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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大白鵝

  “姑娘,明日是公子的生辰呀…”

  阿葵低聲道:“公子方才定是在試探您是否有將他的生辰放在心上呢。”

  好在她話本子看得多,腦子轉得也不慢。

  “明時的生辰?”

  許明意腳下一滯,眼神變了變。

  “是啊,您忘了嗎——去年公子生辰時,姚先生曾替公子起了一卦,道是來年的生辰不宜鋪張操辦,所以今年府里才遲遲沒有動靜,奴婢也是方才看公子的反應,才想起就是明日。”

  許明意心中微震。

  確實是不宜大肆操辦的…

  她雖在這上頭有些粗心大意,記不清明時的生辰具體是哪一日,但卻清楚地記得,這一年明時生辰當日,宮中出了件大事。

  許明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晴空。

  今日尚且晴得極好,但明日卻會是雷雨交加的天氣。

  且有一道雷,不知是出于怎樣的巧合,竟就穩穩劈在了皇宮上方,剛修葺沒多久的奉天殿被這場雷火焚毀了大半。

  自古以來,天災之事皆被視作上天示警,奉天殿遭雷劈更是頭等大事,一時間暗下興起了各色謠言。

  哪怕慶明帝費力壓制了對自己不利的傳言,但后來的事實仍證明了此事始終被世人牢記——數年之后,天下動蕩,這件舊事在民間再度被重提。慶明帝徹底被冠上了為君不仁,德不配位,因此蒼天不佑,人人得而誅之的暴君名聲。

  雖說天災之事多半只是巧合,皇宮被雷劈,前朝也不是沒有過這種倒霉的先例,但這番關于慶明帝不仁的詮釋,確也很難讓人不贊同。

  至少眼下許明意深以為然。

  “姑娘,咱們待會兒回來的時候,給公子捎上一份生辰禮吧?”阿葵在一旁說道。

  許明意點頭。

  這是自然。

  正事要辦,孩子當然也要哄。

  當然,更重要的是不準備禮物確實沒法兒交代。

  朱秀已將馬車備好,在后門處等著。

  許明意前腳剛帶著阿葵上了馬車,緊接著就有一道黑影跟著鉆了進來。

  阿葵愣了愣。

  鳥不是該飛著才對嗎,這般理直氣壯地跟著她們坐馬車是怎么回事?

  許明意默默嘆了口氣。

  果然是越長大越懶了,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能窩著就不站,能歇著就不飛的懶鳥。

  但這種懶惰的氣焰是堅決不能助長的。

  許明意毫不留情地將大鳥丟了出去。

  大鳥很快又退而求其次地飛到了轅座上,同趕車的朱秀坐在一處。

  朱秀猶豫了一瞬,到底沒有將鳥推下去。

  倒不是不忍心,而是他擔心對方會再次退而求其次,坐在它們的車頂上。

  而馬車頂上蹲著一只禿鷲…

  那畫面未必也太招人注目,不符合他家姑娘避人耳目低調出行的初衷。

  這般想著,朱秀又往大鳥的方向挪了挪,將鳥擋在身后。

  但也只能粗略地擋一擋而已,畢竟這鳥也不是什么玲瓏嬌小的物件兒。

  城南巷,雪聲茶樓內,白袍少年在二樓臨窗而坐,不時往窗外樓下看上一眼。

前來換茶水的伙計見得自家公子又在往窗外  看,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慨一句——這哪里還是他家那個初至京城時清冷少言的公子啊,眼下這根本就是只活脫脫地大白鵝嘛。

  若公子每日都來此等上許姑娘一回,少不得得把脖子給抻長了。

  隱隱察覺到伙計異樣的眼神,吳恙將視線收回,微微皺眉問道:“這條街便是晨早也總是這般冷清嗎?”

  伙計忙應了聲:“回公子,是啊。”

  而眾所周知的是,當初主子們選上這塊地兒,不就是看中了它足夠冷清么?

  公子這一副好像在擔心茶樓生意不好做的樣子未免說不通。

這樣習慣口是心非的公子何時能娶上媳婦啊  伙計忽然有些發愁。

  公子的終身大事,不止是王爺和世子及世子夫人的心病,也是他們所關心的啊。

  此時,樓外傳來一陣車馬聲響。

  吳恙沒有再去看,但也不知怎么回事,眼睛管得住,耳朵卻不聽使喚地總想凝神留意探聽著樓外的動靜。

  很快便有人上樓的聲音傳來。

  吳恙轉頭看去。

  一身尋常白衫黃裙的少女出現在眼前,恍若晨早初綻的一簇迎春花,清新悅目。

  她走起路來,總比尋常閨秀快些,但卻并不給人心急冒失之感。

  吳恙的目光在少女身后跟著的丫鬟身上停留一刻。

  這不是許姑娘平日里帶出門的那個丫鬟,而聽腳步聲,似乎并不懂功夫。

  不懂功夫的丫鬟帶出來做什么?

  少年有些操心地想著。

  “吳公子。”

  許明意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神態動作皆透著一絲熟絡。

  “許姑娘這兩日可有進展?”吳恙亦不拐彎抹角,二人之間的相處說話方式總是直接明了。

  “昨夜去見了徐姑娘,得知了一些夏晗的弱點,及一件值得去深查的舊事——”

  許明意將昨夜同徐英的談話,挑了重要的說給了他聽。

  吳恙思索著點頭。

  正待說些什么之時,一道身影上了二樓。

  “公子。”

  小七朝著吳恙行禮罷,看向許明意,抬手行禮笑著道:“許姑娘。”

  吳恙微微皺眉。

  身為暗衛不是該沉著穩重?笑瞇瞇地成何體統?

  見少女同樣笑著向小七點頭,吳恙只覺得極不順眼,神情微冷地問小七:“何事?”

  小七垂首答道:“那夏家二少奶奶呂氏今早有些異常,此人清早出門,馬車看似是朝著呂府的方向而去,卻在中途轉了方向,出城去了清陽觀。”

  “清陽觀?”

  吳恙眼神動了動。

  先去呂府的方向再出城去道觀,可見多半是在打著回娘家探看的名目遮掩道觀之行。

  “且馬車停在了清陽觀的后門小徑處,呂氏并未下車,而是一名戴著帷帽的丫鬟入了觀中。”小七又道。

  吳恙與同樣察覺到了不對的許明意對視了一瞬,遂交待道:“讓人務必打探清楚今日呂氏此行的目的,有了消息速速報回來。”

  小七應下,當即去了。

  “呂氏昨日才見過徐姑娘,此行或許是與徐蘇之事有關。”許明意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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