眉看她。
“我朋友把視頻發給我了。我只是擔心你被她蠱惑影響跟小姑的感情所以才…”
“把視頻發給我。”
葉國禮面無表情道。
深夜時分,深水埗的大排檔依然熱熱鬧鬧。
葉國禮將車子靠邊停下,再次拿出手機撥打爛熟于心的號碼,依然無人接聽。
他降下車窗,抽出一根煙點上。
熱鬧的大排檔一角。
“大半夜,哪位富豪來我們深水埗體驗人生?”
安仔就著啤酒瓶喝了一口,朝對面那輛低調的豪車嘆了句。
陶熙環漫不經心地瞥過一眼后,眼神一瞇,提著酒瓶起身。
“環哥,識他啊?”
安仔朝他背影喊了聲,陶熙環沒就應聲,沒一會兒人已經走到駕駛室邊。
“葉生,這地方好像不大適合你這種身份的人過來。”
陶熙環一手按在車頂,朝正在抽煙的葉國禮道。
葉國禮看他,兩人目光交接中他熄掉煙頭。
“路過。
“路過還是找人?”
“陶生,這好像不關你事。”
“老子高興就關我事。”
陶熙環忽然發火,手中握著的酒瓶猛地砸在他車頂,發出“碰”的聲響。
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安仔同幾個喝酒的伙伴迅速沖了過來。
“環哥,發生什么事?”
“沒事。”陶熙環揚起一只手示意他們的后退,面無表情地對車里的葉國禮道:“這里不歡迎你,滾。”
半山別墅。
陸懷遠他們結束會談從書房出來時,已是凌晨兩點一刻。
樓上,葉曦與星辰早已回房入睡,原本說要等葉臻他們宵夜的安琪也在沙發上睡著了,手邊的筆電還打開著游戲頁面。
邵百川輕碰了下她的臉,被她揮開,低噥一句:“別吵。”
他關了筆電,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覆到她身上,將她打橫抱起來時,她醒了。
雙手無力地抵著他胸膛,似要與他拉開距離,眼睛因為困倦而半開,語氣很低:“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走得動?”
他也低聲問。
“走不動也不能讓你占便宜。”她小嘴微張,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邵百川好笑,依言將她放了下來。
手還沒離開她腰部,她整個人恍惚地搖晃了下,又被他扶進了懷里。
“我發誓,不會對你怎么樣。我們回家,恩?”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安琪站穩后推開他:“信你,也不能信你的怪物。”
邵百川無言地望著她搖晃離開的背影,心真的好累啊。
好好的,怎么就成怪物了?
安琪洗了個熱水澡出來,精神恢復不少。
擦著頭發往床邊走,意外地發現有個身影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
“邵百川,誰讓你進來了?我要睡了。”
安琪繞過床的另一邊,抬腳上床,拉過薄被蓋住裸露的雙腿。
邵百川轉身看著她,嘴角微笑:“頭發怎么不吹干就睡?”
“不關你事。趕緊出去,不要影響我休息。”
話聽著很不客氣,不過語調卻是軟軟的。
“濕著頭發睡,以后會頭痛,我幫你吹干。”
他走過來,將喝了一口的紅酒放到桌上,然后去拿吹風機。
安琪瞥了一眼才發現,桌上有杯紅酒。
她一向習慣睡前喝牛奶以助眠,偶爾有伴時也會小酌一杯紅酒,美容養顏又助眠。
邵百川拿著吹風機過來時,安琪盤腿坐床上。
“快點。”
“好。”
他好脾氣地應聲,走過來,幫她吹頭發。
幾分鐘,頭發就干了,他關掉吹風機,房間里恢復了夜的寧靜。
“家里的鮮奶沒有了,喝杯酒有助于睡眠,我回房了,你早點休息。”
他交待完便出去了,還體貼地關上門。
安琪看了眼桌上的紅酒,猶豫了兩秒后取過來。
這一晚,安琪入睡很快,睡得很沉。
可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里,她體內像是被有一團烈火在燃燒,熱得不行。
她想逃,雙腿卻邁不開。
她想叫,張了張唇卻開不了口。
翌日醒來,眼都未開,安琪只覺得全身很不對勁,酸得不行 她震驚不已地開眼。
房間是她的房間,床上只有她一個人,睡衣規規矩矩地在身上。
房間里安靜得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轉了轉頭看時間,十點半。
她坐了起來,打開燈,將一室的昏暗散去。
環視了一周,昨晚的空酒杯還在原來的位置,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異樣。
難道,真的只是夢?
她怎么會做那種難言啟齒的夢?
她不愿去回憶那個夢,但夢里的場景像走馬觀燈一般從腦海里浮現…
青天白日的,怎么還發夢?
安琪尖叫一聲,用冷水拍打著自己的臉好一會兒后才停止。
鏡中,女子一張臉蛋嬌艷如花,細細的水珠自上而下滑入她纖長的頸部…
猛地,像是想到什么一樣,她猛地拉開衣襟。
低頭端詳,并無異樣。
她又猛地拉了上來。
肯定是昨晚睡太晚,做噩夢了。
呼呼…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步出浴室。
回到更衣室,安琪站在穿衣鏡前,又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
好像也沒有什么異常。
只能說,她可能是見鬼了!
穿好衣服從樓上下來,家里如同往日一般安靜。
她走進餐廳,桌上放著豐盛的早餐,還有一張他留下的紙條 “冷了放微波熱一下,鮮奶與果汁在冰箱。”
她拿起一個烤得金黃的三明治咬了一口,腦子里還在那個齷齪的夢里轉著。
她是不是應該回S城一趟,找袁先生拿張平安符護身?
深水埗。
孟清雨醒來時,已接近中午。
拿過手機看了眼,數十個未接電話。
呵呵…
她笑著,點開。
葉國禮12個,陶熙環18個,葉臻1個。
她扔下手機沒理會,洗涑出來才回電給葉臻。
葉臻找她是之前說好的,兩人約了晚餐地點就掛機。
她想了想后將與葉臻吃飯的地點發給了葉國禮,隨即又回了條信息給陶熙環,問他什么事。
葉國禮很快地回了一個“好”字,倒是陶熙環許久沒回,她也不介意,扔下手機去廚房。
此時的陶熙環,正靠在車門邊,嘴里咬著煙,似乎在等人。
杜宜琳從公司大門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他。
腦子過了一遍后,臉上揚起笑,踩著高跟鞋婀娜多姿地朝他走來。
“找我?”
“上車。”
陶熙環站直身子推開車門。
杜宜琳站定,挑起一邊眉毛看他:“請吃飯?”
“吃完飯開房,要不要來?”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不可否認,有時候男人開門見山的撩撥,可真讓女人身心躁動。
特別是女人對男人還有好感的情況下。
就像當年,他漫不經心地吐著煙圈,朝站在他與孟清雨的公寓門口的她說的那些話一般 “清雨不在。”
“她不在,你就不敢讓我進門嗎?”
“大半夜的,你要進來陪我?”
“我敢陪,你敢不敢要?”
“試試看誰不敢!”
男人朝她臉上吐了一口煙,像是毒品般讓人奮不顧…
那一晚,要不是孟清雨提前回來的話…
這么多年過去,她不是沒交過其它男朋友,但是跟眼前的男人比起來,總覺得少了些味道。
她得到過,或許是太少了,所以總是念念不忘。
杜宜琳上了他的車。
一路上,兩人談笑風聲,很是自在。
只是車子在某間明顯是郊區的房子停下來時,杜宜琳挑了挑眉 “你不是帶我來你家祖屋吃飯,見家長吧?”
剛才車子朝這邊使來時,他說請她吃海鮮大餐。
她還調侃他是不是要吃生蠔補補。
不過,看這架勢,好像不大像。
她知陶熙環是本地人,會在郊區有一棟祖屋再正常不過。
“不敢?”
他率先下了車,隨意地抽出一根煙點上,似笑非笑地望著車里的她。
不敢!?
呵呵。
她回給他一個嫵媚的笑容,自行推開車門下車。
進了門,她才知道這回被他給坑了。
哪有什么大餐?分明是拿她開涮。
屋子里只有幾個男人在那里抽煙,打麻將,一派烏煙瘴氣。
見到他們進來,還吹了聲口哨。
“陶熙環,什么意思?”
她頓住腳步,下意識地握緊手掌,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們。
“昨晚找清雨麻煩的瘋女人,是不是你找的?”
陶熙環雙手環胸靠在酒架邊,嘴里咬著未燃盡的煙,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句。
葉臻一個人赴孟清雨的約,地點是陸懷遠定的,一家只接受會員或由會員介紹才能進入的餐廳。
“你們家陸生是不是怕我賣了你?”
進入樓上精致的包廂時,孟清雨調侃了句。
“這里安靜,不會有不相干的人打擾。”
葉臻笑著抿了一口茶,將親手設計的喜帖遞給孟清雨。
上次與陶熙環在茶樓見面談個事情都能被人竊聽偷拍,葉臻行事變得愈發小心謹慎。
孟清雨輕笑,接過她的喜帖。
飯菜很快上桌,兩人邊吃邊聊,氣氛倒是不錯。
晚餐結束,已是九點。
中間葉國禮有給孟清雨打過電話,稱在餐廳對面的咖啡店等她。
她與葉臻一同出來時,卻見他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
“我爸對你,還挺上心。”
葉臻調侃了句。
孟清雨睇了眼表情平靜無波的葉臻:“怎么,不想讓我做你小媽?”
葉臻揚唇反問:“你想嗎?”
孟清雨呵呵笑了兩聲。
“跟他在一起,你快樂嗎?”
葉臻看著她清秀的笑顏,眼前一恍,熟悉又陌生。
是她,好像又不是她。
心頭有些沉,有些悶,更多的卻是酸澀。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你懂的。”孟清雨眨了眨眼。
“有情,才會快樂。”
葉臻眨了眨有些酸的眼,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此時內心的復雜。
“男女之間的情事,哪有什么多忠貞不渝,非卿不可?至少,我沒遇到過。但我祝福你與陸生。”
說著,拍了拍葉臻肩膀。
葉國禮朝她們走了過來。
見到孟清雨與女兒在一起,葉國禮也是驚訝,因為她只說跟個朋友用餐,但沒說是誰,沒想到會是自己女兒。
他完全沒想到,孟清雨與女兒竟成為朋友,看起來關系還不錯,也不知道女兒對自己與清雨的事情知道多少。
不過,不管知道多少,要在女兒面前承認自己與清雨的關系,葉國禮還是有些尷尬。
前陣子好不容易跟兩個女兒的關系緩解了些,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又惹她的反感。
最近他工作有些忙,都沒跟兩個女兒見過面,今晚一見就是這場景。
“爸,清雨,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倒是葉臻落落大方地開口招呼,然后上了早在一邊等候的車子離開。
“幾時跟臻臻關系這么好?”
葉國禮望著車子離去的方向輕聲問道。
“我跟你女兒關系好,你不高興?”
“高興。”
葉國禮輕刮了下她微仰的下巴。
“看來我還真不是做后媽的料,哪有后媽跟小拖油瓶關系這么好的?”她嬌笑地調侃。
葉國禮:“…”
車子劃過夜色朝山頂而去。
十點半,夜涼露重,山上游人稀少。
兩人下了車,并肩靠在車頭。
城市萬千的燈火都在他們腳下。
孟清雨抬頭,夜幕中星光如同閃爍的螢火蟲,又遠又近。
外套披上她的肩膀時,她側過頭看他。
“葉生對葉太也這么體貼嗎?”
在這個時候,非要提她?
葉國禮有些頭疼,呼出一口氣。
“昨晚是不是受委屈了?”
“確實是有點。不過已經過去了。”孟清雨語氣淡淡地掠過那件事,“對了,明天就是投標截止日,你們有幾成把握贏?”
“剛才你跟臻臻吃飯的時候也談這事?”
葉國禮反問她。
“呵呵,我們只談女孩子的事情,不談工作的。”
“今晚我們不談工作,行不行?”
“行啊。”孟清雨轉身過來,向男人伸出雙臂,抓住他手腕。
“這么浪漫唯美的夜晚,不做點別的就太浪費了,對不對?”
男人聲音暗啞地開口:“回去先。”
“葉生,你膽子這么小啊。”女人嬌笑一聲。
黑暗而茂密的樹林中,一抹微弱的閃光一恍而過。
小拖油瓶葉臻回到家,陸懷遠還在書房里,邵百川也在。
她端了兩杯咖啡進去,邵百川起身要離開,事情已談完。
葉臻對咖啡這東西沒有特別喜歡,但因為他喜愛,她也喜歡上了那種濃郁的香味,但卻沒喝幾口,只是貪戀那個味道。
“晚餐怎么樣?”
陸懷遠放下咖啡杯。
“菜式精致美味,甜品也很棒。下次我們一起去。”
陸懷遠笑,看著她眉飛色舞的眉眼沒說話。
“怎么了嘛?”葉臻也放也咖啡杯,往他身邊靠,將手放到他腿上,他抓了過來,與她十指緊扣。
“跟你說件事。”他語氣平靜道。
“哦。”葉臻將腦袋靠到他肩膀,空著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爬上他的喉結。
陸懷遠任她手指亂爬,輕啟唇,緩緩道:“上次讓人查肇事司機的事情…”他頓下的同時,她游移的手指也停了下來,抬眼看他。
在她清澈的水眸中,他喉結滾動,繼續:“暫時沒有突破性的結果,所以,還要再等等。”
他語氣很平靜,但葉臻從那平靜中聽出了一抹歉疚的意味。
她嘴角揚起,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嘴角:“沒關系,慢慢查就行了。”
事情過去這么多年要查出真相,哪有這么容易呢?
招商交流會結束后,賀靜嘉留在H市幫妹妹處理店鋪簽約與裝修事項,霍云易與叔侄倆一個飛去國外,另一個回S城。
至于胡生,還在醫院里靜養。
大霍生夫婦前去探望時,胡志鋒骨折的手還綁著石膏,胡太正在喂他吃東西。
霍家與胡家一向無生意往來,就算霍云易對他動手,還踩斷了他的手,可他也是理虧在前,一口火氣全都憋在心里頭。
霍家、環宇國際與胡生沒關系,但在H市獨立上市運營的宏宇建工卻與胡志鋒的大哥這些年有些生意往來,有兩個在建項目還是胡大哥暗中幫了不少的忙。
聽聞胡志鋒在郵輪上被自家弟弟打到重傷住院后,大霍生夫妻二人提了花藍水果前來探望。
胡志鋒看到他們前來,沒什么好臉色。
畢竟打人的是他們霍家的人,現在再來探視真的很假惺惺。
不過,他也不會在他們面前承認是自己先起了齷齪之心就對了。
“霍生、霍太,胡某承受不住你們的花籃果籃,拿回去吧。”
胡志鋒陰著一張臉,毫不客氣道。
大霍生夫婦面面相覷一眼后,大霍生開口:“胡生,打人確實是我們家阿易不對,但是…”
“不對的人是霍云易,不是你們。所以道歉的話是不是應該他來講?”
胡志鋒有些小人得志地打斷他未講完的話。
“將人打成這樣?肇事者人影都不見一個,你們代替過來就了事啊?”胡太也是一臉不爽快。“你們霍家人不登報致歉,這件事我們沒完。”
“胡太,先別生氣。這件事,不如等我們家阿易有時間過來,將事情的過程了解清楚,我們再好好談談?”
大霍太也被胡太的語氣激得有些動怒,原本心存內疚的她語氣也升了好幾分。
宏宇與霍家在H市這邊的某些人脈與關系H市確實比不上他們胡家,但好歹也是S城出了名的大家,霍家分支親友在各行和業的人脈與關系網更是盤根錯節,平日往來的各國名流貴族也不少。
何需如此看他們胡家臉色?
他們前來探他,是看在胡家大哥的薄面上。
“好啊,我們等他來。”不明就里的胡太仍舊高高在上的姿態。
“看到你們霍家人就沒好心情。霍生霍太人也探過了,可以走了。”
胡志鋒心里有鬼,揮手讓他們走。
不歡而散的探視草草結束。
電梯里。
大霍生摸著下巴:“能將阿易脾氣這么好的人惹到動人,姓胡的到底做了什么?”
大霍太冷哼一聲:“不管他做了什么,反正阿易將人打成重傷是事實。胡海峰那邊,你去探探口風,明面上安撫的話還是要有的。”
至于公開致歉?
那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別想太多了。
S城,環宇國際。
霍云易剛從機場回到公司辦公室,霍夫人后腳就到了,手里還提著一壺老火燉湯。
日前他動人的事情雖然沒有被傳出去,她也從希安口中得知,是姓胡的在船上對嘉嘉出口不遜,還動手,自家兒子才會打人的。
霍夫人想了想,覺得情有可原。
云易一向都護嘉嘉護得緊,姓胡的不長眼敢來招惹他們霍家人,被教訓也是應該的。
但是教訓得過頭了,確實是有損聲譽的,特別是自家大兒子兒媳還在H市那邊做生意。
所以,他們醫院去探一下姓胡的也是在理,大胡生那邊,她還親自致電過去慰問了一下。
在江湖中混了幾十年的大胡生倒還算是爽快豁達,說自家小弟也有不是,無需掛懷在心。
霍夫人總算是放寬了心。
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想來跟兒子談談。
不過,她裝出來的燉湯都快涼了,他還在那里忙得不可開交。
霍夫人深覺得自家兒子有故意回避與她談話的嫌疑。
“阿易,先過來喝碗湯。”
“媽,你先放著,我忙完再說。”霍云易頭也沒抬:“你一個人坐著也無聊,不如過去陪我爸。”
“你爸今日沒來公司。”
“哦。”
看來他媽不跟他好好聊聊人生,今日是不會回去的。
所以,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洗手過來喝愛心燉湯。
“阿易,手有沒有事啊?”
霍夫人看著兒子拿湯勺的手,莫名問了一句。
“我手有什么事?”
霍云易有點好笑地看著老母親:“媽,你有話就直說。”
“呵呵…”霍夫人干笑了兩聲:“聽希安講,你在郵輪上身手了得,將人家打得重傷住院。我這不是擔心你年紀大了還跟人大打出手,傷著自己嘛。”
霍云易:“…”
這事,怎么還不翻篇?
還有,他年紀大?
有這么說自己兒子的嗎?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么因為一點小事就動人了?”
霍夫人的語氣有抹試探的意味。
“敢欺負我霍家人,我不打他打誰?”
霍云易倒是應得極爽快。
霍夫人也是無言以對了。
他說得好像也對,欺負他們霍家人。
嘉嘉也是他們霍家人呢,是希安的老婆呢!
“你就不能留給機會給希安表現一下?”
“行了,媽,這件事到此為止。沒別的事我要忙了。”
霍云易放下湯碗,不想與老母親在這件事上面過多糾結。
見兒子想走,霍夫人開門見山跟他道 “阿易啊,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霍云易有些不解:“打算什么?”
“結婚啊。”霍夫人開門見山。
聞言,霍云易清了清喉嚨:“暫時沒打算,不急。”
“不急?你都多少歲了啊?你以為你還年輕嗎?多少像你這個年紀的男人早就兒女成群了。還有我跟你爸,阿爺阿嫲,還能看你多少日子呢?大家在等著你結婚呢!你說我們怎么能不急?我不管,今晚我約了孔家小姐一起吃飯,你陪我去。”
霍夫人一臉堅決道。
說了那么多,最關鍵的是最后那句。
要他去跟孔家小姐見個面,變相的相親。
“媽,我今晚真的沒時間。”他抬腕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要趕著去T市一趟。”
他要去T市一趟,是真。
有意回避更是真。
這事給他那小祖宗知道,不把天都給掀翻才怪。
“你剛回來又要出差?霍云易,你這是找借口推脫對不對?我問你,你跟嘉…”
霍夫人又氣又急地瞪著面色平靜的兒子,欲要質問的事情卻忽然又梗在喉嚨里。
霍云易眼神波瀾不驚地看著情緒激動的老母親,伸手拍了拍她背后安撫:“媽,我真的是要出差,年底了,分公司那邊的財務出了些問題,我得親自過去一趟。吃飯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講行不行?”
至于,她想問而沒有問出口的話,他也就當作沒聽到了。
“我當你答應我了。出差回來跟我出去吃飯。”
“行。”他好脾氣地應了聲。
“阿易啊,不是媽逼你啊,希安跟嘉嘉都結婚了,你還是一個人。媽這輩子沒別的想法了,就想看著你結婚,趁還年輕還能再抱抱孫子。”
霍夫人越講越是覺得自己可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你別敷衍我。”
“我有嗎?”
“你的態度就是敷衍我。”霍夫人指責兒子。
“怎樣才算不敷衍?”
“跟孔小姐見面的事情,我不是開玩笑的。”
霍夫人正色道,非得讓他答應下來不可。
聞言,霍云易也很正色地回應:“行了,媽。若只是單純的吃個飯,我沒問題,但我暫時沒有跟別的女人相親的意愿,你不要讓人家誤會,我不想耽誤人家。”
曾經一個林菲菲,已經讓他頭疼了。
這種事情,他不會再錯一步。
霍夫人一聽又急了:“那你跟哪個女人有相親的意愿啊?嘉嘉啊?”
聞言,霍云易沉默了下來。
霍夫人也沉默了。
連空氣,也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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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剛說要關霍叔幾天,誰知今日又出來,打臉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