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力量碰撞的最中心處,三道身影分開。
其中兩道紋絲不動,另一道身體被強行震飛出去。
正是掩日、玄翦以及那被掩日稱為六指黑俠的為首之人。
“六指黑俠,今日、你們誰也別想走。”
掩日充滿冷漠殺意的聲音炸響,只稍稍調息了半個呼吸,就與玄翦再次殺了上去。
被稱為六指黑俠的為首之人、一連倒退了十幾丈,顧不得自身氣息震蕩,不惜經脈受損,強行動用真元,迎了上去。
無鋒長劍御守為擊,滴水不漏,拼盡全力、不惜受傷的他,竟是一時間硬生生抵擋住了掩日和玄翦的殺招。
當然,這也跟掩日兩人似乎并沒有拼盡全力擊殺六指黑俠的心思有關。
兩人就這么占據著上風,讓六指黑俠的傷勢越來越重。
像是對付籠中的困獸,并不著急殺死他,而是一點點增加他的傷勢、讓他力竭。
以免其臨死前的反撲反而傷到自己。
其它交手處,焱妃與真剛對戰,焱妃不愧是陰陽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陰陽術法在她手中威力巨大。
但她終究太年輕了,真剛則是達到六階第一層次的強者。
真元的差距,絕不是那么輕易能夠彌補的,哪怕一時她憑借著陰陽家術法的詭異,纏住了真剛。
也是明顯處于下風,敗落只是遲早之事。
燕丹和其他三位墨家弟子,聯手對付斷水、魍魎。
兩位五階巔峰,并且精通殺戮之術的羅網天字一等殺手,所占據的優勢更是巨大。
不管是真元,還是劍法實戰,燕丹四人都遠不如他們。
交手十幾招,就有一人快承受不住。
冷笑聲中,又過了十幾招,那人就被一劍封喉。
“封離!”
悲呼聲響起,六指黑俠臉色一變,一抹深深的悲悸浮現。
就連焱妃都是分了下神,不是她在乎那個人,而是清楚現在的情況再不想辦法,他們一個都走不了。
“你們先走。”
陡然,六指黑俠沉聲喝道,身上的氣息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大增。
轉守為攻,如浪潮般的攻擊宣泄向掩日二人,強橫的威勢硬生生壓住了他們。
并且那些攻擊,還分出了一部分,向真剛三人而去,讓燕丹幾人有了脫身之機。
“巨子!”
“師父!”
驚恐、悲憤的聲音從幾人口中響起。
他們如何看不出來,六指黑俠這是要用自己的命拖住掩日等人,讓他們走。
六指黑俠沒有說什么,此時他也沒有精力再多說一句話,只能一個堅定的眼神望去。
燕丹等人都看出來了,咬牙、猶豫。
就在這時…
“退下。”
淡淡的聲音中、蘊含著無上的威嚴氣息,有股絲毫不容置疑的偉岸意志,從不遠處傳來。
這一刻,皺眉不已、但實則松了口氣的焱妃,渾身一僵,仿佛遇上了天敵,驚魂動魄,不能動彈。
一種強烈的恐懼侵襲全身。
而正抵擋著六指黑俠那如潮攻擊,本身氣息正在蓄力、準備爆發的掩日二人,以及真剛三人。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毫不猶豫,身形后退。
“噗!”
頓時,六指黑俠攻擊停下,一口鮮血當場噴出,身形一晃,幾欲倒地。
但又強行撐住了,凝重無比的目光看向那聲音傳來處。
燕丹幾人跑到他身邊,擔憂的看了眼他后,也看了過去,同樣的沉重至極。
能讓羅網天字一等殺手這么聽話的,毫無疑問,是秦國之人。
又怎能讓他們輕松?
至于現在趁機逃走,看看掩日五人,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目光凝神,只見一望無際的白雪大地之上,六道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一里之外。
一人白衣勝雪、邁步走在最前,目光看去,只感覺隨著那每一步邁下,一股無可抵擋、仿佛驚濤駭浪的威勢滾滾壓來。
不是力量強大的威勢,而是一種氣場。
睥睨天下、俯視蒼生。
本能的讓人感覺到仰望、高不可及。
他身后五人,雖個個氣質不凡,此時也全部被其籠罩。
好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只能容得下他一人的身影存在,壓抑、拘束的感覺油然而生。
六指黑俠以及燕丹心中,則是驚濤駭浪升起,兩個字出現在了他們心中。
一時間,震撼、絕望的情緒壓過了一切。
數丈外的焱妃,更是渾身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
哪怕再天才,心性再堅定,此時她也只是個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女子。
更大的絕望之下,驚恐自然襲來。
詭異安靜的氣氛下,數個呼吸間,那一步步邁動、好似不快的速度,實則猶如移形換影,就來到了不遠處站定。
“主人!”
掩日五人立即恭敬行禮,這時,他們絲毫沒有了羅網天字一等殺手的高傲、不可一世。
像是完全收斂戾氣、殺氣的寶劍,老老實實。
古玄隨意揮了下手,掩日五人收禮,站在一旁,繼續緊緊盯著六指黑俠等人,隨時等候著命令。
“墨家巨子、六指黑俠。”淡然的目光一眼、就看向了深受重創的六指黑俠,更加沉重的無形壓力洶涌而去。
“在下、見過秦王。”六指黑俠不卑不亢,強撐著傷勢,微微見了一禮。
幾個還沒有猜出古玄身份的墨家弟子,紛紛震驚。
秦王嬴政!
他就是秦王嬴政!
“墨家是要與我大秦為敵?”古玄平靜道,并沒有什么情緒流露,但那讓人感到壓抑拘束的氣場,更濃了。
“墨家無意與任何人為敵,只是堅守宗旨行事。”六指黑俠沉聲道。
“現在這也算嗎?”古玄看了眼燕丹,不言而喻,幫助燕丹逃走,這是違反兩國關系、甚至有可能挑動兩國戰爭的事情。
這跟墨家不喜戰爭的思想可不同。
“秦王、這是我懇求師父而為,一切錯都在我。”燕丹開口了,語氣堅定,好像視死如歸。
六指黑俠伸手阻止了他繼續說,看著古玄鄭重道:“燕丹是我弟子,救他、是我個人之私。
秦王如若怪罪,可向我一人而來。”
立馬,燕丹等人更是驚慌,這是要以死賠罪嗎?
“挑起兩國戰爭,是違背墨家思想。
救墨家弟子,是墨家的宗旨。
本來寡人還想聽聽,你會如何辯解這兩項事情的沖突?
沒想到,你想以一己之力、承擔這次的責任。”古玄好像沒有怒意,平靜說道。
“讓秦王見笑了。”六指黑俠又是一禮。
他以自身承擔,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讓墨家與大秦為敵。
“可是、你一個人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古玄語氣似乎重了一分,瞬間,氣氛更加的壓抑。
六指黑俠等人心中更是沉重。
“你不想讓墨家與我大秦為敵,但你墨家做的事,就是與我大秦為敵。
萬事論跡不論心。
你想以自身扛起,就這般揭過,未免太可笑了些。”
無論如何,六指黑俠都是墨家巨子,他代表著墨家。
更何況,無論是以往墨家幫助其它國家抵擋大秦。
還是此次救燕丹,動用的墨家力量。
這都是與大秦為敵,哪怕他們其實并不想與大秦為敵。
六指黑俠眉頭緊鎖,心中無奈嘆息,他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因為不管如何說,他們墨家,都對大秦的利益造成了損害。
雖然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是錯的。
“秦王欲何為?”沉思一下,六指黑俠肅然道。
從對方并沒有直接下殺手,還與他交談就可以看出,雙方可以談,秦王并不想真的非殺他們不可。
古玄語氣也鄭重了幾分道:“寡人可以對以往的事既往不咎,只需墨家入我大秦。”
在場之人,立即有如燕丹這般緊張的,也有如無名等這般了然的。
所有的目光紛紛看著六指黑俠,等待著他的選擇。
六指黑俠清楚,他的選擇可能就決定著今天的一切,甚至是墨家的一切,一股無比沉重的壓力而來。
沉吟片刻道:“秦王,我墨家弟子、也有入秦國為官者,墨家從不阻止。”
古玄眉頭微挑,似乎有了些不悅,淡淡道:“寡人要的是整個墨家。”
無雙的霸道彌漫。
六指黑俠輕嘆一聲,語氣卻是堅定:“要讓秦王失望了,墨家的宗旨,不能。”
燕丹不禁松了口氣,無名等少數幾人則是微微失望嘆息。
但他們清楚,他們勸說不了。
反對侵略戰爭的非攻,人與人之間平等相愛的兼愛。
就是墨家最主要的兩大思想。
秦國明顯要一統天下的意思,嚴重與這兩大思想違背,六指黑俠既然做出了決定,又怎能勸說?
“墨家讓寡人失望了,你、也讓寡人失望了。”古玄語氣又平靜下來,平靜的好像一片死海,不起任何波瀾。
“你可知道?你的選擇、會讓墨家滅亡,會讓天下間,死更多的人。”
六指黑俠渾身一冷,他能感覺到對方不是說笑,也不是威脅,只是在說一件他作出決定、認為正常的事。
他真的要把墨家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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