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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茫然的小七

  上次在林子里擔心小七被蚊子咬,還特意給了小七一瓶藥。

  而昨晚他在河邊等她許久,蚊子分明也很多。

  許姑娘似乎有些偏心,完全做不到一視同仁。

  少年在心底默默總結著。

  小五正答道:“許姑娘放心,小七雖然年紀不大,卻勝在足夠機靈,定能夠找得到機會脫身的。”

  至于為什么這么機靈卻仍然被大家欺負,當然是因為他年紀最小武功最弱了——身份弟位擺在這里,不欺負他欺負誰呢。

  想當年小六小七沒來的時候,他身為最小的那個也是這么走過來的嘛。

  小五心安理得地想著。

  “那就好。”許明意放心地點了頭。

  見她神態,吳恙端起茶吃了一口,卻是不禁皺眉。

  雖說茶樓生意不好,但他好歹是個主子,怎么竟敢拿這般難喝的茶水來應付他?——難道是每月撥給樓中的銀子還不夠?

  況且他還有許姑娘這個客人在,這里的伙計還能不能上得了臺面了?

  聽朱秀細說著事情經過的許明意也端起了茶盞吃了兩口。

  見她面色沒有一絲變動,吳恙心下疑惑,不動聲色地又嘗了幾口。

  …好像是沒方才那一口來得叫人難以下咽了。

  聽說徐英一路不肯遮去身上傷痕,當眾將夏晗所為宣于人前,許明意將手中茶盞又握緊了些。

  徐姑娘確是個值得欽佩的姑娘。

  這個公道,她必會陪著徐姑娘一同討回——

  “無論如何,這第一步稱得上頗為順利,眼下倒不必急于動作。”看一眼她始終緊握茶盞的手指,喝了半盞茶之后心情已經恢復如常的吳恙出聲提醒道:“不妨先看一看官府的態度,及夏家的應對。”

  許明意點頭。

  確該如此。

  此事必會鬧得滿城風雨,后續如何,官府的態度也至關重要。

  京城府尹紀棟紀大人,是她父親的同窗好友,為官尚算清正。

  昨夜她不是沒想過要直接傳密信給紀大人,讓京衙直接介入此事,將徐英救出。

  可思來想去,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

  紀大人即便再如何愛民如子,但卻難保他身邊不會有走漏消息之人,而人的想法本就復雜難測,一封來路不明的密信紀大人未必會信,也會有諸多考量,而這過程當中稍有動搖,便會使局面脫離她的預計——

  倒不如將此事毫無預兆地攤開在眾人面前,雖是過程必然要周折許多,但相對穩妥些不說,更可在輿論上占據先機。

  眼下徐英已經平安抵達京衙,正如吳恙所說,這第一步,算是走對了。

  但余下之事,仍舊不能松懈,還須謹慎觀望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天邊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陣黑云,將金色日光生生遮蔽住。

  一陣挾帶著涼意的風從窗外灌入。

  阿珠便將窗子合上,樓中視線陡然暗了許多。

  “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許明意放下茶盞,起了身道。

  吳恙微一點頭,下意識地將人目送到樓梯拐角處,方才收回視線。

  而后,道了句“有些悶熱——”,便自行抬開了窗,似漫不經心一般往窗外樓前看去。

  小五默默低下頭。

  公子那句“有些悶熱”,當真不失為有一絲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多余。

  外面風很大,少女出了茶樓,朝著馬車走去,烏發被拂動,裙角衣袖亦在風中隨風擺動著。

  無需下人去擺踏凳,也無需丫鬟相扶,她提著裙角,抬腿輕輕一提身子,一步便登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駛離。

  吳恙也起了身。

  剛下了樓梯,迎面只見一名暗衛快步走來,向他行禮。

  吳恙停下腳步,沒有說話,看了他片刻。

  心中茫然的小七壯著膽子偷偷抬起頭來,恰巧與那道打量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他嚇了一跳,趕忙又低下頭。

  又待了片刻,吳恙才抬腳離去。

  小七暗暗松了口氣,心中的疑惑卻不禁愈發深重了些。

  他今日這差事辦得分明還算圓滿,可公子為何看起來好像對他有些不太滿意?

  且公子方才好像一直在盯著他的臉看?

  小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長得還過得去,想來總不至于叫公子覺得礙眼吧?

  臨近午時,天未亮便早朝的夏延吉方才從宮中歸家。

  官轎落下,門人趕忙迎上前來。

  “老爺回來了。”

  在轎中養了會兒神,此時仍有些疲憊的夏延吉“嗯”了一聲,未有多去留意門人低著頭欲言又止的神情,帶著仆從往府中行去。

  一路回到內院中,本打算換下官服以便去書房處理公務,可誰知剛進了堂中,就從妻女臉上發現了不對。

  “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一貫得體,喜怒不形于色的夏家夫人薛氏此時眼中有著焦急之色。

  夏延吉微微皺眉,語氣平靜地問:“出什么事了?”

  “父親,有人要壞二哥的名聲!”

  薛氏來不及開口,一旁的夏曦滿面怒容,“不知是誰找了個女子出來,竟信口污蔑二哥玷污凌辱了她——此時城中怕是都已經傳遍了!”

  夏延吉略變了幾分臉色,印證地看向妻子。

  薛氏揪著手中帕子,點著頭道:“老爺,你可得好好查一查,絕不能叫晗兒背上這樣的惡名。”

  長子和次子皆是她親生,但論起最得她和老爺看重和喜歡的,卻是次子。

  晗兒性情溫和沉穩,天資聰穎,讀書也肯用功,當年乃是皇上欽點的探花郎,有老爺的栽培和扶持,日后在朝中前途顯然是無可限量。

  可怎會突然有這樣一灘爛泥要來玷污她的兒子的清名!

  夏延吉不耐煩理會婦人無用的情緒波動,冷聲道:“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且將前后經過詳細說與我聽——”

  薛氏忙將打聽來的一一說明。

  包括徐英當眾出言‘污蔑’夏晗的經過。

  夏延吉聽罷之后,沒有與她多言任何,只問道:“晗兒人在何處?”

  “自然是在翰林院,我怕貿然差人請他回來,反倒顯得心虛異樣,便等著老爺回來拿主意…”

  夏延吉冷聲道:“立即差人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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