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談墨和他們的大師兄已經一天一地對招,十八羅漢鏡內金光一片。
倒不是兩個人打起來了,是談墨的狀態讓人覺得心驚。
她本不是一名佛修,可此刻的姿態和所施展的佛力,確實讓這些已經成為尊者的羅漢們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被喚作大師兄的人竭力在不傷害談墨的情況下用自己抵抗談墨不知從哪弄出來的磅礴佛力在十八羅漢鏡中蔓延。
可談墨的佛力詭異,似乎與他們相同,又有一些不同。
隨著她梵文的傳唱,純凈的佛力中不僅夾雜著那三只傳經筒賦予她的一種渾厚佛力,甚至還有幾絲來自于信徒的佛力,另外還有一些什么更冷人心悸的東西,大和尚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但十八羅漢鏡的邊緣已經開始出現了隱約的晃動,他這個作為大師兄又是這秘境的維護者感覺最是敏銳,時間上已經來不及讓他細想。
堂堂尊者的秘境快要被人掀了,這怎么不可能?
更令他驚詫的是他一個尊者拼盡全力的所施展的佛門法術竟擋不住一個筑基期的刀修?
“姐姐加油!干死他們!”
暴躁的小經桶一邊飛舞著小身體,一邊提防著其他的羅漢們。
這話是跟誰學的?這還是他們佛門的圣物么?
“我們把佛力都給姐姐,姐姐不怕!”
“嗯嗯,都給姐姐!”
叛變的還能再徹底點兒么?
另一邊。
和談墨一上一下的大師兄在嘗試了幾次阻止談墨未果后,不得不掂腳飛上半空與談墨平視。
“我們十八兄弟如今只是負責弘揚佛法,并無再造殺生之厄的想法,還請施主就此罷手,離開此地。”
可惜,談墨這會兒一點兒都聽不到他在說什么。
真要用個詞形容她,那就是空冥。
她丹田里的靈力本就是一種非常純凈的淡金色,與三只小經桶所給她傳遞過來的佛法不同卻又異常融洽。
也是那三只小經桶和他啊誤打誤撞,這要是換個修道的修士來,只怕此刻早已經爆體而亡。
除此之外,她在誦念經文的時候居然還隱隱感覺到一股信仰之力。
雖然逼著眼睛,但她好像看到了很多景象:
有蒲家村村民們感激的跪拜,有春草城千家祖宅數百英魂的感激,還有湖州那些寨子里的人對著。一排畫像的虔誠祈禱。
當這種信仰將她包圍的時候,泰然寧靜的感覺油然而生。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個的天衍界——在這種里沒有悲苦,沒有饑餓,沒有殺戮,一切都是那么和諧又美好。
破空聲向她襲來的時候,談墨的身體翩然騰挪閃躲,甚至她還捏出了個極其陌生的手訣。
“八師兄,是我看錯了嗎?那不是你的手訣嗎?”一個和尚打著哈欠站在地上,只是嘴張到一半陡然睜開眼睛,停住了動作,轉頭看向旁邊的人。
旁邊清雅安靜的和尚也抬眼朝談墨看去,一雙飽含事故又暗藏精明的眼睛里陡然劃過一絲精光。
隨即,他眼神又顫了顫,“不只是我的,現在是六師兄的。”
“這!!!”打哈欠的和尚哈欠也不打了,轉頭目瞪口呆的看著談墨,然后又看了看旁邊手握經卷今天的落拓和尚,“六師兄,這到底是個什么妖孽?”
六師兄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
這一會兒的功夫,談墨手指不斷掐訣,姿態切換得毫不凝滯,甚至可以說是行云流水,只是她掐出來的每一個手訣,在場的人都看的震驚無比。
他們被稱作十八羅漢,或者十八尊者,在民間有無數信徒將他們的畫像或者雕塑當做祭拜的對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名之勢,這些成名之勢天長日久愿和他們的名字相呼應。
或許你不知道這位尊者的名字,但是如果跟你描述這個姿勢,那么你一定就知道他是誰!
可眼下這是什么情況?
這個才十幾歲的丫頭,竟然能將他們所有人的法訣全部使出來一遍,游刃有余的躲避開大師兄的所有攻擊。
“那個,師父是真的隕落了?”騎在一只大象身上的大和尚躲開小經桶們的怒視,湊過來問了一句。
其她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是吧?”
“可是除了師父,竟還真有人能全部使出我們的法訣?”
“不可能…吧…”前面三字說的多果決,最后一個字就說的多沒底氣。
可眼前這不就是有一位!
眾人沉默。
底下的羅漢們討論的激烈,而擋在他們身前的三只小經桶更是激動的渾身顫抖。
“姐姐好厲害。”
“啊!要打到姐姐了!姐姐快躲!”
羅漢們的大師兄指掐訣,一道閃瞎十八羅環境的金光直直的朝談墨拍了過去。
“這小丫頭這么厲害?竟逼得大師兄都動手了!他可都有上百年沒對人動過手了!”先前不停打著哈欠的和尚這會兒哈欠也不打了,雙手抄袖看的精神。
旁邊騎著像的人呵呵了一聲,“再不動手,只怕這十八羅漢鏡就毀了。”
談墨并沒有聽到小經桶的提醒,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做出反應。
“大師兄的這一擊很刁鉆。”手握經卷的和尚喃喃。
這攻擊刺眼不說,就連寬度也足以覆蓋了筑基期能跨過的極限范圍。
倘若談墨真是個筑基期的修士,那不管她如何騰挪都不可能在瞬息間躲過這道精光,也就是要生生承受下這一擊。
來自尊者的一擊,足以讓一個普通的筑基期瞬間隕落。
但那位好像并沒有要殺了談墨的意思,因此,這道金光其實就是徒有其表,最多是最多是將談墨擊飛,打斷她傳唱經文而已。
大和尚算計的很好,奈何談小妖孽的腦回路有點兒清奇。
左右的騰挪?并沒有!
而是身體像墜了千斤墜一樣急速下落,瞬間跌到地面上,整個人身體后仰,脊背貼著地面向前一滑,直接避過金光。
這還沒完。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躲過這一擊,能完好無損的保留下自己的性命就已經是很幸運了的時候,談小妖孽起身就是一道法訣。
手指靈動,轉化極快。法訣掐出的同時向前移送,帶著無限佛力的一道光球瞬間砸向了前方站著的大師兄。
和尚五指張開微微向內收攏準備接下這這球,這本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在光球靠近他手掌不足半丈的時候,和尚忽然飛身后退。同時身體向上拔去,轉眼間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視野里。
“大師兄竟然躲了!接不下十二師弟這招?”咬唇的和尚驚了。
他之所以說十二師弟的招式,是因為談墨現在所用的法決確實是十八羅漢中排行第十二的小師弟所用。
上一次見到這個光球已經不記得是何年何月了。
他這招攻擊確實威力極大,在當年的大戰中是直接炸平了一座城鎮,將滿城魔物凈化殆盡的。
但這也不足以讓大師兄如此慌張逃離吧?
正在幾個羅漢猜測的時候,這一道光球沒人阻擋徑直撞上后面的蛇牙山。
只聽轟隆一聲,蛇牙山被從中間打穿。
“這——”
光球的威力至此還沒有結束,在打穿蛇牙山后光球繼續前飛,眼看著就要打到羅漢境邊緣的位置,大師兄也不知從何處降落,抬手一扇光盾。
光盾的厚度暫且不提,但就是寬度和高度就足以抵上半個蛇牙山。
這些蛇牙可是布袋和尚自進來開始就開始壘,至今已經不知多少年了!
怎么也得有個數萬年吧?
幾位觀戰的羅漢,“…”
談小妖孽的光球和大師兄的光盾相撞,發出地動山搖的碰撞,整個十八羅漢鏡決裂震動,像是隨時都要裂開一般。
本就被從中間打穿了的蛇牙山轟然倒塌,各種形狀的蛇牙順著坡就往下滑落。
“哇!”
幾個站在地上的羅漢抬腳飛上半空。
三只小經桶也平行著他們向上飛去,將他們攔的那叫一個嚴實!
只是在他們腳下,原本看起來有幾分田園風光的秘境里,到處鋪滿了白花花的蛇牙,連那條小小的水溪都被淹沒。
“這破壞力是不是太強了些?早知道不讓師弟在這里存放蛇牙了!”
打哈欠的和尚用手背擋了擋自己的嘴,又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嘟囔,“難道我們師兄弟的劫數到了?”
這話剛說完,就收獲了一眾的眼刀。
他訕訕地閉嘴!
一直橫躺在半空中笑瞇瞇的大和尚手中的木釵顫動了一下,他嘴角弧度放大,興趣盎然的盯著半空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小丫頭。
在談墨下一個法決掐成之前,他將手中的木釵向前一拋停在談墨的身前。
不遠不近,恰好可以擋住她即將要使出的法術。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正在發瘋的談少妖孽直接停下了手中的手勢,閉著的眼睛也緩緩睜開,瞳仁中有金光劃過。
她伸手取過木釵,仔細檢查了一番,安靜的將它插在發髻中。
但此時的她并沒有落下,只是看向眾人,“我的東西已經拿回了,這三只器靈你們肯放它們了么?”
她說話的時候不像初見時那么嬌俏可愛,反而更像是一個護犢子的家長來替孩子拼命。
“這就停下了?好嘛!原來還真能為了這木釵拼命啊?”
看著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十八羅漢鏡,所有人把目光都定在了開心和尚的身上,“師兄/師弟你是不是…”玩大了!
“師弟,你為何擅取她的木釵?”大師兄廢話來,立在他面前不遠處問。
開心和尚在半空中緩緩坐起,笑瞇瞇的道,“啊!原本就是拿來看看,沒想到她還真生氣了。”
所有人氣結。
就連一番打斗過后臉色有些蒼白的大師兄都少有地嚴肅地盯著他。
“大師兄不要生氣嘛!只是開個玩笑。”
玩笑你大爺!玩笑你能惹了這祖宗差點兒把家都給拆了?
談墨轉頭看向已經飛回來來的大和尚,剛要說什么,忽然臉色一變。
她那臉變得把其他人也嚇了一跳。
還以為她又要發什么瘋,紛紛起了戒備的神色。
誰知這丫頭竟一路嗷嗷直叫,身體從空中直接掉了下來!
眼看著就要落在地上摔成一張大餅,最后還是開心和尚做了一個上托的手勢,一道無形的佛力將她穩穩的接住。
三只小經桶看她落在了地面上,歡快地飛到她身邊。
兩只自覺的掛到她腰上,另外一只直接站在了談墨的小肩膀上。
雖然它此時是不是人形,眾人仿佛已經看到它此刻撇嘴叉腰的囂張模樣。
站到地面的談墨喜事已經眼神清明,看著周圍的景象有些緩不過神兒的。
這是她弄的吧?在別人家差點把別人家給拆了,這要是我,我可忍不了!這幾個和尚不會把她拆了?
其實,她剛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想拿回木釵,順便給這三小只爭取點兒自由,怎么會鬧這么大?
她那把玄鐵刀早已經報廢,如今單手空空的談墨有些無奈的撓撓頭。
看向方才和她打的最激烈的大和尚委屈道,“大師,如果我說,我不知道剛剛是怎么回事,你會信嗎?”
然后也不等大師回答,她連珠炮地解釋,“真的!我剛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剛才就是她提醒了我一句,讓我利用經桶上的梵文,然后我就照做了…結果,好像用力過猛…大師…”
說生氣,那倒真不至于,只是對她好奇的緊。
之前打哈欠的和尚上前彎身問她,“那你能告訴我們,你是如何誘拐…咳,吸引了我們佛門圣物的?”
堂堂一個尊者說誘拐不合適,他臨時又改了口,然后一臉好奇地盯著談墨。
其他人同樣好奇,只不過是有些拉不下來面子去問而已。
談墨覺得她這問題…就,很迷。
“跟它們聊天的時候知道的啊…難道你們在這里住這么久不知道嗎?”
還真不知道!
清水鏡潭里的圣物,哪怕是已經修成了器靈,在他們的心目中依舊是莊嚴神圣的。
能參悟上面的佛法已經是無上的機緣,誰還能想到竟能直接能與這些器靈溝通!
談墨一看他們這表情,覺得有點兒涼。
她不會是第一個和這些器靈們聊天的人吧?
轉頭看向肩膀和腰間的三小只,“你們之前,沒跟他們聊過?”
肩膀上氣勢洶洶的小經桶冷哼了一聲,“誰要和這些呆子說話!”
十八尊者,“…”
別問,問就是扎心。
他們這是被嫌棄了嗎?還是說這三只小經桶只喜歡女施主,不喜歡男和尚!
有這種心思的人,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點什么!
談墨覺得這打來打去真是一個大烏龍!更何況還是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
伸手手捏著肩膀上的小經桶拎到手中把它們放到地面上,然后談墨很坦然的道,“大師,之前真是個誤會!我并非是要帶走它們,我只是想把它們帶離之前的地方,讓它們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她們如今并非死物,是已經有了神智的器靈,應該有選擇的權利,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