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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 拿下

  秦五退至一側,分明是抱拳躬身行禮,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腰板挺得愈直了幾分:“將軍!”

  院中諸多士兵亦立時行禮,齊聲道——

  “參見將軍!”

  不過百十人而已,然而這一聲卻仿佛有千軍之勢。

  “祖父!”許明時大喜不已,快步朝著老人走了過去。

  鎮國公招手,示意孫兒來自己身側。

  看著這個動作,許明時疾走間,一雙眼睛登時紅透。

  他在老人身旁站定,這一刻只覺得像是歸了巢的鳥兒那般安心——祖父醒了,他便什么都不怕了,而縱然這怕從始至終都非是怕死的意思。

  “將軍醒了?!”周侍郎反應過來,既驚且喜。

  然下一瞬,待意識到身邊還站著個越培,而自己的表現似乎過于驚喜了之后,便又流露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虛偽之色:“將軍能醒來,當真是太好了…”

  “許將軍能平安轉醒,實乃天佑我大慶。”越培強壓下心中驚異,開口道。

  人能拖到現在還有一口氣已是古怪至極,怎如今竟還醒了!

  鎮國公循聲朝他看來。

  迎上這道視線,越培拱手,道:“下官姓越名培,此番乃是奉陛下…”

  “老夫方才已經聽說了。”鎮國公語氣尚算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

  越培臉色微僵,正欲再開口時,卻聽老人開口吩咐道:“來人,將其拿下——”

  越培猛然抬起眼睛。

  要拿下誰?!

  ——而縱然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判斷的,卻已經見有數名應下的士兵朝他而來。

  “不知將軍這是何意?!”越培按著腰間佩刀,戒備地問道。

  “怎么——”老人的聲音渾厚而透著威嚴:“勾結麗族逃兵,火燒驛館,行刺老夫…這諸般罪名之下,老夫竟拿不得你嗎?”

  “…”面對這突然且直接的發難,越培的眼神劇烈地變幻著,“我雖敬重將軍,可卻也無法認下這毫不相干的罪名!將軍有此言,不知可有證據在”

  “證據?”鎮國公眉頭一動,微微轉頭看向屋內的方向:“方才那名刺客臨死之前已經招認是受閣下指使,這便是證據。”

  左右相扶的士兵交換了一記眼神。

  有…這回事嗎?

  然而只一瞬,便有了答案——有!

  “我等也親耳聽到了!”士兵神色肅然而無絲毫破綻。

  又有一名士兵立刻將那尸身拖出,道:“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在一旁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的秦五強忍住想要撓頭的沖動。

  是他沒跟上了!

  他要這腦子究竟有何用!

  看著那被丟出來的尸身,越培的眼神幾經震動,暗暗咬緊了牙關。

  這假話簡直是隨口就來!

  他安排這些事皆是由手下之人出的面,那些刺客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又何來的指認一說?!

  且這些逃兵另有家眷在他手中,橫豎都是個死,臨死前又豈會多言半字?

  可這些話他能說嗎?!

  而在此間隙,那兩名士兵已上前將他制住。

  “…將軍,這必然是污蔑!”越培強忍著吞下蒼蠅的惡心感,道:“此番是下官首次來東元,又豈會同麗族逃兵有什么勾結?想來這必是這些刺客眼見刺殺失敗,便欲以此來離間挑撥,將軍可莫要中計才好!”

  “污蔑與否,老夫自會徹查,只是指證當前,唯有秉公辦事——閣下放心,未真正查實之前,老夫絕不會傷及閣下性命。”鎮國公無意多言,徑直吩咐道:“將人帶下去嚴加看管!”

  禿子頭上的虱子,還要找什么證據?

  查不查的,也沒必要,先將人關起來再說——免得路上再鬧出什么煩人的幺蛾子來,磨磨蹭蹭耽誤他回家。

  看著甚至懶得走太多流程的老人,越培心急之下看向周侍郎。

  周侍郎忙看向鎮國公道:“將軍,這,這其中必有誤會啊…”

  越培已經被押著被迫強行轉過了身。

  周侍郎還在道:“越千總斷無可能同麗族逃兵勾結,還請將軍明鑒!”

  被推著往前走的越培一口血哽在喉嚨處。

  光說有何用…倒是攔啊!

  整這幾句,擱這兒撓癢癢呢!

  堂堂欽差侍郎,強硬出手力保下他又有何難!

  直到人被押出了院子,周侍郎口中適才一頓,繼而嘆了口氣,朝鎮國公道:“本官相信將軍一定會還越千總一個清白的。”

  鎮國公“嗯”了一聲,“這一點還請周侍郎放心,老夫手下從不會冤枉任何無辜之人。”

  繼而道:“此番前來東元,一路辛苦周侍郎了。”

  “將軍言重了,下官不過是奉旨辦事罷了。”周侍郎看一眼院中的刺客,遂道:“將軍大病初愈,還需多加保重身體,好生歇養——這些瑣事大可交由手下人去做,若有下官可代為效勞之處,將軍亦只管吩咐。”

  這是客套話,亦是真心話。

  鎮國公微一點頭:“今夜之事多有驚擾,明日還要趕路,周侍郎還請回去歇息吧。”

  他如今這般處境,不該牽扯進來的人不必去牽扯。

  周侍郎抬手施禮:“下官告辭。”

  “將人都帶下去吧。”周侍郎離去后,鎮國公向秦五吩咐道。

  “是!屬下領命!”

  秦五聲音洪亮地應下,仿佛接下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務似得,然眼睛卻是微紅——好久沒有得將軍差使了。

  吩咐完秦五,鎮國公便轉身回了書房內。

  “二叔受傷了?!”

  許明時跟著走進來,見得躺在矮榻上雙目緊閉的許昀,及守在一旁的裘神醫,不由一驚。

  “是中毒。”裘神醫道:“毒針已取出,應當很快便可醒來了。”

  許明時還欲再問些什么,忽聽有腳步聲走近。

  轉頭看去,只見是方才于人前躲避至暗處的燕王和云六。

  “將軍醒了。”

  “將軍——”

  鎮國公點頭,看向燕王,眼底帶著一絲笑意,抬手道:“王爺。”

  燕王卸下了心中連日來不曾如何外露的緊繃,此時整個人都松緩下來,詢問道:“將軍現下感覺如何?身體可還有不適之處?”

  鎮國公正要答話時,卻忽有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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