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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想保護他

  在她的夢里,吳恙摔落山崖,怎么尋也尋不到。

  一時夢醒,許明意余驚未了,坐起了身來,緩緩呼了口長氣。

  又是夢。

  這已經是她近來不知道第幾次夢見吳恙出事了。

  這次是墜崖,上回是落水,再上一回則是被人暗算毒殺——再這么做下去,估摸著她很快便能在夢中集齊吳恙的一百種死法了。

  且這些夢境皆如此真實,回回都將她嚇得久久緩不過神來。

  她平日里本是少夢之人,近來這究竟是怎么了?難道說,當真是她太記掛吳恙的安危了嗎?

  許明意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她是不敢再睡了。

  總覺得夢里定然還有更加慘烈的吳恙在等著她…

  夢到這般程度,不知道的,只怕還要以為她在日日詛咒吳恙,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沒了睡意且心神不寧的許明意干脆下了床。

  屋內燒著地龍,暖烘烘的,此時卻叫她覺得很有些悶得慌,遂走到窗邊,推開了一扇窗。

  前日里剛下了場雪,細雪覆在墻沿屋頂廊角之上,還未來得及完全化去,此時與月色共明,將四下映得澄凈清亮而靜謐。

  許明意的心卻沒辦法跟著靜下來。

  她將窗推開后,便轉身走向了梳妝桌前,抱了只匣子在窗邊的椅子里坐下,將匣子打開,借著窗外漏進的光,將匣子里的書信取了出來。

  統共有三封信,皆是吳恙的。

  他離京不過兩月余,二人便已通了這些信,且每一封皆極費信紙…如此這般,足可見二人交情確實不淺吧?

  如此交情,再有前世心結在,她的這份在意,想必也是人之常情。

  許明意將那些信翻開了來看。

  他的字很好看,是看多少遍都會覺得驚艷的那一種。

  信上所言,字字句句雖皆是中規中矩,多是在說些尋常瑣事…但他也非閑人,寫了這么多字,如此有耐心,想來定是將她視作可以傾訴的好友才會如此吧?

  所以——

  她若選擇去寧陽找他,應當也不算太過冒昧吧?

  這個想法,在她第二次夢到吳恙出事之時便突然冒出來了,只是那時未有拿定主意。

  許明意一句句在心里問著,沒有聲音回答她,她也不曾回答自己。

  但很快,她便有了決定。

  將信紙收好放回到匣子里,待再抬起眼睛時,女孩子眼底的猶豫不定已經一掃而空。

  她要去。

  吳恙幫了她許多,這份交情,不該僅止于一兩句提醒——

  甚至她也無需去找這些可以拿得出手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想去便是想去,她就是想用自己最大的能力來護住他。

  這便是她內心最真實純粹的聲音和想法,沒什么不能承認的。

  說句難聽的,若他當真還是出了事,那她至少還是個現成的好郎中,施救起來也比旁人在行得多,沒準兒就能從鬼門關拉他一把。

  總而言之,相較于在千里之外發著噩夢等消息,還是自己親自看著來得放心。

  若他無事,證實了前世之事確實只是一場意外,那自是再好不過——白跑一趟也無妨,如今皇帝剛得了小皇子,短時日內應是騰不出心思作妖的,長公主現下亦還算安全,她全當是出去散心了便是。

  “要去臨元”

  次日清早,鎮國公看著面前的孫女,有些意外地問:“昭昭怎突然想起要在此時去臨元了?”

  臨元是孫女外祖家所在。

  但自從他那親家公去世之后,便也沒什么舊人在了。

  “我想去祭拜外祖父和外祖母。”許明意道:“今年都還未曾回去過。”

  鎮國公微一點頭。

  昭昭是他那位親家公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每年祭拜是理所應當的。

  這位親家公于他而言是亦親亦友的存在,先前他凱旋歸京后,沒隔多久便私下去了一趟臨元,正是為了趕在親家公的忌日去墳前說說話。

  只因那時昭昭的身子還未完全養好,他才未有準允她跟著過去。

  現下孩子既然主動提起,他也沒有阻攔的道理。

  “眼下離除夕還有一月余,尚且趕得及。”鎮國公爽快地道:“且準備準備,明日咱們便動身。”

  …咱們?

  許明意怔了怔,忙道:“祖父不必陪我,孫女一人前去就夠了。”

  她原本就有年前去一趟臨元的打算不假,可眼下…除了臨元她還有其它要去的地方——難道她要帶著祖父去寧陽守著吳恙?

  雖說方法總比困難多,她未必不能忽悠得祖父一同前往,可若去了,是替吳恙避劫呢,還是看兩家祖父吹胡子瞪眼?

  她還是一切從簡吧。

  “這怎能行?如今這天寒地凍的,你一人出門,我哪里能放心?”鎮國公堅持道:“還是祖父陪你一道吧。”

  “如今臨近年關,軍營中瑣事也頗多,祖父在此時離京怕是不妥。更何況孫女哪里是一個人,不是還有朱叔他們跟著?”

  許明意說話間,看了一眼一旁的姚凈。

  姚凈福至心靈,心知這是表現自己的機會來了,做一副恍然模樣,像是突然想起并想通了一件事——

  在鎮國公開口前說道:“對了,將軍,貧道昨夜曾替您卜了一卦,卦象所顯,您近日實是不宜遠行,否則會招來小人纏身,致使府中來年不順啊。”

  鎮國公聽得胡子一抖。

  “竟有此事?”

  “貧道反復卜算過,絕不會錯。”

  鎮國公不禁猶豫了。

  又經許明意一副軟磨硬泡,才總算有了要松口的跡象:“還請姚先生替昭昭卜上一卦,測一測此行兇吉。”

  姚凈點頭,取出幾枚銅板。

  迎著自家姑娘看過來的視線,他很清楚自己這一卦是兇是吉已經注定。

  本是抱著做做樣子隨意卜一卜的想法,然而待看清卦象所顯,姚凈不禁有些訝然。

  一不小心,竟是卜成了姻緣卦…

  “怎么了?可是卦象不妙?”鎮國公連忙問。

  “非也非也…”姚凈笑的意味深長:“此乃上吉之象,姑娘此行定會稱心如意。”

  沒準兒還能拐個姑爺回來哩。

  聽得稱心如意四字,許明意笑著道:“那便借先生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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