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直到現在，張建軍的心里依舊因為那件事對大爸兩口子有意見。
對他來說，他可以在大爸兩口子日子過的難活的時候出手幫一把，但一碼歸一碼，大爸兩口子本質是什么樣的人他是不會忘記的。
“你把人麻煩死了，每次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父親瞪了母親一眼。
“不過軍子，這件事得你自己決定，你現在也長大了，一個男人，得有自己的主意”
父親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張建軍依舊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些暗示，那就是你媽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張建軍剛把飯碗放下來，卜老大就來了。
“建軍，錢我拿來了，你點著，我先進去跳羊了”
卜老大著急忙慌的打開羊圈門走了進去，他要趕在別人來買羊之前挑8只最好的母羊，最好他現在挑的八只羊都已經懷上了羊羔。
“叔，你就別東挑西撿的了，這些羊都差不多，沒有一個差的”
張建軍看著卜老大的身影，有些不耐煩，這種自作聰明、愛占小便宜的人有時候真的很討厭，要不是看在卜老大半年前借過他錢的份上，他絕對不允許卜老大這樣挑，貨賣大家，他這樣跳來跳去，別人怎么辦。
卜老大臉夠厚，張建軍說的話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自顧不暇的繼續挑著，而最后，在張建軍看來，他即使是挑了半天，也不見得就真的把最好的羊挑走了。
在卜老大剛走之后，陸陸續續就有其他人趕過來買羊。
當然，不同于卜老大一次性花三千多塊錢買八只羊，其他人大多數都賣個三五只。
卜老大手里有錢，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一只羊435塊錢，哪怕買個5只，就得兩千多塊錢，這年頭，隨隨便便能拿出兩千塊錢來買羊的人家也不是很多。
不過，整個張家灣有100多戶人家，稍微來幾家人，就能抬動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張建軍就已經賣出去了47只羊，剩下28只，他估計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基本會一掃而光。
晚上張建軍家挺熱鬧的，二爺四爸這些張家自己人都來了，很明顯，他們也想買羊。
“你們要買的話，那就一只410塊錢，我一毛錢也不掙了，畢竟是自家人，我掙誰的錢也不能掙你們的”張建軍想了一個下午，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可能發生的各種矛盾，他決定不向二爺他們透露這些羊的真實買價，就說這些羊是410塊錢買的，也給他們賣410，自己一毛錢不掙，這樣誰都沒話說。
“軍子，你這些羊真是410買的？我現在沒錢，能不能給我賒個8只，等我明年羊羔長大賣了錢就還你”
在張建軍說了一句話之后，二爺四爸他們還沒有說話，大哥張建玉就揉了揉熬的紅腫的眼睛說道。
說實話，張建軍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哥張建玉，如果不出意外，他那紅腫的眼睛應該是昨晚打麻將熬的。
本以為半年前出了大媽那件事之后，大哥能有有所收斂，踏踏實實改好過日子。
但沒想到，不僅沒有改好，反倒是變本加厲，直接成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二流子。
沒錯，他現在倒是不再打婆姨和娃娃了，但是一天到晚不著家，大賭博耍不起，小賭博依舊不斷。
整個張家灣大隊的人，現在看到他張建玉都會指指點點，甚至肆無忌憚的笑話。
說實話，張建軍是真的后悔，早知道他當初就別給墊付那1200多塊錢，快叫別人把家折了算了，這號人，幫也是白幫。
人不要臉，天誅地滅。
雖然是自己的大哥，但張建軍覺得用這句話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你就算了吧，一天到晚不著家，把羊買回去沒人管，到時候一個個膘息都垮了，猴年馬月才能懷羔下羔”
張建軍還算是給大哥張建玉留了一點臉，他沒有拉著臉說，而是以半開玩笑的方式回絕了大哥。
“我不在家，你嫂子在家啊，你嫂子那人勤快，肯定能把這些羊放好”
張建軍沒想到自己話都那樣說了，大哥張建玉竟然還舔著臉不松口。
“你要買也行，那就抓緊時間弄錢，我給你留8只，但如果要賒，那就算了，我一天掙點錢也不容易，手上本身就沒多少錢，給你賒了，我就沒多少錢再出去買羊了”
張建軍估計他一旦真的把羊賒給了大哥，恐怕不出10天，那八只羊就被大哥給偷偷的賣了，然后把錢用來耍賭。
所以，吃過一次虧的他，絕對不可能再吃同一次虧，他也想明白了，想大哥這樣的人，腦子里根本不懂什么是過日子，什么是別人的人情。
“我哪有錢，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嘟囔了一句，看那臉色有點拉，很明顯是因為張建軍明確拒絕不給賒羊而不高興了。
“沒錢就不買了，明年開春把地種上”實際上，這些話張建軍都懶得再說，話說三遍淡如水，像大哥這種沒皮沒臉、不羞不臊的人，他說的再多也沒用，白費唾沫星子。
“你們先坐著，我回了”
張建軍不給賒羊，大哥張建玉隨后就起身強顏歡笑、假裝沒事的丟下一句話，出門就走了。
“你大哥怕是不高興了”
大哥張建玉走后，母親李玉梅沖著張建軍說了一句，這就是張家的人，必須事事依著他們，一件事沒從他們心里過去，立馬就不對了，這么多年，一直是這樣。
“不高興就不高興，誰一天慣他臭毛病，把日子過成啥了，哪來的臉問我賒羊，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剛才沒問他要錢就算不錯了”
張建軍當著二爺他們的面，明面上是在罵大哥張建玉，但實際上這些話也是說給二爺他們聽的。
因為他知道二爺四爸他們故意晚上來買羊，本身就沒安什么好心，不是和大哥一樣要賒羊，就是希望他能以更加便宜的價格把羊賣給他們。
說實話，今天來買羊的，沒幾個人真的相信他那些羊是410塊錢買的，可是這種事只要他張建軍一口咬死不承認，誰也沒辦法。
二爺他們“聰明”，知道他張建軍會給他們更低的價格賣羊的，所以，這也才有了大哥剛才一開始順帶著說的那句話“你這些羊真的是410塊錢買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