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確定,自己這一生最幸福的場景,莫過于張建軍和張家人一起,拎著喜煙喜酒,大包小包的來到她們家提親。
那一天,當著雙方父母的面,當她和張建軍正式確定關系之后,有那么一瞬間,她一個人偷偷蹲在廚房里哭了,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即使全世界到底有多大她并不知道。
后來的結婚典禮,那更是她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場面,張建軍給了她一場舉世矚目的婚禮,讓她一個村姑在那一天成為了全場最耀眼的人。
從洞房花燭夜開始,她就下定了決心,這一生,不離不棄!
只可惜,她現在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逐漸變得空靈,逐漸變得平靜。
她想要給她最愛的人生下一個孩子,她想要親手把這個孩子拉扯長大,她想托著孩子的手去上下學,她想……
“我好像你出現在我身邊”
白芳輕聲旎囁了一句,然后她的眼角連續無力的掉了幾滴眼淚,她似乎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只可惜,這種聲音卻離她越來越遠。
飛機上,張建軍的心臟猛然刺疼了一下,然后就開始噗通噗通直跳,他的呼吸在這一瞬間似乎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這讓他立刻坐不住了,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有些乏力。
“等我回來,你一定得好好的”。
當心中那股持續了很久的強烈預感徹底涌上心頭的時候,張建軍幾乎帶著哭腔聲抬頭向老天爺發出了懇求。
北京時間月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動靜的手術室門終于被打開了。
張愛國他們首先聽到的是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緊接著就看到護士抱著一個嬰兒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臉上在這一刻被笑容所替代,大家都興高采烈的圍了過去。
但是緊接著,“很遺憾,我們已經盡力了,但孕婦大出血,失血過多,所以,請節哀”當一臉歉意的賀秀英緊接著說出這句話時,所有人手中的動作和臉上的表情瞬間戛然而止。
“你說什么?”
“芳子!”
王麗云大嚎一聲,她的頭還沒有來得及看向手術室里面,整個人當場就直接昏了過去。
“姐”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流過眼淚的白興,一個大小伙子,在這一瞬間連哭帶嚎的沖向了手術室。
這一刻,整個樓道里的氛圍一瞬間就被哀痛和苦嚎聲所充斥。
當張建軍到達寧古市飛機場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他走出機場第一時間就開通了手機。
嘟嘟嘟!
連續不斷的未接來電,讓他本就有些恍惚的神經迅速進一步難受了起來。
他找到了父親張愛國的手機號,然后迅速撥了出去。
“軍子”
手機撥出去了很久,才被接通,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明顯不對,不僅僅是蒼白無力,還夾雜著一種張建軍說不出來的感覺。
“爸,情況怎么樣了”張建軍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強行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娃娃已經生下來了,是個兒子,你出國了嗎?如果還沒有的話,最好還是盡快回來吧”
“已經生了?太好了,芳子怎么樣,還順利吧”聽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而且還是一個兒子,張建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緊接著他就又張口詢問了一下白芳的情況。
“挺順利的,你還是趕緊回來吧,我掛了,你媽有事叫我”
沒有等張建軍說下一句話,父親直接就掛斷了電話,這讓張建軍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的神經這個時候倒是全部放松下來了,孩子出生了,而且整個過程挺順利的,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不過他現在還得迅速找個車趕回去,他急著見到剛出去的兒子。
十幾分鐘后,他找到了一輛去往d縣的班車,剛上車坐下,他就拿出手機試圖去撥通白興的電話,他想囑咐一下白興,趕緊去辦一下住院手續,順帶著外買點補品,無論如何,白芳應該在醫院里修養幾天再回來坐月子。
但是,他一連打了四五遍手機,硬是沒有人接。
“這小子在搞什么鬼”張建軍嘀咕了一句,隨即就閉著眼打算休息一下,飛機上坐了那么長時間,他幾乎是眼睛都沒有閉過一下,心里一直在擔心白芳的情況,導致整個人全身都很緊繃。
剛才從父親那里得到了準確消息,他終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d縣這邊,南志強這些金山實業集團的人,已經得到了消息,在南志強的帶領下,幾個人先是到了縣醫院,他們打算把白芳的尸體抬回去。
“哎,愛國兄弟,這都是沒辦法的事,你也別太難過了,人已經沒了,你得挺住,接下來該辦的喪事咱們總得張羅著辦”
南志強是在醫院大廳外面的樓梯上看到張愛國,此時此刻的張愛國眼睛紅腫,面無血色的蹲在臺階上一聲不吭。
“我沒法交代啊,老天爺,我真的沒法交代,你說人活著一輩子有啥用,剛有了一個孫子,可兒媳婦沒了”
張愛國說著說著,眼角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兒子張建軍和兒媳婦白芳之間的感情他非常清楚,某種程度上來說,白芳就是兒子的命根子。
可是現在,兒媳婦沒了,他無法想象兒子回來后知道這個噩耗會是一個什么反應。
他肯定會崩潰。
“愛國兄弟,出了這種事,誰心里也不好受,別說你難受了,我這心里也覺得冤枉,建軍和白芳多好的一對,從他們倆開始處對象的時候我就已經看著了,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能想象到,這對建軍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可是話說回來了,咱們當老人的,這個時候心里即使再難受,也得挺住,這種場面,如果我們所有人都只顧著悲痛,把白芳撇在太平間,這恐怕不行,對白芳父母,白家人來說,他們會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