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號”以32節的高速,在南海的海面上劈波斬浪,一日千里,絲毫不憐恤引擎全速運轉帶來的損耗,航向直指蘭方群島。
顧鯤歸心似箭,這幾天著實有些失眠。
有段時間里,有那么一瞬間,他確實考慮過讓“夜鶯號”在粵州或者汕州靠個港,他自己先上岸、坐飛機先回滬江報個到。
至于船,可以讓高健雄和龍五互相監督開回蘭方、把東西先存起來。
不過那種迂腐的想法,僅僅在大腦里存在了幾秒鐘,就被他拋棄了。
他手頭可是捏著價值千萬美元數量級的意外之財,怎么能用這樣一筆錢去考驗人性呢。
至于大學?呵呵,那是他上大學,不是大學上他。他是去學以致用的,不是混校園生活裝逼或者拿文憑的。就算他一年不去學校,學校敢怎么樣?
通過衛星電話額外延長假期,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找到沉船開工那天是年初九、后續把那些箱子一件件弄上來,弄完已經是元宵節了,全船打撈又花了好幾天…今天是正月二十了,才通過菲律賓海峽。
這里到蘭方直航是1200海里,我開30節左右,40個小時能到…嗯,也不差這幾個小時,就卡48小時吧,稍微開慢一點,別把輪機葉片燒壞了。”
安全通過菲律賓領海后,顧鯤再次在海圖上作業了一番,確認最新的情況,也微調了航行計劃。
船舶的引擎是不能長期保持最高速行駛的,連續滿載幾天,就容易引起輪機壽命縮短。所以那些軍艦也就在執行作戰任務的生死關頭,才會持續極速。
“夜鶯號”之前開得快,是因為顧鯤不想在經過菲律賓領海時夜長夢多——雖然他的船是在公海上撈到的,可他并沒有對相關的國際組織報備,也沒有提前向國際社會公示沉船坐標。
如果在通過菲律賓領海時被臨檢了,查出船上的東西是屬于一條航行目的地為菲律賓的古船,那就說不清楚了。
2月22號,“夜鶯號”順利抵達了蘭方港。
顧鯤先把“蘇亞雷斯號”的整體船殼,用船上的起吊設備弄上岸,分段由重卡掛車運回碼頭倉庫。
然后又卸載了一兩百噸重的不值錢貨箱——那些箱子原本都是裝的玉米土豆這些美洲雜貨,以及朽爛的羊駝絨織物、比如古代印加人織的阿瓦優布。
這些東西連帶船殼都是沒人會偷的,將來只能送進博物館。
大宗負擔卸掉之后,需要嚴加安保的,就只剩下四十噸的值錢貨。
其中27噸是白銀,連同上裝銀的箱子,大約重30噸。顧鯤用了一個集裝箱,就全部鎖起來了。
最后剩下的10噸是古代美洲工藝品,主要是古代印加人制作的“印加玫瑰”和“通巴加”,以及一些瑪雅黃金器皿。
“印加玫瑰”是一種桃紅色的透明寶石,成分其實只是菱錳礦結晶,外觀就跟現代的車珠子差不多,不怎么值錢。但如果能夠證明確屬古代印加人手工打磨而成的,附帶的文物意義能讓價值翻倍不少。
“通巴加”則是一種古代的印加黃金面具,但并不是純金,而是金、銅、錫的合金,黃金只在面具的外表上鑲了一層,內部的基底主要還是青銅,銹了就會發綠。
這玩意兒在電腦游戲“祖瑪”和“神廟逃亡”里,多次作為背景出現,玩過的看官應該不會陌生。(其實“印加玫瑰”也很像“祖瑪”里那個蛤蟆吐出來的球,但必須是粉色的球。)
至于瑪雅人的黃金器皿,就沒什么好多說的了,各種樣子的都有,反正都是當年西班牙殖民者屠殺土著搶來的。最出名的就是瑪雅的黃金太陽圓盤,奪寶奇兵電影里就出現過,顧鯤現在也得到了好幾個。
所有瑪雅黃金器加起來,總重量有300多公斤。光按照如今的國際金價算,價值接近4000萬人民幣。
“27噸銀子就值9000多萬了,300多公斤黃金值4000萬。還不算文物價值加成,這次的貨要是全部出掉,最最保守估計也有兩個億人民幣了,比之前三條船加起來的總和還要翻一倍以上。
不過這么多貨一下子都堆出去,恐怕市場會受到劇烈沖擊飽和,相關物價也會下跌…而且也太扎眼了。”
顧鯤最終核算了一下賬目后,決定狡兔三窟一下。
他準備先拿出20噸左右的銀幣,以及一半的瑪雅黃金器和通巴加、印加玫瑰拿去出貨。
這樣,一個25噸的標準集裝箱就能塞下了,也能找到足夠大的運輸機一次性運走。
留下一些的好處,是他可以把品相最好、文物價值最大的部分,截留下來,暫時不要拿去賣。
反正他目前也不需要太多的現金擴張自己的事業,而很多文物價值高的東西,長期捏在手上升值空間也不小,何必著急呢。
而優先出做工品相比較差的貨色,則是考慮到品相差的貨附帶的文物價值不高,即使短時間內市面上出現大批貨色,對它們的售價沖擊也最小——因為無論怎么沖擊,金銀本身的價格都是一道衡量的底線。
琢磨明白之后,他就在自己的碼頭倉庫里,給雅加達的范.比爾松掛了個國際長途。
顧鯤到港的時間是深夜,全部卸貨入庫封好已經是凌晨了。
電話打過去的時機著實不太好,范比爾松是在女人的肚皮上爬起來的,接電話的聲音火氣很大。
但誰讓顧鯤怕夜長夢多呢,他才沒空關心范比爾松的感受。
“我有大生意了,你給我想辦法,明天一早就弄一架大型運輸機到古晉機場,至少要能夠運一個二三十噸標準集裝箱的。”
顧鯤僅僅用了兩句話,就讓范比爾松迅速提神了。
對方哆嗦了一激靈,條件反射一般問道:“大生意?這次是什么貨?估計值多少錢?”
顧鯤:“都是貴金屬文物,光算材料就值兩千萬美金!你要是還想接我的生意,就麻利點兒。”
“我去兩千萬美金?顧,你特么是神眷者么!沒問題,我馬上給你安排。”隔著電話都能聽到范比爾松從床上跳起來的聲音。
不過,顧鯤轉念想了想,又補充了一點要求:“等等,你要是有辦法,弄到軍用運輸機,能在硬土路上起降的那種,那就更好了——我今天天亮之后,可以在蘭方這邊要求有關部門封一條道路,那種郊區的、兩旁沒有行道樹的、絕對寬闊的水泥路。到時候我會給導航信息和降落引導燈光信號的。那樣還可以省去我把貨轉到馬來去的麻煩。”
“你是說可以在野戰跑道起降的軍用運輸機?”范比爾松反應很快,在內心稍微盤算了一下自己做不做得到,然后還是答應了,“行,你們那該死的蘭方,就算沒有民航航線,至少也搞個王室的軍用機場嘛!居然遇到這種突發情況,還得借公路起降。”
民航飛機是不可能在公路上起降的,但軍用運輸機比較皮實耐操。
無論是大洋國的銀河霸王,或者C-17,C-130,抑或是露西亞的安/伊爾系列,都有不少機型,可以在野戰跑道上落的。
所以沒有機場的國家,也是可以用軍用運輸機的。
吐槽完之后,范比爾松職業習慣地補了一句:“你這次還是直飛阿姆斯特丹?”
顧鯤:“不,你給我申請航線、籌備飛往瑞士。這次的貨,在等待拍賣期間,我希望提存到瑞士銀行的保險庫里。”
這也是目前顧鯤最好的選擇,其他地方實在是難以保障絕對安全。
“不錯的想法,如果是我的東西我也傾向于這么干。”范比爾松很認同他的做法。
掛斷電話后,顧鯤深深感受到,他差不多該考慮開一家保安公司了。
否則在幾乎沒有國防的蘭方,他目前的勢力,已經漸漸不足以保護自己的財產。
一小時后,范比爾松給他回電,說可以在雅加達幫他弄到伊爾-76或者C-130。
C-130的好處是更安全,而且飛機小一點的話,對起降的野戰跑道要求更低,壞處則是理論極限載重量就只有35噸,而且滿載要擠占不少燃油重量,續航力很差。如果選這個的話,顧鯤最好再少運幾噸。
而伊爾-76要大一圈,能輕松運50噸,把他的貨全部拉走肯定沒問題,缺點則是毛子貨素來不講究,而伊爾76是所有大型運輸機里空難率最高的。
“那還是C-130吧,我本人要隨機押運的。飛機上應該有降落傘吧?”
敲定了之后,顧鯤就詳細詢問了所需的野戰跑道參數,然后給薩武洋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協調。
顧鯤說話非常開門見山:“薩叔,我希望今天可以在蘭方封一條路,我有野戰運輸機要在蘭方降落。”
“什么東西,非要在蘭方空運?你不能來古晉嗎?”薩武洋有些不理解。
“我怕馬來人的貴金屬出入境管制,還是少惹麻煩比較好。我挖到了一條西班牙運銀船。”
那么多金銀幣的出貨,最終到了拍賣行都是得備案貨源的,所以顧鯤也不怕早幾天告訴盟友,還顯得他推心置腹。
這次撈船,雖然一直順利,但顧鯤心里其實很清楚,這是他最后一次享受低調帶來的順利紅利。
貨出掉之后,他就會成為沉船打撈業界人人羨慕的存在,再想茍也茍不住了。
以后他再想吃這碗飯,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同行盯著。說不定“夜鶯號”一出港,都會讓人緊張。
“我馬上幫你安排吧,你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本來我還打算過年的時候,讓你拜見大公,多認識一些我們蘭方的頂層要人,你倒好,年都不回國過,盡鼓搗這些嗯。”薩武洋也知道輕重,承諾了幫忙安排,順帶吐槽了顧鯤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