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遠航酒店頂層套房里,幾名醫護人員依次離開,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葉臻一個人,身上還穿著酒店的睡袍。
她下床,用房間里的電話撥了個電話回家給妹妹,免得她掛心。
電話才掛上,賀靜嘉便進來了,手里提著兩樣東西,一個是服飾袋,另一個是她被人搶走的包。
“葉臻,你怎么樣?”
將袋子遞給她的時候,賀靜嘉關切問道。
“沒事了,謝謝。”
葉臻接過她手里的袋子進更衣室。
鏡子中,穿著白色睡袍的女孩臉色仍然蒼白,就連嘴唇的顏色都淡淡的。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冷,手指在冷涼的臉蛋上停留了一下,最后慢慢移到淡淡的唇上。
“陸生急救措施做得及時到位,初步檢查葉小姐身體沒什么大礙。好好休息。”
這是醫生離開前跟她說的話。
將她從泳池中救起的人是誰,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是陸生給她做的急救措施。
因為她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他關切的表情,黝黑的眼神,還有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的心跳…
在那一刻,離她那么那么近。
貼在唇上的手指用力地壓了壓,那里,男人的氣息似乎未消散,而胸腔的位置隱隱地發燙。
“葉臻,好了嗎?”
門外,傳來賀靜嘉的聲音,她才意識到自己對著鏡子發了一會呆。
“馬上就好。”
她應道,順手將袋子里的衣物取出來,是一件水紅色的連衣裙,標簽還掛著,是她的尺碼,袋子底下,還有一套貼身衣物,同樣是她的尺碼。
從更衣室出來,賀靜嘉正坐在沙發上講電話,見她出來,應了聲“知道了”便掛了機。
“呀,葉臻,你穿紅色特別靚。”
賀靜嘉忍不住贊道。
不管是剛才艷麗大方的石榴紅,還是現在清純又不失嫵媚的水紅色,都是這么吸人眼球。
“陸生眼光果然不錯。”
葉臻驚訝地看著她。
賀靜嘉笑,指著她身上的衣衫,“陸生打電話讓人送過來的。”
葉臻低眸看著身上的那抹紅色,眼睫微動。
“Gerlin,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
她也不想在這樣的場合跟葉璃鬧出這么大動靜,可光她一個人想息事寧人沒用的。
若不是她反映夠快,今天落水的人就成了葉璃,而她就是那個站在岸上接受眾人審判目光的人。
她不會讓葉璃一次又一次得逞。
但是,在公司的周年慶晚宴上出了這樣的意外,她確實應該說聲道歉的。
不管,在別人眼中,她到底為什么會落水。
“道什么歉,人沒事就好。誰想發生意外?”賀靜嘉聳聳肩膀,“聽說你的包是在酒店外面被人搶了,過來看看有沒有少什么東西。”
葉臻拿過包,除了為數不多的現金之外,就是那張邀請函,其它的銀行卡,證件都還在。
“只現金不見而已。”她淡淡道。
想也不用想,是誰不想讓她參加晚宴了。
“你的包被扔在離酒店不到兩公里的垃圾桶里,可惜人還沒抓到。”賀靜嘉哼了聲:“你人沒事就好。可以走了嗎?”
“晚宴結束了嗎?”
“結束了。走吧。”賀靜嘉率先轉身往外走。
葉臻想邁步隨她一起離開的時候似是想到什么,說了聲“等下”后便往房間里跑。
大床有些亂,她雙手抓起柔軟的絲被抖了抖,一方白色手帕從半空中慢悠悠掉落到床單上。
電梯里。
“葉臻,你不會游泳啊?”賀靜嘉好奇問道。
葉臻抿了抿唇,“小時候學過的。后來跟我媽媽意外車禍掉入海海中溺水,就不敢下水了。”
“Sorry。”賀靜嘉道歉,隨即又道:“你這算不算是創傷后遺癥?”
葉臻彎了彎嘴角:“大概是吧。”
創傷后遺癥,是指人的生命遭到威脅或在身體及心靈受到嚴重性傷害而產生的重大精神后遺癥。
她是,妹妹也是。
她只是不敢下水游泳而已,而妹妹…
酒店大廳一角,葉國禮夫婦及葉璃都在靜待著葉臻從樓上下來。
這個時候,這種場合,說什么都不恰當,所以只有靜默。
當電梯門打開時,他們都不約而站起來。
“臻臻…”
葉國禮率先走過來,羅依蓮半拖著心不甘情不愿的葉璃一起過來。
“爸。”
葉臻看了眼羅依蓮母女,表情平靜,倒是葉璃,放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才壓抑住心中的怒火。
“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葉國禮向前,低眼打量著女兒。
“沒事。多喝了兩口水而已。”葉臻淡道,不想跟羅依蓮母女面對面,相信她們同樣也不想見到她,形勢所逼罷了。
“爸,妹妹還在家等我,我回去了。”
葉臻要走,葉國禮叫住她:“等下,爸送你回去。”
“不用了。”
“走吧。車子已經在外面等了。”葉國禮堅持,然后轉頭向羅依蓮母女道:“你們先回家。”
賀靜嘉在這里,葉臻也沒有再反對下去,與她告別后便與葉國禮一同往外走。
“媽,爸為什么要送她啊?”葉璃小聲地低嚷著。
“有什么事回家再說。”羅依蓮拖著女兒離開。
上了車便直接質問——
“你跟葉臻到底在搞什么?”
葉璃一臉憤恨不已,想到剛才陸生給她做人工呼吸的情景,恨不得咬碎一口牙:“我怎么知道她會自己跳下去還污蔑我推她?”
羅依蓮恨鐵不成鋼:“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女兒的小心計她怎么看不出來?
她是想借葉臻的手將自己推下去呢!
可她真是小看了葉臻,現在臉面不好看的人是她們,還是在那么多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