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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不妙

  慶明帝正要說些什么,忽聽得隱隱有馬蹄聲自山林的方向傳了出來。

  包括鎮國公與吳恙在內的不少人,皆轉頭看去。

  不多時,便有一匹馬跑出了林子,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只是那馬背之上空空如也,竟是并無人在。

  “這是誰的馬?”

  “莫非是紀尚書掉的?”

  竹簾后,許明意眼神驟變。

  那是明時的馬!

  這匹馬名喚烏雪,是明時八歲那年,她送給他的生辰禮——

  男孩子一直說著討厭她,但她送的東西,他都一貫十分珍視,這匹馬同他呆在一起數年,已被養出了兩分靈性來,此時獨自出林,未必不是報信來了!

  鎮國公顯然也已經認出了烏雪,此時正色向慶明帝道:“陛下,這正是臣那孫兒的馬!還請陛下準臣前往山中尋人!”

  “國公勿要著急。”慶明帝神態溫和地安撫道:“山中并無什么過分危險的東西在,且又有禁軍巡邏,許是小孩子被什么東西吸引了,下馬走動之際,馬兒自己跑了出來——”

  聽著這些凈耽擱時間的廢話,鎮國公再次道:“陛下所言在理,請陛下準臣進山。”

  這話很有幾分“是,你說得都對,但老夫不想聽”的意思,慶明帝這次便直接點了頭,并吩咐了李吉點了十余人陪鎮國公一同入山尋人。

  “侄臣臨出山之前,曾在一叢灌木前見過許家公子,或能幫得上忙也說不定——”吳恙上前一步,抬手向慶明帝說道。

  慶明帝聞言,思慮了一瞬后,自是點頭:“那阿淵便隨鎮國公一同進山吧,切記要當心些。”

  “是。”

  吳恙上馬,與鎮國公一道入得山林而去。

  看著那兩道很快沒入林中的背影,許明意卻仍舊放心不下。

  她太了解明時了。

  因此十分確信,他既未曾及時出林又丟了馬,就必然是出事了。

  只是究竟出了什么事,此事是輕還是重是否有危險眼下尚無法確定。

  看著那些緊跟著入山的太監侍衛許明意皺起了眉。

  這十多個人,能派得上什么鬼用場?

  林中,待將那些跟來的太監侍衛甩遠了些鎮國公適才向吳恙問道:“吳世孫當真見過老夫的孫兒?”

  吳恙搖了頭:“抱歉晚輩不曾見過。”

  他方才之所以那么講,不過是為了能有一個跟著入山尋人的理由罷了。

  倘若直接說要幫忙,必會惹得皇帝疑心他待鎮國公府太過熱心。

  當然即便有了這個理由依皇帝的德性定也會多想但如今對他而言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計較利弊到最精細的地步。

  鎮國公也已經猜到過這種可能此時只道:“那便多謝吳世孫了——既如此你我便分開尋人,我往西面去,你往東面去。”

  吳恙點頭,卻沒急著調轉方向,而是屈指在唇下發出了一聲響亮哨聲——

  他記得今日天目是跟著明時一起進的林子。

  在山林之中論起尋人天目顯然更擅長。

  聽得這道在山林中回蕩的哨聲鎮國公一時也勒住了韁繩留意著四下的動靜。

  然而風靜葉止,并無任何聲響傳來。

  吳恙又吹響了一記哨聲。

  這次,依舊沒有動靜。

  “天目怕是出事了——”看著前方密林吳恙的眼神凝重下來。

  從小到大,自從天目學會飛開始,只要聽到他的哨聲,便一定會出現在他面前,從無例外。

  因為這哨聲對它而言,有著無法拒絕的意義——

  只要哨聲起,便意味著它又可以開飯了。

  鎮國公聞言臉色也變了變。

  天目出事,等同明時出事…

  “將軍。”吳恙正色道:“若當真有意外發生,決不可多耽擱哪怕一刻,此山林不僅極大且山形復雜,區區十余人遠遠不夠,還需向皇上言明情形,立即增派人手搜山。”

  鎮國公點頭。

  他當然清楚這一點。

  甚至在他決定進山的那一刻,便有了搜山的想法,但皇帝張口只派了十余人,事態不明之下,他亦不好說什么。而他此番隨扈春狩,身邊人手不多,加上云六不過二十余人。

  但現下這種情況,不向皇帝開口已是不行了。

  此時云六已經跟了過來。

  “去同陛下稟明——便道情形不妙,還望陛下增派人手助我尋人!”鎮國公吩咐道。

  “是!”

  云六臉色一正,立即調轉馬頭,出林而去。

  見云六叔去而復返,不知在皇帝面前說了句什么,皇帝便做出一幅肅然神情,立即吩咐了身邊的陸塬,許明意再也坐不住了。

  “陛下。”

  她起身離了座,來至慶明帝面前行禮,道:“臣女也想入林尋人,還請陛下準允。”

  看著面前的女孩子,慶明帝眼神為難,溫聲道:“許姑娘一個姑娘家,若是貿然入林,恐怕反倒叫許將軍再添擔心…”

  “陛下放心,臣女勉強懂些自保的功夫,即便幫不上忙,卻也不至于添亂。”

  見她如此固執,慶明帝也只有點頭,為表仁君之風,又另點了兩名太監隨行。

  然而這兩名太監很快發現自己根本幫不上忙。

  本以為女孩子必是要走著進山的,誰知那女孩子揚聲喚了句“烏雪”,那匹黑馬便跑了過來。

  女孩子動作利落地躍上馬背,杏色紗衣月白裙角與墨發飄揚而起,一人一騎很快便消失在了午后金燦日光之下。

  剛在敬王身邊坐下的敬王世子神情癡茫地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見兒子似要站起身來,敬王警惕地按住了兒子的手腕。

  四下議論聲低而嘈雜,敬王壓低聲音質問道:“你又想干什么?”

  “父王,我也想要去幫許…許將軍尋人!”

  “…你在這兒坐著,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兒子究竟什么時候才能看清自己是個廢物的事實?!

  別跟他說什么孩子需要鼓勵不能總是打擊——他成天追在后面打擊著且還這鬼樣呢!況且這能叫打擊嗎完全是實話實說。

  在自家父親那種“你要敢去,老子就打斷你的腿”的眼神注視下,敬王世子很是識趣地道:“父王不準兒子去,那父王派個人去唄,多個人也多個幫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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