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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氣盛叫年輕人嘛

  要贏得薩武洋這樣的久居上位者的信任,當然不是吃頓飯聊個天就能搞定的。

  顧鯤也從來沒那樣期待過。

  所以,酒足飯飽、利害也分析透徹之后,顧鯤強力邀請對方到他船上坐一會兒。

  他之所以選在惜春園請客,也是看在惜春園就在砂勞越河河畔、距離古晉南城的漁港碼頭不遠,飯后散步一伸腿兒就到了。

  薩武洋也想了解這個新“棋子”的真正實力,于是欣然前往暗中觀察。

  別看他現在酒色財氣,畢竟是海軍世家出生。年輕的時候,也是跑遍五洋的,所以上船有一股天然的親切感。

  “這船完全是你自己的?據我所知,你發跡不過最近兩個月而已。”

  上船后簡單掃視幾眼,看了有哪些設施,薩武洋就估算出這條船如果在南洋造,不會低于100萬令(240萬人民幣)

  而且船上帶了高端的分段式冷庫,這說明顧鯤是有志于做遠洋的——那種出去一星期,見啥撈啥、然后就返航的人,是舍不得這個錢的。

  面對對方的懷疑,顧鯤很大方:“不信?那你看看這邊。”

  顧鯤自然而然指了指船長室書桌上的一個抽屜,從里面隨手抽出些東西遞給對方,還補充了一句:

  “我不但有完全產權,而且有三條。只不過,還欠了不少貸款,幾百萬吧。另外兩條,目前在海上,沒開回來,這條是昨天剛剛靠港的。”

  薩武洋瞄了幾眼,瞳孔瞬間縮放了一下:“你居然有三張華夏方面的捕撈許可證?還能讓華夏那邊的銀行,容你貸款幾百萬?”

  顧鯤在描述自己的貸款額度時,其實是虛報了一些的。

  他目前所有的船和現金加起來,大約值700多萬人民幣,但還欠了180萬貸款,所以實際總資產大約是500多萬。

  不過,顧鯤把貸款報高了一倍,薩武洋反而徹底相信了。

  因為他覺得這樣更好理解,至少顧鯤減掉負債后的凈資產看起來沒那么夸張了。

  而這種誤會,絲毫不會讓他對顧鯤的實力有所低估,反而會更加高估。

  因為有本事欠N多貸款的,才是大爺啊,尤其海貿這個行業,能貸到的錢多,說明你背景硬、后臺鐵。

  想想看三四十年前,霍爺崛起的時候,有多少低息貸款?那都是多年勤于國事,當紅色資本家換來的。

  顧鯤看到薩武洋眼神里的陰晴不定,便揮手屏退薩武洋左右助理,裝作很機密地私下跟對方說:“薩叔,我也不瞞你,我呢,兩個月前剛發跡那天,確實撈到了一件大有來頭的大洋國裝備,賣錢之后呢,著實得到了北方不少要人接見和許諾…”

  他半真半假的狐假虎威,把他在粵州跟那些進出口國企、乃至外貿經部人員談笑風生觥籌交錯的照片、資料,這么若即若離地一顯擺,果然讓薩武洋不敢輕視。

  說難聽點兒,蘭方的國家大小,從人口算,也就是最大的鎮,或者最小的縣。

  不過考慮到國際關系方面,講究“國家無論大小一律平等”,把這個BUFF算上,那么蘭方大公的實際地位,估計也就相當于華夏一個最強的縣長、或者地級市的副職。

  但薩武洋不是大公,他只是大公的小舅子。在蘭方,有他這樣實力的人,方方面面有幾十個。(雖然其他人不一定以錢和生意著稱)

  所以薩武洋自忖,他也就是華夏一個普通副縣長、或者最強鎮長的社會地位。

  顧鯤能夠跟華夏外貿經部那些科級干部談笑風生平起平坐,對方還那么配合他、給他搞那么多貸款…

  顧鯤的實力果然還是有資格跟他合作的,以后能維持就維持吧,最好別得罪。

  “難怪賢侄能突然崛起、拿到那么多資源,以后,大家可要常常來往。你可真是幸運啊。”薩武洋堆出一張笑臉,態度跟剛才的公事公辦儼然不同了。

  他卻不知道,顧鯤在這間船艙里,又布置了比較靜音的迷你攝像設備。

  到時候,薩武洋跟顧鯤的“相談甚歡”情景,和其他素材,都會被搜集攏來。

  然后掐頭去尾、斷章取義,塑造成“顧鯤跟蘭方高層也親密無間、人脈甚深”的樣子,等將來顧鯤再回到華夏做后續生意的時候,說不定時機合適就能拿出來狐假虎威。

  可謂是把空手套白狼、兩邊充胖子的絕技,發揮到了極致。

  也正是親自干了這種事兒之后,顧鯤才真正會心理解了前世馬風為什么創立華夏黃頁/阿貍巴巴之初,要讓馬仔扛著攝像機到處跟了。

  所有跟大人物談笑風生的攝像素材,都是可以變成狐假虎威、粉飾自己人脈厚度的訛詐道具的呀!

  你“不經意”讓A大人物誤以為你跟B大人物是哥們兒,又“不經意”讓B大人物誤以為你跟A大人物是哥們兒,久而久之你就真跟那些大人物成為哥們兒了。

  忽悠穩住了臨時盟友后,顧鯤就可以放開手腳事實他的下一步計劃了。

  在古晉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就跟龍五回到了蘭方。

  顧鯤連自己親妹妹顧盼都沒去見,就是不想多生枝節——無論是薩武洋還是陳明誠,都還不知道顧盼在古晉中華第一中學念書,只知道顧盼轉學了。

  因為顧鯤換了大船,必須到蘭方港主碼頭停靠,所以他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陳明誠耳朵里了。

  顧鯤都沒來得及回家,陳明誠的小弟就趕來碼頭相請,表面客氣地讓顧鯤務必賞臉,開的還是虎頭大奔來接人。

  顧鯤一臉輕松:“昨天聽阿龍跟我說,陳老板上周就找過我了?那就帶路吧。”

  反正大家都還沒撕破臉皮,自然一點比較好。

  顧鯤施施然坐上陳明誠的虎頭大奔,直奔對方的海景別墅而去。

  陳明誠在蘭方有數處宅邸,甚至有一座零點幾平方公里的小型離島,是他的私人島嶼,上面建有豪華莊園。

  不過為了方便,陳明誠在主島上也有別墅,位于島東南角一條狹長的沙洲海灘上,兩側都有白沙海景可以觀賞,很是愜意。

  只是沙灘地質疏松起不了高樓,所以別墅的建筑格局是那種馬爾代夫沙屋酒店式樣的。

  想象不能的看官,去馬爾代夫住住就知道了。

  下車之后,顧鯤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衣擺,談笑自若地跟龍五說:“看看陳老板這房子,這才叫生活嘛。老子現在也算有錢人了,回頭也這么蓋一個。”

  “那是,以您的事業,這都是應該的。”龍五耿直地說。

  旁邊陳明誠的馬仔們,聽了顧鯤這番言行,紛紛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過是個毫無內涵深度的暴發戶,稍微有幾個錢就嘚瑟得抖起來了。

  沒底蘊!

  顧鯤很快被領到后院的海灘上,看到那里有一頂亞麻帳篷、下面鋪著床榻和沙發茶幾,幾個杯子瓶子,擺著冰鎮的威士忌、雞尾酒和蜜桃冰茶。

  一個戴著牛仔帽、穿著亞麻格子衫的三十多歲中年人,戴著墨鏡,在那里喝冰茶抽雪茄,正是陳明誠。

  看得出來,他在極力模仿那種加勒比海島大亨、獨菜國家梟雄的儀態。

  連跟顧鯤打招呼的話,都帶著幾分別扭的翻譯腔雜糅港片腔:

  “顧生,你可不容易找。上次我親自去劉民家找,后來通過龍五,你不會是躲著我吧。找你一起發財,可不容易。”

  “我的船沒裝衛星電話,錯過總是有的,今天這不就來了么。能跟陳老板一起發財,是我的榮幸。”顧鯤走上前,用桌上的另一個干凈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冰茶,一飲而盡。

  陳明誠顯然尚未全信:“可是聽說你妹妹也搬走了。”

  顧鯤很自然而然地說:“對啊,再窮不能窮教育嘛。實話實說,蘭方高中實在是太爛了,我自己去年才畢業我會不知道?現在有錢當然要讓我妹出去留學了,這樣將來才能上體面大學。怎么,陳老板覺得我供不起?”

  陳明誠啞然失笑:“沒有,念個書有什么供不起,哪怕一年幾十萬,也是讀得起的。”

  笑歸笑,陳明誠內心不由暗忖:這家伙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暴發戶?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決定問一些快刀斬亂麻的問題:

  “你應該也知道,蘭方地面上,賣柴油的生意,就那么幾家。我是殼牌的總代理,周邊三國的煉油廠產出,我都門清。你賣的油價錢明顯低了,我想知道是誰給你供的貨。說出來,我可以不追究你。”

  “我不是從殼牌任何一個渠道拿的油,我可以打保票…說好的討論一起發財,不會就只是問這個吧?”顧鯤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陳明誠終于有些沉不住氣:“后生崽,你耍我?你覺得靠一句‘不是殼牌拿的油’,這事兒就揭過了?不是殼牌拿的油,就說清楚到底是哪拿的油。”

  顧鯤:“那就跟你沒關系了吧?殼牌蘭方總代理,是不是管太寬了?我要是無條件告訴你,那還叫一起發財么?你當我三歲小孩?”

  顧鯤這番話,有點囂張,按說演得有點過了。

  不過顧鯤知道,自己在煙霧彈方面有優勢。

  最大的一顆煙霧彈,就是他自己的年齡。

  他還不滿18周歲。

  在陳明誠看來,這顯然是一個沉不住氣的少年暴發戶的真情流露。

  如果顧鯤很快就把底牌告訴對方,對方才反而會懷疑里面有沒有陰謀和圈套。

  “呵呵呵,看來顧生把做生意,想得很簡單呢。”陳明誠不怒反笑。

  “不然呢?有什么難的么?我好像沒發現啊,輕輕松松就月入百萬。”

  “你不說,也就多瞞我半個月而已!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猜不到么?你那些便宜油,多半是從北方華夏,或者周邊地方弄來的吧?我讓你自己說出來,是給你面子、給你合作的機會!”

  顧鯤該說什么配合對方呢?

  不愧是你,居然猜到了?

  好像不太符合人設。

  陪自以為是的人演戲真是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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