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道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讓黑衣人忍不住皺起了眉。
短短瞬間,傷口的疼痛卻是愈甚,很快蓋過了被劃傷的痛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燒灼的劇痛,仿佛是有烈火在烤灼著那一道道傷口中的血肉!
“這是什么東西,石灰粉嗎…”他緊緊咬著牙問道,聲音已然不受控制地帶上了顫意。
許明意沒有回答他的話,只看著原本寧死不屈的黑衣人在這難以承受的痛意之下,額角青筋鼓起,很快冒出了滿臉冷汗,人也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
“哐!”
隨著黑衣人掙扎的動作,其身后的木箱被帶翻,連人帶箱子一并側翻倒在地上。
“殺了我…!”
黑衣人眼眶通紅,聲音戰栗地道。
“現下你所感受到的,還只是開始而已。”女孩子神色漠然地道:“待一盞茶之后,毒性蔓延至全身,五臟六腑仿佛都被一點點焚燒殆盡,那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這還只是開始?!
聽著這般描述,黑衣人眼底終于漸漸現出恐懼之色。
此時此刻,對他而言,比疼痛本身更叫他覺得疼痛的,是有著巨大而未知的恐懼在等著他。
看著黑衣人已經扭曲的神態面容,鎮國公的心情很復雜。
他的孫女有本事,他是知道的。
但現下看來,他知道的竟還是太少了。
就憑這看著就叫人膽寒的手段,論起審訊逼供,還有詔獄什么事?
想著這些,鎮國公有些猶疑地看向一旁的少年郎。
視線中,少年站在那里,神情尤為平靜,仿佛根本沒覺得哪里不對。
鎮國公默默放下心來。
很好。
穩了。
“我并非是以折磨人為樂,不過是想得到想要的答案罷了,你若現在肯說,還來得及得個痛快。”
看著黑衣人眼中的理智漸漸被痛苦吞噬,許明意再次適時地出聲。
“我…說…”
黑衣人艱難地道:“人一直就在…泉河山中…”
他的立場,與尋常紫星教中人本就有所不同,現下面臨如此痛苦與恐懼,首先想到的便是拋出此事來。
“山中何處!”鎮國公立即問道。
“北面一處山洞內…那山洞前,有灌木與巨石遮掩…洞外山石形似松柏,不難辨認…”
“我先過去!”
將此線索記下,鎮國公片刻沒有耽擱轉身大步出了隔間。
許明意正要跟去時,只聽吳恙上前一步向黑衣人問道:“既知道的如此清楚,起初為何半字不肯吐露?”
別同他說什么寧死不肯妥協方才在刺殺現場那名被鎮國公控制住的刺客分明有著想要同鎮國公做“交易”的想法,而明時若真在他們手中,那這些人在行動之前必然是達成了共識的。
所以為何面前此人分明有了單獨與鎮國公談話的機會,之前卻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他對對方的想法變化半點不感興趣,現下亦不是在與對方閑談而是異常既然存在那便需要弄清楚也好判斷對方給出的答案是否有撒謊設陷阱的嫌疑—...
嫌疑——
“…我們動手之前便說定了…若是事成便將許家公子滅口…若是事敗依情形而視,可將對方作為籌碼脫身保命。”
黑衣人聲音戰栗地道:“可柳大哥已經命喪飛云刀下,眼下無人主持局面,無人能回去傳信,再無順利交易的可能…何況單憑我此時處境根本沒有同鎮國公談判的余地…即便說了出來也難逃一死!”
“還不如…借許家公子之死來讓狗皇帝和鎮國公留下嫌隙!”
他今晚也看出來了,狗皇帝對許家公子的命并不在意。
若能借此事讓君臣離心,何樂不為!
“若是事敗且無人回去傳話,拿他做籌碼的計劃無法施展,你們會怎么做?”許明意眼神冷極,凝聲問道。
“我不知道…”黑衣人艱難地動了動嘴角,似有一絲諷刺:“但如今這局面…一個沒了用處的籌碼,就只是逃命的拖累罷了…此時說不定已經沒命了…”
霎時間,許明意只覺得從頭冷到了腳。
“我知道的已經都說了…給我個痛快吧…!”黑衣人緊緊閉著眼睛,死死咬緊牙關。
許明意已經轉身快步奔了出去。
“公子,此人要如何處置?”隨從低聲請示道。
“先看著,還有用。”
吳恙留下一句話,便立即跟著許明意去了。
二人帶著阿珠和小七一路騎馬沖進了山內,因阿珠對那處山洞隱約有些印象,幾人便直奔而去,省下了不少時間。
待躍下馬背時,鎮國公也已帶人找了過來。
“應當就是此處。”
灌木叢被撥開,吳恙看著那遮擋的巨石說道。
正因是有著灌木和爬滿了藤草的巨石堵住了山洞入口,從外面看去根本輕易發現不了這里有著一座山洞。
“讓我來!”
鎮國公闊步跨過灌木,就要挪動那塊巨石。
秦五吳恙小七等人也立即上前。
在眾人合力之下,被放置在此處顯然已有不短時日的巨石被挪開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縫隙。
鎮國公彎下腰第一個走了進去。
吳恙側開身,拿手擋在石塊嶙峋且有石渣掉落的洞檐處,護著許明意進去之后,才緊跟在她身后進了山洞。
洞內空間起初低矮狹窄,眾人無法完全直起身來行走,待往內走了五六步,才逐漸開闊。
隨之而來的,便是有人在此活動過的痕跡與氣息。
此時,走在前面的鎮國公停下了腳步,似在凝神聽著什么動靜。
很快許明意也聽到了。
有人說話的聲音…
就在前面!
須臾的停頓確認之后,一行人加快了步伐。
那說話聲也隨之越來越清晰。
“柳堂主還是沒回來…也沒有響箭聲!這必是事敗了!”
“那咱們怎么辦?繼續留在這里嗎?”
“留在這里等死嗎!要不了多久,依狗皇帝的德性,禁軍肯定就要來搜山了…此處雖然隱蔽,卻也經不起掘地三尺的搜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