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s城天色黑沉,秋風初起帶來一片涼爽。
屋內燈光溫暖,風從半開的落地窗鉆了進來,撩起厚重的窗簾。
“對不起。”他低頭,替她將發絲撥到耳后,然后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淚。“我情緒不大好。”
她當然知道他情緒不佳,這是三天之內她第二次見他發脾氣,昨夜阿嫲忽然入院肯定與前日他與安女士爭執有關,可他說沒事,她便不去盤問到底。
“沒關系。”他的小姑娘很勇敢地宣言。“我不怕的。“
”我怕。“
他怕,會在情緒失控之下,傷害到她。
她是他捧在手心,愛在心頭的姑娘,怎么舍得傷害她?
兩情相悅是很美妙的事情,當一方帶了情緒就會破壞了這份美好。
“那你不要不開心?好不好?”
”嗯。“男人低低笑了,語氣輕松,籠罩在他眉間那股陰郁消散了不少。
陸懷遠第一次在她公寓這邊留宿,主臥室是一直是她與妹妹一起住,里面到處都是女孩子的小東西,葉臻帶他去客房。
客房不大,卻布置得精致又溫馨,滿滿的少女風,陸懷遠一個大男人站在里面,有種不大和諧的感覺。
“很晚了,早點休息。明早跟爸媽約早茶,不要遲到了。”
”嗯。“
這一覺,葉臻睡得還算安穩。
醒來,是因為身邊的人起身,將她放到枕頭上。
陸懷遠動作已經很輕,但她還是醒了。
“幾點了?”葉臻開眼,聲音有點低,似是沒睡夠的無力。
“十點。”
十點!
這下,原本還迷糊的人總算清醒了。
說好的要跟安女士一起飲早茶呢?他們一覺睡到十點,早午茶差不多了。
“再睡一會兒。”見她醒了,陸懷遠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下,“我下樓拿換洗衣服。”
葉臻:“?”
“剛才讓人從家里送了衣物過來,已經跟爸媽說了早茶改午餐,我們中午過去就行。”
“哦,那我再睡會兒。”
聽到他這么說,她又安心地躺在枕頭上。
“嗯,睡吧。”
他起身,將昨晚扔在床尾凳上的衣物一一穿上身,不到三分鐘,又是風采卓然的陸生,哪怕穿著隔夜衣物依然英姿挺拔。
“阿嫲醒了嗎?”
在他出門前,她叫住他問道。
“暫時沒有。同爸媽吃完午餐再一起醫院。要不要買點東西上來給你。”
葉臻搖了搖頭:“不要,我要再睡一會兒。”
其實葉臻的生物鐘很準時,到時間就會醒,除非前一晚通宵才會在白天賴床,這一點,與他倒是一模一樣。
陸懷遠出門后,剛才覺得自己應該睡半個小時的葉臻卻怎么也睡不著,于是起床去洗漱。
從房間出來,說是下樓拿衣物的人卻還沒見人影,于是去廚房準備早餐。
最近一直很少在這邊住,所以,冰箱里能用的食材所剩無幾,她翻了翻,最后發現只有未開封的大米可以煮麥片粥。
洗米,上鍋,從廚房出來,就聽到門打開的聲音。
陸懷遠兩只手滿滿的走進來。
“順便去買了兩份早餐。”他將手里提著兩個餐盒遞給她,“我進去換衣服。”
早餐很豐盛,烤番茄、培根、烤腸,吐司,煎蛋配兩果汁、咖啡,典型的西式作派,不過,配她的燕麥粥剛好。
早餐擺好,粥也開始冒氣了。
兩人剛要用餐,葉臻手機就響了,是向明月。
上課上到一半從星辰那聽聞太婆入院,心急火燎,即刻請假。
一進門看到桌上擺好的豐盛早餐,摸了摸肚子,差點流口水。
可憐的正在長身體的高中生,挨到十一點,真的很餓了。
“我這份還沒吃。我去打個電話。”
陸懷遠一看她那副饞貓樣,無奈起身。
向同學一點也不知客氣為何物,笑咪咪地說了聲:“謝謝舅舅。”
拉開椅子坐下來,掐起一根還帶著溫度的烤腸就往嘴里塞。
好香,好脆。
“舅媽,我不想喝咖啡。”
葉臻將果汁杯推了過來。
“謝謝舅媽。”
“多吃點。鍋里還有燕麥粥。”
葉臻說著,端起早餐般往客廳而去。
陸懷遠正靠坐在沙發上與人通電話。
葉臻在他身邊坐下后,他很快就結束了電話。
一片吐司遞到他唇邊:“一人一半。”
“你吃。”
他笑,將吐司推回給她。
“等會又要出去吃午餐了,我要留著肚子。”
“也行。”他含笑著拉回她的手,將那片吐司咬進嘴里。
“等會還要吃大餐?我也要去。”
吃了根烤腸后良心發現的向同學送了咖啡過來正好聽到他們說要出去吃午餐。
這個學期開學后,陸懷柔女士就狠狠地壓著她零花錢了,前幾天跟徐宓偷偷跑去h市玩的事情不知怎么地又傳到她耳里。這下好了,她一周的零花錢只有可憐巴巴的一千塊,別說要出去吃大餐,買游戲裝備都不夠。
而且周遭所有人都知陸懷柔女士對她狠壓出成績政策,她不管向誰哭訴都沒用。
要錢沒有,蹭吃蹭喝那還是可以的。
跟舅舅午餐就沒有‘將就’這個詞,所以就算做個一千瓦的燈泡她也要跟。
“下午幾點上課?”
陸懷遠接過咖啡的時候淡淡問了句。
“舅舅,我已經請了一天假。吃完飯還要去醫院看太婆。”
“太婆還沒醒,人在iu你也不能進去,等會吃完飯就回學校,放學再過來。”
向明月瞪大了眼,委屈巴巴地望向小舅媽——
“小舅媽,我想要去看太婆,隔著玻璃也要看她一眼。”
是撒嬌,卻也是擔憂。
向明月從三歲開始就在陸家長大,與太婆感情甚篤,如今老太太入院,不去看一眼怎么也不安心。
葉臻看著她委屈的小臉又望向某位權具話語權的長輩。
“把東西吃完,不許浪費。”
陸懷遠看她一眼,搖頭。
這么說就是答應了!
向同學歡快地奔向餐桌。
“明月,最近成績怎么樣?”
中午前往餐廳的途中,陸懷遠電話不斷,葉臻便同明月隨意聊天,結果一問這個問題,原本還聊得興致勃勃的向同學瞬間焉了。
“小舅媽,我們換個話題嗎?”
“那你以后想考什么學校?還是出國留學?”
向明月:“…”
她能說,她一個都不想嗎?
舅舅雖然在接電話,但時不時分神望過來的眼分明就有聽她們聊天。
她要是敢講這么沒出息的話,這頓大餐會不會憑空飛了?
“小舅媽…”她朝葉臻勾了勾手指頭,示意她靠近一點。
葉臻:“?”
向明月:“這么一個嚴肅正經的話題,我現在只想跟你一個人說。”
好吧,葉臻笑著將頭靠了過去。
向明月用嘴擋著嘴巴小聲嘀咕著:“別人勤奮努力學習是為了什么?考上好的高中、大學,以后找個好工作,過上好日子。可咱用得著嗎?咱一出生就能過好日子,還費那個勁吃那個苦干嘛對不對?”
葉臻:“…”
“當然啦,我的好日子都是媽咪,舅舅給的,不過那種什么靠山山倒,靠水水干的毒雞湯就不用給我灌輸了,我媽天天念得我耳朵起繭了。我就這么給你說說我的心里話,千萬不要打我小報告。要不然我的零花錢會被扣光的,我的零花錢被扣光小舅媽你可要負責養我。”
葉臻無言,未了還是問了一句:“你一個月零花錢多少?”
向明月坐直身子聳聳肩膀:“不知道。”
葉臻:“…”
果然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舉,是時候讓她吃吃苦頭了。
“要是期中考試你能進步十名,可以考慮。”
向明月:“…”
那還是算了吧。
為什么這些大人總是以為克扣孩子的零花錢,以學習進步為誘餌就能讓孩子用功讀書?
沒用的!
零花錢太少,游戲玩得不夠多,人心情就非常不好,心情不好就更加不想學習了。
明明,小舅媽就比她虛長了幾歲而已,怎么思想古板到與舅舅他們同步了?
嘖嘖,以后她可學精明一點,絕不能找個老男人來影響自己的進步思想。
“想什么呢?真的能進步十名?”葉臻伸出手掌在她恍惚的面前晃了晃。
“呵呵…”
向同學露出個智障式笑容。
進步十名?做夢來得比較快點。
“呵呵…”葉臻也笑,手指彎起來捏住她的臉頰:“英語要是再考十幾分,我就把你上次請我去開家長會的事情告訴你媽咪。”
向明月絕望了。
她是殺了她全家還是搶了她老公啊?
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啊!?
安女士訂的餐廳就在遠航酒店,之前在遠航訂了早茶位,結果兩老到了,茶都喝了兩壺兒子媳婦人影未見,撥了電話過去說還沒起床。
得,那就改約中餐吧,于是直接選了頂層的水晶餐廳。
進入包廂前,葉臻拉了拉陸懷遠手腕。
“怎么了?”他低聲問道。
“等會別跟爸媽吵。”看到向明月已經蹦蹦跳跳去敲門,她才開口。
陸懷遠笑了。
“我脾氣這么好,幾時同人吵過架?”
“昨晚有人脾氣好像也不怎么好呢!”
葉臻哼了哼。
還真是被她抓到小把柄了。
“放心,永遠不會對你發脾氣。”
“也不許對家人發脾氣。”她仰著小臉要求。
“應承你了。可以進去了吧?菜都涼了。”
“這還差不多。”
葉臻親密地挽起他手臂,笑得眉眼彎彎。
午餐沒有葉臻所害怕的劍拔弩張,至少表面上看來,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家庭聚餐一樣,氣氛平和溫馨。
陸德宣照顧安女士,陸懷遠照顧葉臻,向明月無須照顧,一個人吃得歡。
兩個男人相對來說,話比較少,都是三個女人在說話。
食到一半,醫院來電稱陸方女士肢體有反應了,這讓一直掛心上的所有人放心不少,提早結束飯局往醫院而去。
向明月與陸德宣同護士前往iu病房看老太太,陸懷遠與安女士、葉臻一同一去醫生辦公室了解詳情。
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門口碰上了霍云易與霍父。
霍家90歲的老壽星上次入院后,到現在尚未清醒。
但時間地點不對,兩家人僅是點頭招呼,霍家父子率先離開。
陸方女士的狀況比霍家老壽星好得多,出血量少,出血位置在非功能區,預后反應良好,暫時也沒有出現并發癥,在他們過來之前還開過眼,但只是一小會兒。
“…有沒有可能達到痊愈?”
“小陸生,陸太不需要過于擔心,照陸方女士目前的情況,三四天左右應該可以清醒過來,預后良好的話一般是不會遺留后遺癥的,恢復后可以跟正常人一樣正常的生活。”
“辛苦了,dr王”
“應該的。”
從主治醫生辦公室出來前往iu,陸德宣與向明月穿著防護服在里面。
iu病房對探視的人數與時間都有嚴格的規定,陸懷遠他們只能隔著一層玻璃窗看里面的人。
“陸方女士現在怎么樣?”
身后傳來個略簡低沉的男性嗓音,三人回頭,是霍云易。
“術后狀況還可以。霍太嫲怎呢?”
“還沒醒。剛才同我爸咨詢了主治醫生意見,準備將她送到條件更好的國外醫療機構,又擔心她年紀太大經不起舟車勞頓。”霍云易面帶無奈,“國那邊的醫療小組又要排到半年后…”
“我們也有這方面的考慮,正在聯系另一支醫療組,最遲今晚他們負責人給我答復。介時應該可以同時兼顧兩個病人。”
聞言,霍云易面露喜色。
“就知道你會有其它辦法。”
陸懷遠這些年與國外很多醫療研究中心都有不同程度的合作,人脈與關系開拓得很深。
他過來除了探望陸方女士狀況順便問問他在這方面的事情,沒料到他已經在安排了。
“盡力而為。”陸懷遠點頭:“不管什么情況,都要相信醫學有奇跡。”
生命無價,只要有能力,為人子女都不會放棄任何希望,哪怕再微小 “云易,你進去探老太太,同她講聲你馬上結婚生子,說不定她就肯醒了。”
安女士有些打趣道。
再苦再熬也得找到樂子對不對?
聞言,霍云易扯了下嘴角,沒回應。
“難不成真打算單身一輩子?你是霍家繼承人,你肯你家中幾個老的都不同意啰,唉…”安女士搖頭嘆。
在傳統思想的大環境之下,不管平民百姓,還是富豪之家,不婚不育就是不孝,一段正常的婚姻是逃不掉的宿命。
對內是血脈傳承的責任與擔當,對外則是樹立家族事業良好形象的必要。
單單是解除婚約已經讓家中長輩不安樂了,若是他跟嘉嘉的事情又爆出來…
安女士無法想象。
“婚姻是人生大事,霍叔會有自己考量。”
陸懷遠淡淡的提醒安女士。
安女士點頭,家務事外人最難管,就連他們自家最近也頗有爭執,搞得陸方女士入院…
但愿一切平安順利。
陸德宣與向明月從病房出來后,陸家一行人便離開醫院,霍云易目送他們車子離開后才朝自己車子方向而去。
站在車門邊卻沒上車,而是抽出一根煙,正要點上,身后傳來一個柔柔的女聲喚他名字:“云易…”
男人點煙的動作頓了頓,沒回頭。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不到半分鐘,林菲菲已經站到面前。
“有事?”
男人語氣很客套,帶著抹不容忽視的疏離。
林菲菲壓抑住心頭的酸楚,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霍嫲嫲現在怎么樣了?”
“還沒醒。林小姐有心了。沒其它事我走先。”
霍云易微微地點了下頭,轉身握住車門打開車門。
“云易…”林菲菲再次叫住他,“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就算做不成夫妻,連朋友也沒得做了嗎?”
林菲菲咬著唇,壓抑住自己想向前抱住他的沖動。
“如果是我無意間的態度傷害了你,很抱歉!”霍云易再次回身看著委屈得眼眶發紅的女人,語氣略有改變,溫和有禮,好似他們還在一起時一般,這讓林菲菲心底更是發苦發酸,一直含在眼底的淚也因為他一句溫柔的話紛紛而落,怎么也止不住。
“菲菲,不要這樣。”
霍云易終還是個極有風度的男人,雖然與林菲菲在一起與感情無關,但畢竟也親密相處過,他的客氣疏離是不想造成對方任何的誤會,既然不可能在一起,那就半點希望也不要給一個對你心存幻想的人。
可他們也不是血海深仇。
一方潔白的手帕遞到她面前:“別哭了。”
“云易…我…”林菲菲沒接過來 聲音哽咽,想要說些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口。
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雙哭紅的淚眼就這么望著他,眼淚掉個不停,楚楚可憐。
“別這樣。有事上車再說。”
這真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他輕拍下她顫抖的肩膀,然后放開,替她打開車門。
紳士而風度翩翩,就算與他分開了,她還是被感動。
而愛情的產生,不就是從感動開始?
可她心里再明白不過,男人這種氣度與涵養是骨子里與生俱來的,看似溫暖體貼,其實不過是一種禮貌的客氣,越是禮貌就越代表疏離。
給她遞手帕,開車門的叮囑,對于他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因為是他本能的反應,在公眾場合永遠照顧別人的感受。
而她對他的感情不就是從一件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堆積起來的嗎?
她喜歡他的君子,喜歡他的自律,喜歡他的謙和,喜歡他工作認真的模樣,喜歡他這個人所有的樣子,包括他所有的缺點,就算他心里沒有她,就算他們在一起期間,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過,她也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可是…
為什么?
他還是堅持要與她分開?
霍云易上了車,林菲菲還是哭個不停。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他拉過安全帶時問了聲。
林菲菲只顧著低頭哭沒應聲,于是他又問一遍。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回、回家…”這次,哭泣的女人終于抬頭。
“系安全帶。”他又提醒了一句。
“對不起。”她顫抖著手拉過安全帶,卻怎么也扣不上。
若是以前,他會紳士地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可現在…
除了這些,還有一聲聲的’林小姐‘…讓人聽了真是難受。
意識到這點,她的淚落得更快了。
一路上安靜的車內只有林菲菲的低泣聲,霍云易將車內的紙巾遞給她。
“謝謝。”她接過來時,仍然泣不成聲。
“不客氣。”
霍云易淡淡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他淡問了句。
“找你一定要有事嗎?就算普通朋友偶爾見個面也不行嗎?”
林菲菲說著說著,眼淚流得更兇。
見狀,霍云易原本欲開口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算了。
車子行至她小別墅門前時,一盒的紙巾已經被她用了大半,她抱著一堆濕漉漉的紙巾在懷,抬頭看坐在駕駛室里男人的側顏,眼淚又有要掉下的趨勢。
“云易,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他轉過頭來應了聲,隨即推開車門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另一邊給她打開車門。
這個男人,永遠是這么紳士優雅,就算她不再是他未婚妻。
她下了車,站在他身前抬頭看他。
“云易,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幫我個忙?”
女人祈求的語氣帶著泣音,很是可憐的模樣。
“你說。”
“我搬家了,還有幾件大行李不方便拿,能不能…”她低下眼,不敢與他疑惑的眼神對視,“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請臺里的男同事過來…”
這幢房子是他們訂婚時,霍家送她的訂婚禮之一。
她搬過來是為了去霍家大宅方便,霍云易單方面退婚,別墅、車子還有市區的另一套房子全都留給她。
“房子是你的,你沒必要搬。”
霍云易看著女人的頭頂出聲。
“這里離電視臺比較遠,最近我手頭工作多,所以搬到電視臺宿舍比較方便。”
她吸了吸鼻子解釋。
“等會。”霍云易拿出手機撥號:“阿欽,找兩個人到xx別墅來。”
林菲菲原本欲破涕為笑的表情聽到他說那句話后又垮了下來。
“如果你沒時間,也沒關系。不需要特地讓阿欽他們過來。”
“他就在這附近。不礙事。”
他語氣仍舊是溫和,客氣,有禮。
“要不要進去喝杯水?“她試探性地問。
”不用了。”
林菲菲覺得自己不管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卻又不甘心就此。
“對了,上次我托朋友從印尼帶了兩盒燕窩回來,本想親自送過去給阿嫲她們的…我進去拿出來,你等我一下。“
說著,不等霍云易再次拒絕她,轉身就跑進屋。
霍云易抽出一根煙點上,才抽了兩口,林菲菲就提著兩個精致的禮盒出來。
”多謝。“霍云易只能打開車門,客氣地道謝。
”云易,我們之間需要這樣嗎?“林菲菲聲音低落道。
”我不想造成你的誤會。希望你明白。“霍云易彈了彈煙灰道。
她明白,怎么會不明白?只是心里怎么就這么難受呢?
“阿欽馬上就過來了,我走先了。”
“云易,我…”林菲菲還想再說些什么,霍云易手機響了起來。
一段很歡快優美的樂曲,來自正當紅的某歌手的某首歌…
與他在一起這么久,她從來沒聽到他換這種樂曲,與他的個人風格完全不符合。
她蹙眉間,他已經接起電話,聲音低而溫柔地喚了聲:“嘉嘉…”
原來是她。
是她的專屬鈴聲。
除了她,還有誰能改變他的喜好?
“霍云易,你在干嘛呀?”
電話那端,賀靜嘉剛在童女士的會所里與妹妹一同泡完花瓣澡,躺在按摩床上等童女士過來。
房間里點著香,她微閉著眼,聲音有些低。
難得她主動打電話給他,看來氣消了。
霍云易頓了下:”剛從醫院出來。“
”太嫲有沒有好一點?“
”老樣子。”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霍太嫲的事情,又談起幫妹妹找店鋪的事,童女士進來了。
“我要忙了,晚點再說。”
“忙什么?”霍云易有些好奇。
“秘密。“
她掛了電話。
霍云易收起手機時,臉上還帶著抹縱容的淺笑。
那抹笑,讓林菲菲在這一刻心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