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重,就好像正常的腳步聲。
但隨著黑夜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隱隱出現時,那腳步聲不知何時,突然跟他們的心跳好似連為了一體。
“咚!咚!”
不重的腳步聲,忽然間仿佛變為了雷霆鼓聲,每一下好像都響在了他們心跳的那一瞬間。
不知不覺,他們的呼吸都隨這腳步聲而進行,甚至被控制。
一種完全被壓制、控制的驚恐之感,油然而生。
似乎從那黑夜中,即將走出一只洪荒兇獸。
轉眼,身影清晰了。
修長的白色衣服,白色的披風遮肩,隨風飄動。
黑發披散而落,卻絲毫不顯雜亂,有的只是一種井然有序的感覺。
刀削般的面容,堅毅、平淡、威嚴。
波瀾不驚的眼睛,令人一觸、就生出種本能的避開沖動。
這一刻,一股無形卻真實存在的氣場,籠罩了整條大街和每一位看見這道身影的人。
所有的人和物,都立刻好像下降了一個層次。
猶如實質的束縛感侵襲所有人。
壓抑、拘束、但目光卻又不得不緊緊盯著他,好像自己隨便動一下、都是錯的。
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眾人的呼吸,似乎也越來越艱難,越來越粗重。
像是有一座大山,正在靠近他們,那種威勢,難以想象。
秦王、嬴政!
對在場絕大部分人而言,這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人,真正到了他們面前。
也只有真正面對這位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無力、仰望。
自己、就像是只螻蟻。
不被放在眼里的螻蟻。
桀驁的天澤沉默,一股自卑不受控制的涌起。
優雅自詡高貴的白亦非,殘暴狂妄的姬無夜,紛紛沉默。
他們甚至有種不敢開口的感覺。
衛莊、張良心中沉重,沉重的沒有了絲毫反抗的想法。
紫女、焰靈姬,乃至陰陽家的兩位女子,羅網的眾人,心神動搖。
霸道。
她們感受到了無比的霸道,霸道的這方天地,只能存在他一道身影。
其他者,皆是被支配者。
一個個,紛紛下意識地垂下了頭顱,好似在迎接這位天下第一王者的到來。
只有韓非,嘴角還帶著笑意,只不過他的眼睛中,有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因為他清楚,面前這位男人,是他見過,甚至是這天底下,最可怕、最強大的男人。
他必須要竭盡所有的心神、能力,去應對,去保護自己的朋友,甚至自己的國家安全。
腳步停下,眾人的心跳,也隨之停止了一下。
也這時才發現,身影身后,還有著兩道身影。
一青衣儒雅,一黑袍包裹、神秘莫測。
只是這平常如果他們見到,一定會感到凝重的矚目身影。
此時,卻不算什么了,全部被那一道白色身影所籠罩。
古玄沒有看其他人,只是靜靜看著韓非,目光帶著欣賞,淡定道:“很好,寡人真的很欣賞你。”
韓非鄭重一禮,正色道:“韓非多謝。”
這一謝,只有一點,對方對他的看重。
他剛剛的話中,并沒有明確說出還有其它的依據,來確定秦王親臨。
可他明白,對方知道他知道了。
那個原因,就是他行這一禮、道這一謝的真正原因。
古玄擺了下手表示不在意,開口道:“原本寡人來之前,甚至到來之后,都并不確定,親臨新鄭,是否值得。
直到親眼見了你,寡人才確定,值得。”
眾人紛紛驚訝,包括蓋聶、無名,雖然他們也許并不能完全明白這話中的意思。
但也理解了一點,秦王親臨新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韓非。
白亦非、姬無夜、天澤他們,以及羅網他們,都突然有了一種韓非何德何能的感覺。
真想要見韓非,讓人把他抓去咸陽、不也一樣嗎?
就算是直接一道命令,韓王敢反抗嗎?
他絕對不敢。
唯有跟在古玄身后的東皇太一,黑袍之下,外人看不到的眼睛之中,閃過了一抹微妙。
不易察覺掃了眼古玄。
“多謝秦王重視。”韓非再次一禮。
“無需,還是那句話、你值得。”古玄淡淡道。
神色鄭重了些許,直視韓非道:“韓非,寡人正式邀請你,入我大秦、如何?”
所有人目光一變,看向韓非。
韓非笑意收斂,正準備說什么,古玄再次開口:“你不用立刻回答,在寡人處理完這里的事情之前,你有時間考慮。
但寡人要提醒你,入我大秦,才是你唯一的生路。
入我大秦,你所有的麻煩,寡人替你接下了。”
隱含霸氣絕倫、似乎要撐起一片天空的聲音,讓幾乎所有人再次一震。
麻煩?
什么麻煩?
韓非唯一的生路?
到底是什么意思?韓非究竟有著什么樣的秘密?
讓他除了入秦、必死無疑。
紫女、張良,乃至衛莊都露出擔憂之色看向韓非。
他們不覺得赫赫秦王會騙他們,再聯想到韓非身上的奇異之處…
東皇太一黑袍的瞳孔,則是縮起了些許。
韓非露出無奈的苦笑,不易察覺的看了眼東皇太一,以及羅網眾人,雙手抱拳真誠道:“韓非、不值得的。”
“寡人說你值得,那你就值得,你只需要考慮入我大秦之事,其余者、你無需考慮。”平靜的語氣,古玄側過了身,期間、一個平靜無波的眼神給了東皇太一。
極快,極淡,仿佛沒有一樣。
韓非搖搖頭苦笑,對紫女她們的擔憂目光,也只能視而不見。
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好。
這邊,古玄目光轉向了姬無夜、白亦非,淡然道:“兩位可愿入我大秦?”
頓時,天澤等人有些緊張,這兩人跟他們可是死敵。
衛莊他們也是,這二人一旦入秦,韓國亡定了。
他們這些人的下場,也說不定會是如何。
姬無夜、白亦非二人此時也冷靜了一些。
莫名的,有一種不甘、不服的情緒涌現。
這秦王對他們和對韓非的態度,可大不一樣。
當然,此時他們也不敢多說這些。
姬無夜語氣從沒有過的弱勢,甚至不太敢看古玄的目光。
輕聲道:“不知我們入秦后、會如何?”
如果有可能,他當然不會選擇入秦。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但現在,沒有其它辦法了,只能先問問條件待遇。
“繼續領軍作戰,入我大秦,寡人會一視同仁,朝堂上,以功績說話,朝堂下,只要不犯我秦法,你們就是秦人。”古玄沒有猶豫道。
在很多人眼里,姬無夜、白亦非壞的不行,血債累累,必須要殺。
但在他眼里,不管以前如何,以后、只要入秦,不觸犯大秦的法律。
他都可以容忍,而且,這是兩個非常好的工具。
白亦非、姬無夜有些沉默,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的不甘。
一旦入秦,如今的權勢就沒有了。
情況會完全不一樣。
可不入秦,他們不覺得他們還能活過今晚。
他們、不想死。
但真就這么讓他們投降秦國,他們真的非常不甘、不想。
本能的,就想要以沉默應對,拖延一刻是一刻。
安安靜靜等了數息,古玄再次開口,“你們不愿?”
無形的威壓傾瀉在白亦非二人身上,讓他們呼吸一窒。
驚恐之感,再次上升了幾個層次。
他們能明確的感受到,一旦他們回答不愿。
面前這位秦王會毫不猶豫的下令殺掉他們。
“本、我愿意入秦。”姬無夜率先開口,語氣中有些畏懼。
“我也愿意。”白亦非垂下目光,低聲道。
古玄抬手,一直架在他們脖子上的四把劍移開。
“好,寡人歡迎兩位將軍入秦。”
姬無夜兩人起身,老老實實行禮道:“臣拜見大王。”
衛莊、張良幾人絕望的閉上了眼,韓國完了。
韓非目光則是有些復雜,釋然、無奈、痛苦等等皆有。
“嗯、你們收攏殘部。”古玄命令道。
“唯。”兩人很識時務的應道。
不用他們多說什么,早就什么都不敢做的剩余白甲將士和夜幕殺手,紛紛識趣的收起兵器,警備四方。
現在,他們是秦國的人了。
雖然很多人有些別扭,但沒人敢反抗,不說現在的情況。
光是他們都乃姬無夜、白亦非的心腹,嫡系部隊這點,他們就只能跟隨。
古玄轉向了天澤幾人,平靜中帶著威嚴道:“你 們可愿入我大秦?”
天澤本能避開了那投來的目光,低聲道:“如果不愿、如何?”
“殺。”古玄沒有任何停頓,冷淡的吐出一字。
焰靈姬四人眉頭緊皺看向天澤。
他們不知道天澤會如何選擇。
身為百越前太子、內心高傲堅定的他,會臣服另一個人嗎?
他們不知,隱隱間,他們都有種自己不知道想讓天澤如何選的感覺。
沉默數息,天澤垂下頭顱,低沉道:“天澤、愿意入秦。”
聲音一落,焰靈姬幾人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紛紛垂下了目光。
“好。”古玄應了聲,雙眼一轉,看向衛莊、張良、紫女、以及剛剛出來的另一絕美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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