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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別那么恨我

  少女抬眼之際,占云竹眼中浮現了溫潤笑意——這才是,他今日此行,真正想見的人。

  他便說,昭昭若得知他前來,又怎會不去見他。

  原來是不在府中。

  看著下了石階朝自己走來的年輕男子,許明意站在原處,于心底冷笑出聲。

  竟還來了她家中,此等厚顏無恥之人,果真是人間少有。

  “昭昭,許久不見了。”

  他的語氣一如從前那般透著親近之意,許明意卻只覺得,從來不知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被喊得如此惡心。

  她看著面前的男子,并不掩飾眼中冷意:“見的確是你,我便也就安心了。”

  比起對方像一條毒蛇般躲在暗處不知何時便會被其咬上一口,現下此人出現在明面之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原來昭昭一直在擔心我。”占云竹笑著道:“我本以為,昭昭該是著急見到我的才是,等了這許久也未等到,便唯有我來見昭昭了。”

  現如今,昭昭當真比他想象中,要沉得住氣太多太多了。

  這甚至不像昭昭了,但卻愈發吸引他了…

  “知道你活著便夠了,至于見面,遲早會見的,不是嗎?”許明意若有所指地道。

  至少在他臨死前的那一刻,她是要親眼看著的。

  話罷,許明意便帶著阿葵往前走去。

  同占云竹擦肩時,忽聽對方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昭昭,別那么恨我。當初之事,并非是你想得那樣,我可以同你細細解釋…”

  許明意腳下微滯:“恨?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誰會去恨一只擾人清凈的蒼蠅,只會躲在陰溝中的毒蛇?

  真若說有那么一絲恨意的話,也早在上一世她割下對方的狗頭時撒泄干凈了。

  對于這一世的此人,她只有嫌惡二字。

  見少女帶著丫鬟快步上了石階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朱紅大門后,占云竹唇角溢出一絲苦笑。

  昭昭仿佛認定了什么,十分盼著他能夠早日死去…

  而他先前,分明至多也只是探聽過鎮國公府中的一些私事罷了——就單單因為這樣,她便恨不得讓自己去死嗎?

  還是說,她所看不慣的,還有其它事?

  畢竟,昭昭一直是黑白愛憎分明的一個人啊…

  但是,他總是還有辦法會讓她對他慢慢‘改觀’的…

  不遠處的一條暗巷中,看著年輕男子獨自站在鎮國公府門前的模樣,紀婉悠不禁抿緊了唇。

  自從行宮那日之后,她便再未曾見過占公子了。

  知道他母親病逝,她擔心至極,生怕他過分悲痛之下無人傾訴無處紓解,會加重傷勢。

  可父親看她看得實在嚴得很,根本不準她出門,這幾日她學著不再提及占公子的事情,消除了些父親的戒心,今日才得以出了趟門。

  本是直接讓車夫去了城南的,可她這邊剛到,恰巧就見占公子的馬車從那片民居中駛出。

  于是她便叫車夫跟在了后面。

  她沒想到,會一路跟來了鎮國公府。

  更加沒有想到,會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占公子此前不是同她說過,同這位許姑娘…并稱不上相熟嗎?

  可為何同對方說話時,會是那樣的神態?

  他還主動走向她,說話時甚至是一直笑著的…

  反觀那位許姑娘,卻是一直冷冰冰的,而面對冷冰冰離去的姑娘,他站在那里,那樣苦笑著的模樣,竟稱得上失落…

  她還隱隱聽到,他喊對方“昭昭”…

  昭昭…是許姑娘的閨名嗎?

  他那樣守禮的一個人,怎會以閨名稱呼一個“并不相熟”的姑娘家?

  是她聽錯了嗎?

  畢竟模模糊糊的,她本也聽不甚清…

  但很快紀婉悠還是在心底搖了搖頭。

  不…即便聽不清二人說了什么,可是,他說話的語氣溫和親近,他說話的神態溫柔殷切,這些難道也是她聽錯看錯嗎?

  可…怎么會這樣呢?

  她分明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特別,分明能清楚地察覺到和他之間無聲的默契和心意相通…

  而她可以篤定地說,這絕不是她的錯覺。

  女孩子緊緊皺著眉,一顆酸澀的心也揪得緊緊的,眼神茫然而不安。

  “姑娘…咱們還要不要上去同占公子說話呀?”一旁的丫鬟低聲問道。

  就這么躲在這里也太奇怪了吧?

  且占公子就要走了。

  看著終于轉身的年輕男子,紀婉悠往巷中又退了一步,使自己的身得以形藏得更隱蔽些。

  她現在腦子里很亂,沒辦法去見他…

  她甚至覺得方才的那個占公子,給她的感覺十分陌生,她從未見過那樣的他…或者說,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離了鎮國公府之后,占云竹沒有絲毫耽擱,便帶著圣旨去了吏部,且稍加打點了一番。

  因見其十分會做事,且又是陛下欽點,圣旨之上也特意言明了“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因其父情形特殊,特允其無需為雙親守滿孝期即可入值中書省”,吏部便也未有耽擱進程事宜。

  如此之下,兩日之后,占云竹便順利進了中書省。

  四下暗中不乏議論之辭。

  而在入中書省的隔日,占云竹便被內監傳至了御書房內。

  慶明帝道:“即日,靜嬪晉升為靜妃,移居玉秀宮。現下她有孕在身,所有規制,皆可于妃位之上再升一等——擬旨吧。”

  這是他同皇后商議后的決定。

  占云竹應了聲“遵命”,略微斟酌了片刻后,便提了筆。

  擬成之后,待墨跡稍干,便雙手呈上:“還請陛下過目,微臣笨拙,不知可有措辭不當之處。”

  慶明帝接過,看罷之后,不禁滿意點頭。

  “甚好,由此便足可見文采不俗,確實當得起才子二字。”

  “陛下謬贊,微臣愧不敢當。”

  慶明帝笑著將圣旨交予了李吉:“著人前去傳旨吧。”

  李吉應下退去了。

  慶明帝看向身穿青色官袍,面上尚且有幾分虛弱之色的年輕人,問道:“可是身上的傷勢還未痊愈?”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的傷,已無大礙了。”

  “還是坐下說話吧。”慶明帝隨手拿起一本奏折。

  占云竹猶豫一瞬后,心知皇帝必然有話要同他說,適才道:“多謝陛下賜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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