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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天不遂人愿

  許明意微微垂下眼睛。

  這般表現說是做賊心虛也不為過了。

  “沒錯。”

  玉風郡主語氣鄙夷地道:“此前曾有人瞧見他同一名粗使婢女暗中互通書信,想來是早就有了來往——我當初就與母親說過,這樣不干凈的男人根本不能留在身邊!”

  皇后聞言不由看了慶明帝一眼。

  誰說不是呢?

  ——前前后后少說也跟了百十來人的這位,當真是早就臟的不能要了啊。

  慶明帝沒顧得上留意皇后的視線,聞言眼神稍冷。

  …夏愛卿安排的人做事竟這般不干凈,難怪會出現變故了。

  好在只是被疑心同婢女暗中有往來茍且,倘若長公主府當初當真深查下去,局面只怕更是麻煩。

  “人可抓到了?”慶明帝問。

  玉風郡主道:“找了一整夜,眼下還沒有下落,或是逃出府去了也未可知。”

  昨夜雨大,容易隱藏血跡行蹤,搜找起來也不是容易之事。

  “朕定會命人將此人抓回來,替敬容討個公道。”慶明帝眼神沉沉地道。

  許明意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這位陛下若真要替長公主討回公道的話,那怕是只有自刎這一個法子了。

  玉風郡主還欲再說些什么時,只見施施從外面走了進來。

  施施行禮后,道:“…找到藍竹了,但人已經死了,是在后院的井中發現的。”

  “死了?”

  玉風郡主臉色一沉:“真是便宜他了!”

  “不是說還有一名粗使婢女?”慶明帝道:“當日是誰瞧見了此人同婢女傳信?可叫其前去一一指認——若當真只是私情且罷,怕只怕是暗中勾結,受了他人指使要謀害敬容性命。”

  他作為一名皇帝,遇事自該想得更遠些,若連這一層也想不到的話,那便說不過去了。

  玉風郡主聞言欲言又止了一瞬。

  而后道:“那日二人傳信乃是我身邊的大丫鬟施施所見,只是離得遠,并未能看清那婢女的長相。”

  反正答案都是一樣的,沒必要將鎮國公府牽扯進來。

  施施很快應道:“是,正是婢子親眼所見,但那婢女樣貌普通,著實不易分辨。”

  背鍋這種事情她是最擅長的,上次阿葵還曾跟她請教過心得來著——如何背好一口鍋、且背的從容,以及接鍋的速度和臨場反應,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慶明帝道:“即便如此,亦要仔細排查,絕不能留下如此后患。”

  玉風郡主點了頭。

  母親院子里的管事嬤嬤已經在辦這件事情了,縱使線索有限,但一個個的去查問,總歸會有收獲的。

  這個想法剛在心中落下,緊接著就又有人來報了消息。

  “…況嬤嬤方才帶人在前院查問時,發現少了一名粗使婢女沒有到場,便立即著人去尋,可誰知那婢女竟是在房中上吊自盡了…這婢女平日里是在園子里負責侍弄花草的,五年前便進了府。”

  眾人聽得臉色各異。

  單太醫袖中的手抖了抖。

  什么?

  又死了一個…

  就…就差他了?!

  若說之前得知自己要辦這個差事時,只覺得半只腳踏進了棺材里的話,那么此時此刻他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出殯時的情形…!

  “五年前…藍竹也差不多是五年前進的府!”

  玉風郡主面色變幻著道:“莫非當真有人想害母親,才會將這二人先后安插進府?”

  這一點她和昭昭自然是早就想到了,但昭昭說了,在她這位皇帝舅舅面前,偶爾表現的傻一點不是壞事。

  “這件事情,朕會讓人徹查到底。”慶明帝滿面肅然。

  繼而憂心忡忡地道:“但眼下最要緊的,是敬容的身體——”

  此時恰逢朱院判等人趕到,一群太醫圍著敬容長公主一番察看罷,均是臉色不妙。

  慶明帝足足在長公主府待了大半日,直到宮中來人催請,道是有急報傳入京中需要面呈,慶明帝才帶著皇后趕回宮去。

  回宮的路上,不忘同皇后囑咐道:“朕平日里輕易出宮不得,這些時日就勞皇后多替朕去看一看敬容…至于母后那邊,暫且說得樂觀些,免得她老人家過分掛心,再傷了身體。”

  “是,臣妾都記下了。”

  慶明帝腦海中則回響著太醫們所言——

  “兇多吉少”…

  “如今只能看長公主的造化了”…

  眼下玉風寸步不離敬容身側,長公主府上下戒備異常,單太醫再想做手腳已是不可能,眼下且等幾日看看吧…

  他本想讓敬容走得痛快些,少遭受些痛苦,可到底是天不遂人愿。

  敬容長公主的燒,反反復復足足燒了六日。

  “好在熱是已經退了,但人還是沒能醒得過來…”

  養心殿內,皇后同慶明帝說道:“今日臣妾特意問了朱院判,朱院判只說…這般情形下,能熬到退燒,已是極少見了…至于其它的,如今還不好說。”

  至于為何能退得了燒,也并非是全靠熬過來的,據她所知,這還是阿葵的功勞——但這樣的功勞在皇帝面前說出來等同是罪過,還是別提了。

  慶明帝嘆了口氣。

  “敬容定能熬得過去的。”

  皇后點頭:“定能如陛下所言。”

  如此之下,又是七八日過去。

  敬容長公主還是昏睡不醒,每日只能靠灌些流食勉強維持著。

  有太醫稱,腦部受傷者,永遠醒不過來的例子也是有過的。

  而如這般情況的,因長期臥床,進食困難,通常是熬不過數月,便于昏睡中無聲無息的離去了。

  慶明帝聽罷這些,又去了一趟長公主府,在胞妹床邊無言坐了許久。

  半月后,便進了冬月。

  昨日京中落了場雪。

  行人寥寥的長街之上,馬車緩緩碾過路上積雪,留下一道道車轍痕印。

  長公主府大門前,許明意帶著阿葵下了馬車。

  另一輛馬車旋即停下,許明意向車內之人講道:“二叔,我去去便出來,您且在此等一等。”

  “嗯…”馬車里的人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顯然是又在車里躺下了。

  許明意轉身之際,只見一旁不遠處赫然停著一輛珠纓八寶車。

  ——想來是皇后娘娘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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