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不禁有些擔憂。
但旋即又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不,倒也不一定…
萬一阿淵開了竅之后,在喜歡的姑娘面前很是上道呢?
畢竟這小子單單只是因為不想讓喜歡的姑娘餓肚子,都寧愿對她這個母親間接暴露心意,也要托她送吃食呢,可見并非是如他父親那般無可救藥的。
想到這兒,徐氏又略略放心了些。
且兒子既然間接向她承認了心意,那她這個做母親的,往后也不能再裝傻了,該幫的地方還是要幫的。
徐氏這廂正心情極好地拿著香囊看,外邊就有丫鬟來稟,說是世子回來了。
“世子。”
徐氏起身含笑行禮。
見妻子面上掛笑,吳景明臉上也有了笑意,邊坐下,邊問道:“夫人,可還有熱著的飯菜嗎?”
此次來行宮,因夫人身邊有云姜在,加之院子里也有小廚房,向來細心周到的夫人,一定會考慮到他在席上吃不飽,從而給他備下了飯菜。
往常便是這樣的。
“飯菜啊…”徐氏笑了笑,道:“本是備了些的,但我叫云姜都送去許家姑娘那兒了。”
“許家姑娘?”吳景明愕然不解地問道:“夫人…為何要給許家姑娘送吃食?”
且送的還是他那份兒?
以往他在夫人心目中的位置可是最重要的,可自從有了天椒之后,他就只能屈居第二了,雖然難以接受,但好歹也算說服自己了。
可是…怎么現在好像隨便誰,哪怕只是個別家府上的小姑娘,都能搶走他在夫人心中的地位了呢?
“我看許家姑娘今晚在席上沒怎么吃東西。”徐氏半真半假地說道。
她并不打算將兒子的心意同丈夫說明。
畢竟丈夫若知道了,也只會拖兒子后腿罷了。
再者,關于未來兒媳很貼心的這份喜悅,就同養貓一樣,她都并不是很想同丈夫分享。
——單單因為覺得許家姑娘沒吃飽,就把他的飯菜送了過去?
吳景明覺得這個理由沒辦法讓他信服。
況且——
“夫人為何如此留意許家姑娘”想到今晚鎮國公對他兒子的注視,吳世子隱隱覺得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似乎隱藏著很多秘密。
“整個席上,就數許家姑娘生得最是漂亮悅目,我不留意她又要去留意誰呢?”徐氏理所當然地道。
聽著這個叫人無法反駁,卻仿佛又透著敷衍的答案,吳世子一時有些語結。
這時,只聽自家夫人說道:“時辰不早了,明日是春狩第一日,我服侍世子早些歇息吧。”
吳世子再次愕然。
…他都還沒吃飯呢,怎么直接就安排他睡覺了呢?
且總覺得夫人之所以催他睡覺是因為不想聽他多說多問——這總不能也是他的錯覺吧?
吳世子洗漱罷躺在床上,摸了摸只裝了幾杯酒幾口菜的肚子,不禁覺得有些委屈。
這時換了里衣的徐氏走了進來。
見得夫人過來,吳世子很是自覺地往里側挪了挪。
徐氏在外側躺下,伸手將原本放...
將原本放在里側枕下的香囊拿了出來轉而放在自己枕下。
“夫人這香囊是哪里來的?”吳世子沒話找話地問道。
從前他只當地位在天椒之下已是降無可降但現下看來,他地位下降的余地,似乎大到不可思議。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必須要挽回夫人的心才行。
“今日一個小姑娘送的說是有助眠之效用。”
“小姑娘?”吳世子不禁笑了一聲,無奈搖了搖頭,道:“這些小姑娘啊是盡將心思放在這些無用之物上頭了…一個香囊而已難道比湯藥還好使?”
當然還有一句他沒說——這話夫人也信?
可畢竟如今他還是很警醒的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
聽著丈夫這些掃興的話徐氏忍無可忍地閉上了眼睛。
“夫人怎么不說話?”
久等不到夫人接話,吳世子喚了一聲。
徐氏:…問她怎么不說話之前,能不能先回憶一下自己說的話那是人能接得了嗎?
“夫人這么快就睡著了?”
吳世子轉頭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有些稀奇地道:“…難道說,這香囊還真有用不成?”
假睡的徐氏攥緊了被子下的雙手:…即便真睡著了此時也要被他給吵醒了!
她當初怎么就那么膚淺覺得他家世好教養好長得好于是便覺得自己撿了天大的便宜心甘情愿地嫁給了這么一個人呢?
這時耳邊又響起了丈夫的自語聲:“夫人睡吧…好不容易這回沒認床,且好好地睡一覺吧…”
隨著這道低低話音,吳世子替妻子掖了掖被角。
昏暗中徐氏微微隆起的眉漸漸舒展了些許,倒果真很快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便進入了此次春狩的正題。
被作為此次獵場的泉河山前,準備參加狩獵的官員們與各府子弟皆換上了騎裝,身后是備好的駿馬與長弓。
女眷們陪著吳皇后于擺滿了蔬果茶點的矮幾后閑坐說話,有好些夫人們則是隔著面前半打起的竹簾悄悄打量著各府兒郎。
有的是在瞧自家兒子,然而若是家中有適齡女兒未嫁者,視線所涉及的范圍,那便廣泛得多了。
大膽些的姑娘,此時也有忍不住親自將視線投去的。
反正是春狩,如此場合之下,便是光明正大地看上幾眼,也沒人可以說什么。
可看著看著,卻漸漸都看出問題來了。
禮部尚書府的姑娘便是個例子——
崔氏最常見的牌友、禮部尚書之妻溫夫人,此時悄悄擰了自家女兒一把。
這丫頭往哪兒看呢?
來時不是說過了,要她多留意留意錢府的公子?
察覺出自家母親眼中的意思,小姑娘面色訕訕,卻仍鼓起勇氣低聲問道:“母親,最前頭那兩位公子里頭,穿鴉青色的…是哪個府上的啊?”
蒼天可鑒,她倒也想按著家中安排相看錢家公子來著,可一開始就瞧見了那位公子,只覺得被晃住了眼似得,待再往錢家公子那里瞧,就只有一種感覺了——這也是人看的?
雖然這么想實在很不應該,但…這發自內心的感受根本不受控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