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鯤這次去荷蘭,乃至拍賣完后順道轉轉其他歐洲國家,當然不會一個人去了。
他首先是帶上了自己一貫的心腹高健雄,以及一個最近剛挖來的技術人員。
這新挖的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暑假的時候在蘭方就混熟了的那位勘測船負責人、杜國偉。
如果是倒退個幾個月,顧鯤想挖杜國偉或許還有點難度。
比交大設計院高數倍的薪酬,顧鯤當然是出得起的,可他也知道,那些技術人員更看重的是能不能在專業方向上做出名堂來,而不僅僅是錢。
對于那些有想法有追求的科研人員,如果給他一大筆錢,但卻要換取他畢生研究探索方向就此荒廢,那他們也是有很大概率不愿意的。
但是現在,情況跟幾個月前完全不同了,因為顧鯤已經是正兒八經的交大校友了,而且一看就是真心讀書、將來的事業也會專注于海洋工程的。
跟著這樣一個老板,就不太容易荒廢自己的本專業了。
加上杜國偉在交大設計院一直屬于混職稱很苦手、靠體質內評價體系往上爬很困難,也就一拍即合,被顧鯤以暫時五千塊的月薪勸誘到手,獎金和其他另算。
這次去歐洲,之所以要帶上他,顧鯤是看重了他原先在交大設計院時的一項履歷——暑假里,顧鯤租的那條科考船,就是一年多前,交大設計院問黑克蘭方面買的,而杜國偉當時也參與了采購的考察和驗貨,所以他跟黑克蘭方面有關船廠里好些業務人員,都是認識的、頗有幾分舊交情。
顧鯤就是打算等拍賣的錢收到手之后,讓杜國偉當一把帶路檔,去黑克蘭買買買,順便評估一下貨色的價值和技術成色、防止買貴了。
這是一個商務信息還比較閉塞的時代,特種裝備的國際采購,全部要有人帶路帶你混進那個圈子才行。你要是不認識可靠的人,光提著錢去買,肯定會吃閉門羹的。
下場么,估計就跟戰爭之王里那個想搶尤里生意的白發老頭一樣,都帶著錢跑到黑克蘭了,結果因為黑克蘭將領“迪米奇叔叔”只認尤里,只能灰溜溜的滾蛋。
神游物外之間,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很快過去,波音747的客艙里想起了叫醒服務的音樂。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的顧鯤,揉揉眼睛,要了一張濕巾,然后吃著點心,隨口問坐在旁邊的杜國偉:“對了,聽說你俄語很不錯?”
“當然,我們那代人,外語學的主要是俄語,英語反而是后來學的。”
“那這次全程翻譯都靠你了。”
回頭再給他算五千塊翻譯費和保密費。
大家做的都是對國家有利的事兒,利益是一致的,在這些方面,顧鯤也不用太擔心杜國偉這些新招技術人員的忠誠度和保密性問題。杜國偉原先在體質內時形成的紀律慣性,也正好為顧鯤所用。
飛機在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霍爾機場降落,顧鯤打了個電話,就有范比爾松的人派車來接,一切都安排好了。
斯希普霍爾機場本來就在阿姆斯特丹的西南郊,距離市區將近10公里。而海牙也在阿姆斯特丹西南方向,50公里。所以從機場出來后直奔海牙,反而方便不少,只有40公里車程。
加上荷蘭的高速路況是僅次于德國的,比法國還好不少,上限不限速,(德系高速即使限速,一般也只限到250公里,普通車敞開了開,跺地板油,也就開到那么快)所以15分鐘就到了。
高健雄是第一次出國,杜國偉也是第一次來西歐,兩人下車后紛紛感慨:“唉,資本注意國家就是發達,車開這么快,我還以為海牙和阿姆斯特丹好歹是兩個城市,怎么也得跟滬江開到姑蘇那么久。”
“杜工原先不是出過國么?”顧鯤調侃了一句。
杜國偉低下頭若有所思:“我只去過黑克蘭,還有就是當年讀博之前,跟著院里的領導,去過一趟當時還沒解體的USSR,都是社會注意國家。”
顧鯤笑道:“那這次好好玩,跟著我,不會讓弟兄們吃虧的,我有得吃香喝辣,大伙兒都能跟著。對了,杜工,雄哥,我記得你們都沒結婚呢?”
高健雄率先苦笑嘆息了一聲:“當了十幾年兵,今年剛轉業,哪來的結婚。”
“那正好無拘無束,荷蘭這邊,跟德國一樣,很多行業是合法的,你們要是想體驗,我請客。”
一行人說著,司機已經送他們到酒店,辦好了入住手續。顧鯤自己要了一個行政套間,讓倆手下住雙床的標準間。
然后,他們就出去體驗荷蘭風情了。
顧鯤本人來之前,剛剛在古晉體驗了一把溫柔鄉里,所以被榨干了,現在還不是很需要,只是走馬觀花看看。
高健雄和杜國偉出去逛了逛之后,似乎也沒干什么。
應該是膽子太小,喝了點酒跟女人聊了聊天,漲漲見識,也就回來了,沒消費幾百塊錢。
顧鯤便帶上他倆一起出去撮一頓。
“玩得怎么樣?舒不舒服?”在飯桌上,大伙兒吃著簡陋苦逼的荷式西餐,顧鯤隨口問道。
要說吃的東西,荷蘭人的黑暗料理程度,簡直比德國人還夸張,僅次于布列塔尼亞人了。
除了各種果醬奶油之類的抹面包片,還算比較清爽,其他都是黑暗料理。
“遇到幾個女人,就聊了一會兒,沒興致了,覺得她們也挺苦大仇深似的。感覺,資本注意國家有些地方果然還是我們好。”高健雄義憤填膺地說。
“怎么講?”顧鯤饒有興致地問。
杜國偉輕輕咳嗽了一聲,幫忙解釋:“我們遇到兩個,看著也不太像是干這一行的,長得也…不咋滴。后來喝喝酒聊聊天,得知她們原先都是企業里的基層文員,被裁員了,領了失業保險金。
但是在荷蘭和德國,你領失業金是有條件的,你得接受勞動保障部門幫你介紹新工作。但就因為這個,做那事兒在荷蘭和德國也是合法的。所以女性失業之后,保障部門給你介紹工作時,如果實在沒別的體面工作可以介紹,介紹你去做那個也算是正當工作。
你也可以不接受,但這就屬于‘保障部門幫你介紹了工作你不干’,那你就不能繼續領失業補助金了。看起來,德國和荷蘭的女性職場環境很惡劣啊,這點還是我們華夏男女平等,女人能頂半邊天呢。”
顧鯤不由啞然失笑:“我是花錢讓你們來爽爽的,你們倒好,搞起社會調研來了,還跟人義憤填膺,正義感過剩了吧?
德系國家就是這樣的,他們的個人所得稅,單身漢最高是累進到40%,而結了婚的人是最高累進到‘夫妻當中收入較低一方的75%’。所以,哪怕最惡劣的情況,夫妻倆收入完全一樣,那也就相當于每人交37.5%,比單身漢的40%要低。
說白了,德國荷蘭這就是在財政上懲罰光棍。而一般夫妻收入肯定是女方比較低,所以老公工資高了之后,就是讓女人75%的收入都繳稅了。女人如果不工作,是單職工家庭,那這戶人就不用交所得稅了,國家是鼓勵夫妻之中一方別上班,在家帶孩子,國家的所得稅全靠光棍的納稅在支撐。
你遇到的給失業女性介紹那方面的工作、讓她自己拒不工作而失去領失業金的資格,也是老伎倆了。”
“還…還有這種事情?我在設計院的時候,不少喜歡把男女平等掛嘴邊的女同事,還說德國荷蘭很不錯呢。”杜國偉大吃一驚,突然發現國內聽到的那些地攤果然不能信啊,還是要親自出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