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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發簪

  房中只青櫻一個伺候的丫頭,許明意坐下后問道。

  崔氏點點頭,臉色卻不怎么好看。

  “官府目前查到,那個齊林最后一次出現在城中,是在城南巷一處茶樓后的竹林里。”崔氏將文氏在信上所言說明:“說是那家茶樓里的伙計瞧見的,且齊林出現之后,又有一名戴著帷帽的小姑娘找了過來…”

  這般情形極容易叫人聯想到私會上頭,而這種事情誰都愛看,因此伙計隔了近二十日還能有些印象。

  “聽那伙計大致描述,那小姑娘應當正是那日出門變賣首飾的清兒了…”

  崔氏道:“官府里的人去了伯府詢問可知那小姑娘是何人,伯府自然是不敢明言的,眼下只盼著官府能早日將齊林找出來。”

  只要找到齊林,便能得知清兒的下落。

  而如今伯府和文家,及鎮國公府暗下也都在打聽著清兒的蹤跡。

  可即便如此,崔氏仍覺得心中沒底。

  這世間人心險惡,諸事變幻莫測,在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每年不知有多少人莫名走失。

  便是京城也不例外。

  可真正能找回來的,又有幾個?

  尤其是清兒已經不見了整整二十日,二十日的時間,足夠發生太多事,也足以讓許多原有的蛛絲馬跡都消失不見。

  “城南巷…”

  許明意若有所思地問道:“母親,信上可提了那處茶樓叫什么?”

  “似乎是提了的…”

  只是她沒有刻意去記。

  崔氏下意識地重新拿起一旁小幾上的信紙。

  果然——

  “說是叫雪聲茶樓。”

  許明意點了點頭。

  那倒是巧了。

  清表妹竟然是在雪聲茶樓附近不見的,那很有可能就是她最后一次出現在人前的地方。

  “昭昭為何特意問起這個?”

  “女兒只是覺得既然有人在那里見過清表妹,便還需著人在附近仔細打聽查看。”

  崔氏點頭。

  這是自然。

  母女二人又說了些這幾日所得的零星線索,見面前少女始終認真以待,崔氏心中不免觸動。

  昭昭對清兒的事情這般上心,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她這個母親。

  她也定會努力做好昭昭的母親這個身份。

  “夫人。”

  馮嬤嬤走了進來,輕聲稟道:“賀禮已經送去占家了,占家太太留奴婢用飯,奴婢婉拒了。”

  崔氏點頭。

  “知道了,你下去吧。”

  馮嬤嬤應聲“是”,退了出去。

  許明意看向軒窗外泛黃的芭蕉葉,一時有些走神。

  占潛升官了。

  從六品主事升任五品吏部郎中。

  六部官職向來一缺難求,這樣的便宜落到占潛頭上,以往她或許不會覺得有什么,但眼下她卻篤定必與夏家有關。

  這些時日,占潛往夏家傳遞密信越發頻繁了。

  可近來占家在他們鎮國公府并無所得,占云竹又因柳宜之事斷了門路,不得不加倍當心——夏廷貞會對一個沒有立下什么功勞的棋子這般慷慨么?

  他手下可用的大小官員不計其數,一層層皆是利益關系,等著往上爬的斷不止占潛一個。

  莫不是占家在別處出了力?

  許明意下意識地猜測著。

  聽到崔氏吩咐青櫻去廚房看看點心好了沒有,許明意方才回神。

  “廚房今日都做了哪些點心?”她忽然問道。

  青櫻在旁笑著答道:“除了每日都做的那些之外,另還有姑娘愛吃的棗泥酥,公子喜歡的牛舌餅。”

  “那讓廚房每樣都給我裝一些,我要帶出去。”

  青櫻不疑有它地應下來。

  崔氏免不了要多問一句:“這點心是要帶給誰?可需讓廚房再另做些?”

  “給郡主送去。”許明意笑著道:“這些便夠了。”

  崔氏便點了頭。

  許明意回到熹園后,進了書房寫了張字條,吩咐阿珠讓朱秀送去京城定南王府。

  時值午后,定南王府內,吳恙正在院中練劍。

  少年的身形看似是這個年紀特有的頎長單薄,然一身窄袖綢袍被汗水浸濕貼在后背,從寬肩到手臂,皆勾勒出有力的弧度線條。

  “公子。”

  見吳恙收了劍,小廝忙上前將劍接過。

  知道自家公子的習慣,下人已提早備下熱水,吳恙徑直進了耳房沐浴。

  再出來時換了一身雪白中衣,額邊墨發掛著水珠,愈發襯得眉眼漆黑,膚白似玉。

  小廝不覺看呆了去。

  他家公子可真好看。

  但可不能多看——

  因為如果被公子發現的話,公子是會生氣的。

  可長得好看不就是叫人欣賞的嘛,他如果有公子這張臉,恨不得天天去大街上轉悠,造福京城百姓呢。

  不過相對而言,他還是很有福氣的,畢竟還能在公子的院子里貼身伺候,真正旱死的是那些想進公子院子伺候飽眼福而不得的丫鬟們。

  公子極不喜歡讓丫鬟們靠近。

  可公子已經十七了啊…

  這一點讓夫人頗為憂心。

  吳恙只著一身中衣便進了書房。

  然剛在書案后坐下,便聽得一聲鳴叫入耳。

  “啪!”

  天目飛了進來,將利爪中抓著的東西丟到了書案上。

  吳恙待看清那是何物之后,緊緊皺起了眉。

  那是一只發簪。

  而且還是許姑娘的發簪——

  他看向那只蹲在他面前的書案上挺著胸像是在邀功的大鳥。

  他讓這鳥出去跟著一同找歲山,結果這鳥又跑去了鎮國公府?

  …且還偷了許姑娘的發簪!

  今日是偷發簪,來日還不知要偷什么。

  這鳥如今到底什么毛病?

  “還回去。”吳恙冷聲吩咐道。

  大鳥疑惑地歪了歪頭。

  而后忽地飛向書架的方向,在一格書架前盤旋著。

  吳恙起初還不解其意,待看清那格書架中放著的小匣子時,頓時黑了臉。

  那匣子里裝著的是許姑娘先前的那只發簪…

  他自然也不想藏放在此處,只是先前他拿去丟掉之后,卻又被這只多事的蠢鳥給撿了回來。

  他扔了三次,鳥每次都能找到…

  不勝其煩之下,他唯有暫時收了起來,只是這一收便忘了。

  可這鳥此時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竟覺得他暗下有著收藏許姑娘發簪的習慣不成?

  ——大鳥冒險偷發簪,只為滿足主人見不得光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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