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樣,建軍,還買不買了?”
黑燈瞎火,天色已經很晚了,張建軍他們三個人每個人背著大袋小袋羊絨,走在村路上,姑父隨口問道。
“想買,但是沒錢了,身上只有幾百塊錢,沒法買”張建軍有些遺憾,原本以為自己很有錢了,但是沒怎么買,那一萬多塊錢瞬間就沒了。
“我知道后村還有一家,家里能有個三十幾斤羊絨,而且那家羊絨的成色都挺好的,但是你現在沒錢了,說了也白說”大姑父也替張建軍可惜。
“后村?”張建軍怔了怔,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大姑父嘴里說的后村那家,就是他心里一直惦記的那家。
“我們先回去吧,姑父,我連夜起身回家,明天早早起來到我們村轉轉,看能不能借點錢,如果錢借到了,我下午就再過來買”
張建軍拿定了注意,不管怎么樣,羊絨能買就繼續買,現在沒錢了,那就回去湊錢,如果能湊到錢,那就趕緊來買,如果實在湊不到,那再說算了也不遲。
“這么急。我說建軍,要不差不多就行了,誰知道過段時間羊絨是個什么價,你這一聲不吭的光買,萬一羊絨價格不好,都賠了怎么辦”
大姑覺得她這個侄子心太貪了,在她看來,張建軍今晚已經買了15000塊錢的羊絨,這在她的世界里,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所以,該知足了,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也知道人不能貪得無厭,特別是做生意的人,要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張建軍是她娘家侄,她不能不管不阻止,萬一之后真的賠了,她都不好意思再回娘家了,畢竟是她兩口子帶著張建軍收羊絨的。
“大姑,你們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今年我本來就計劃囤500斤羊絨,今天買的加上家里前兩天買的,一共也才300斤多一點,還早著呢”
回到大姑家之后,在大姑兩口子的協助下,張建軍將今晚買的一共170多斤羊絨全部綁在了摩托上,然后他騎在摩托上,就打算連夜回家了。
“姑父,你們家不是還有20幾斤羊絨嗎?如果我回去能借到錢,明天過來把你家羊絨也一起買了”張建軍撂下話,發動摩托就打算離開。
“建軍,你慢點騎,這黑燈瞎火的,要我說,還不如在我們家睡一晚上,明天再回,如果還想買,后天再來也不遲,何必這么著急慌忙的”大姑父嘆了口氣,他這個妻家侄也太瘋狂了,就好像李畔村的羊絨放不過明天晚上一樣。
張建軍沒說話,沖著大姑父擺了擺手,隨即就擰了擰油門,借助著摩托發出的微涼燈光直接出發了。
大姑父不知道的是,他這么火急火燎的,還真是怕張畔村剩下的羊絨,特別是那家的羊絨被別人買走了。
要知道做生意就講究一個果斷快,這兩天正是全縣的羊絨販子到處亂竄買羊絨的時間,隔個一夜,羊絨被別人買走了這種事真的有可能發生。
大姑父和大姑沒做過生意,不懂得這個道理,他也就不好再過多的向他們解釋什么。
半夜十二點,張建軍風塵仆仆的回到了家,這個點,家里人早就睡著了,不過,在摩托聲的喧囂下,想不醒來也不行。
父親張愛國睡的迷迷瞪瞪,聽見院子里有摩托聲,再加上微亮的燈光,他知道是張建軍回來了,所以立刻揉了揉眼睛,穿上衣服就出了窯洞。
“咋黑天半夜的回來,你不是去你大姑家了嗎?”
張愛國有些疑惑,張建軍白天走的時候說的很清楚,他要去他大姑家一趟,順帶著看能不能在李畔那個村買點羊絨吧,所以,正常情況下,張建軍這個時候應該在他大姑家睡覺的。
這也是張建軍這次出去賣羊絨,他們一家人能夠像個沒事人一樣,睡的這么踏實的原因。
但沒想到的是,張建軍此時此刻卻回來了。
“這些是啥?都是羊絨?”
還沒等張建軍回話,張愛國就看到了張建軍身后摩托車上拉的大袋小袋。
“都是羊絨,趕緊卸下來,困死我了”張建軍打了一個哈欠,招呼著父親幫忙抬羊絨袋子。
“這么多?都是在你大姑她們村買的?”張愛國一邊幫忙往下抬,一邊詢問道,他大致瞅了一眼,摩托車上面拉著的羊絨至少有100來斤,這兩天不是聽張建平說羊絨不好買嗎?那怎么才出去半天的功夫就買了這么多?
還有,兒子這是瘋了?這么多羊絨,怕是把走的時候身上裝的錢都花完了,他也膽子太大了吧,一下子買這么多羊絨,萬一賠了,可咋整?
想到這些地方,張愛國的心情一下子就有些失落起來,一輩子的農民身份,讓他養成了一個只能承受賺錢卻承受不了賠錢的心態。而這實際上,在農村地區很普遍。
哈咚咚。
張建軍在抬羊絨的時候沒有搭話,而是在抬卸完羊絨回到窯洞里,一口氣喝了半馬勺涼水之后,才開口說話,下午在大姑家吃的雞肉,搞得人一路上都口干舌燥。
“都是在我大姑她們村買的,那個村還有一些羊絨,我打算明天再去買,不過,我現在身上沒錢了,得先想辦法湊點錢”
“意思是你把身上那15000塊錢都買成了羊絨,就是剛才卸下來的那些?”父親瞪大了眼睛,連同剛剛也被吵醒坐在炕上的爺爺也有些震驚。
這才一下午的功夫,15000塊錢就完了?
“你這也太…只顧買,就不怕以后羊絨價格下滑?”
父親雖然前面一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張建軍知道,肯定是父親罵他的話。
“多多少少,我心里有數,羊絨價格漲上去了,就沒那么容易下滑,媽,家里還有多少錢,能湊的盡量都給我”張建軍扭頭看向了母親李玉梅。
“不是,你真要買?”父親急了,張建軍這是打算把家里所有的錢都拿來買羊絨,家里現在可沒什么錢,有也是壓箱底的一點老本,說句不好聽的話,這要是賠了,可就真的底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