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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9 做個交易

  可縱是不來,也至少要叫人回個話的。

  正作想間,忽聽得房門被人叩響:“客官,您的客人到了。”

  許明意揚聲道:“請進來。”

  伙計應聲,將門推開來。

  紀修帶著紀婉悠走進雅室內,朝坐在那里的女孩子拱了拱手,面上無太多表情,語氣亦不冷不熱:“許姑娘。”

  紀婉悠則面上掛著笑意:“許久不見了許姑娘。”

  “是。”許明意起身回禮:“紀尚書,紀姑娘,請坐吧。”

  父女二人坐下,紀修沒去碰面前的茶水,開門見山地問道:“許姑娘請紀某來此,不知有何要事?竟非得在此冒險面談?”

  從上次在漆器鋪一見,這小姑娘同燕王和定南王世孫出現在一起開始,他便知道不該拿看待尋常閨秀的眼光來衡量這位許姑娘了——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會過來。

  可這平清館人多眼雜,萬一被人傳出去他與鎮國公府的姑娘見面,只怕會有麻煩。

  “紀尚書放心,我已打點好一切,絕不會有人多嘴亂說半個字。”許明意道:“今日邀紀尚書前來,確有件要事要談。確切來說,是想同紀尚書做一樁交易。”

  交易?

  紀修微一皺眉——鎮國公就快回京了,這個時候,對方要同他做什么交易?

  猶豫了一瞬之后,想到自己乃至朝廷現如今的處境,紀修微微轉頭看向女兒:“婉兒,你去院中轉轉,幫為父盯著些,莫要叫人靠近此處。”

  此處是平清館后院中的一間雅室。

  每一間雅室皆是單獨存在的,左右倒不擔心隔墻有耳,且他方才也留意了,這位許姑娘安排了人手守在附近——

  但支開女兒么,總也要給安排個活兒。

  紀婉悠心中明白,并未多言,依言回避了。

  “許姑娘現在可以直說了。”交易不交易的,他聽了之后再決定答不答應也不遲。

  “我想同紀尚書打聽一件舊事——十八年前先皇駕崩,不知究竟當真是舊疾所致,還是為那名從宮外尋來的所謂神醫所害?”

  紀修聽得臉色一變。

  他是讓對方直說…

  但他沒想到竟這么直!

  且直的這般要命!

  對上女孩子那雙等待回答的眼睛,他下意識地否認,甚至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眾所周知,先皇當年乃是病故!倒不知許姑娘是自何處聽來的謠傳!”

  “眾所周知的事情,我當然也知道。”許明意看著他,目光平靜:“現下我要問的便是眾人所不知道的——否則,我又為何專程請紀尚書過來呢?”

  提及這件舊事,紀修心下狂跳不止,唇齒間卻溢出一聲冷笑:“退一萬步說,縱然當年之事是有內情,紀某又有什么理由要告知許姑娘?”

  將足以送命的把柄告訴對方,他瘋了嗎?

  就為了面前擺著的這一盞茶?對方這么問一問,他便要說出來?

  小姑娘簡直是天真到荒謬了。

  “理由自然是有——紀尚書怕是方才沒仔細聽,我從一開始便說了,此番是要同紀尚書做交易,可不是白問的。”女孩子抬眼掃過緊閉的房門,...

  孩子抬眼掃過緊閉的房門,“譬如,拿紀姑娘的性命作為交換——紀尚書覺得如何?”

  紀修聽得臉色一寒。

  “怎么,你竟想拿婉兒的安危來威脅我?!”

  當著他的面就敢說這種話,他看這小姑娘瘋的不輕!

  不好…

  婉兒方才出去了,而外面有不少對方的人!

  紀修一只手按在桌上正要起身時,卻聽許明意道:“紀尚書想多了,同為女子,我還不至于拿一個無辜的弱女子來要挾她的父親——”

  紀修皺著眉轉頭看向門外,廊下已經點了燈,隔著窗欞可見女兒的影子就站在廊邊。

  “不過,若說是拿紀姑娘的安危做交換,倒也是事實,但不是危,而只是安。”許明意道:“紀尚書說出實情,我保證紀姑娘日后性命無虞。”

  紀修這才聽懂了。

  但卻依舊覺得好笑:“我自己的女兒,我難道還護不住嗎?竟還需許姑娘來保證不成?”

  “現下自是護得住,然而日后待紀尚書自身難保時,還能有幾分把握?”女孩子語氣平靜認真,沒有嘲諷,也無絲毫刻意渲染危機之感。

  一切都是擺在眼前的——

  最壞的結果,一眼便能看得到了。

  “…”紀修的眼神變幻著。

  日后?

  他紀家的日后,的確不容樂觀。

  皇帝先前已經對他起了殺心,只是他裝傻充愣之下,勉強穩住了一時局面,而今朝廷又正是用人之際…

  這是從他自身來說。

  若再看大局,現下民心飄搖,大大小小動亂不斷,而燕王在回北地之前,又遭了那樣一場刺殺…誰都想活著,已至圖窮匕見時,燕王當真會毫無反抗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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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便是鎮國公了…

  先前他常說,單憑一個許家,若談造反太過異想天開,可那是從前了…他也沒想到皇帝能作得這么快,當下時局已經大有不同了!

  如今許家若真被逼反了,同已近要病入膏肓的朝廷硬碰硬,再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勢力趁機撲上來分食,大慶怕就真的要完了…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就要在心底罵上自己一頓——他當初怎么就瞎了狗眼,上了這條破船!

  掌舵手屁本事沒有,就知道他娘的瞎開!這下好了,船眼看要給折騰沉了,大家只有一起死的份兒!

  更不必提,當年他二子枉死,他被利用,百般針對報復燕王…

  其中縱有誤會在,但他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斷無可能因為一句被利用便可抹除一切。

  說起來,他這是提早連自己沉船后的生路也給生生砍斷了…

  想著這些,紀修再看向面前神定氣閑的女孩子,故作冷笑地試探問道:“保我女兒日后性命無虞…許家當下這般處境,許姑娘卻如此之大的口氣,莫非是鎮國公已暗中同什么貴人達成了共識嗎?”

  鎮國公的為人他有幾分了解——

  先前若說對方吃里扒外,同燕王暗中有勾結,他是不信的。

  可現下卻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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