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晉心酸不已,眼圈都紅了,她上前執著林羨余的手道:“我也得趕緊回去了,否則回頭五爺怕是要說我不賢惠了。”
聽到這話,林羨余氣歪了嘴:“小妾動了胎氣,什么時候竟得嫡福晉去伺候了?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禟立刻氣呼呼附和:“可不是么!一個妾室,隨便派個人,就能把皇子貝勒呼之即來!反了天了!”
林羨余突然臉色古怪,丫的她居然跟這個小渣九處于同一陣營,一起聲討五貝勒和他的小妾了?
五福晉苦笑連連,九弟妹那可是董鄂家嫡出的格格,到底是腰桿硬,她可不一樣。
“是我有失地主之誼,還請九弟九弟妹見諒。”五福晉連忙賠禮道歉。
林羨余更加火大了,又不是你的錯,你道歉個毛啊!
致了歉意之后,五福晉也連忙登上馬車,匆匆離開了。
五貝勒夫婦就這么干脆利落地走人了,雖然五貝勒交代了山莊下人要好好招待九阿哥夫婦,但禟臉色還是十分晦氣。
他看了自己福晉一眼,“那個…還要去狩獵嗎?”
“去!”林羨余掐腰道,老娘快氣死了,當然要出去發泄一下!
禟暗喜,心中躍躍欲試。
山明水秀的林間,正是草木繁盛之季,這繁密的林間也不乏野兔、野雞之類的小獸小禽,偶爾天上還有成群結隊的大雁。
這個時代,哪怕是京郊,也不乏野味,而且在這個世界,捕獵野味是合法的,不必擔心牢底坐穿。
林羨余心中不爽,換了騎射裝,便挑了一把上等的石弓。
倒不是這里沒有更強的弓,而是這些傳統弓,石弓以上不只是需要極大的臂力,更需要足夠的臂長。
林羨余臂力自是綽綽有余,但臂長…
嗯,沒辦法,這輩子這個軀殼太過嬌小,跟現代的她是差不多身高,還不到一米六。
個子矮的人,一般胳膊也短。
以她如今的臂長,也只夠拉滿石弓。
雖然禟對自己福晉的力氣心里比較有逼數,還是忍不住羨慕,羨慕中又有一絲絲妒忌。
爺自小三更五鼓,勤于弓馬騎射,也只能開半石弓。禟轉念一想,臂力強,不代表準頭好,騎射之道,若失了精準,臂力再強,也是無濟于事。
心下如此安慰著自己,禟就瞧見自己馬背上那個嬌小的女子已經驟然拉滿了石弓——而且,那石弓居然是朝著天上射去!
禟心下正狐疑著,便聽到頭頂上“嘎”的一聲慘叫,就像是大鵝的叫聲。
“噗通”一聲,一只大雁墜落下來!
禟急忙仰頭望去,且不說這會子日頭高照,晃得人根本看不清,要知道這大雁飛得可是又高又快!非神射手難獵到!
大戶人家婚嫁,為求一對大雁,少不得費勁心力和錢財。
林羨余看著掉在地上那只被射穿了翅膀的頭雁,又抬頭瞅了一眼其余大雁,都已經緊急拔高飛行高度,已然超出了石弓的射程。
林羨余只能遺憾放棄,轉而狩獵這山中的小禽小獸。
“咻!咻!咻——”
今日狩獵,簡直成了林羨余一個人獨場秀。
禟看著一只只獵物,無不是一箭擊中,他從開始的驚訝,到漸漸麻木。
百步穿楊,例無虛發!
禟從前只聽說軍中有這樣的猛將,卻不曾親眼見過。
如今算是開了眼界了!
福晉如此威猛,爺該怎么辦?
禟心里有點慌。
日暮膝下,滿載而歸。
狩獵了一個下午,這片山林中的小動物們可算是遭了殃了。
而林羨余總算是舒坦了,載著各色死翹翹的野味,和一只受傷的頭雁回到了山腳下五貝勒的溫泉別院。
她現在只想痛痛快快吃一頓野味,然后好好泡個澡。
人生在世,最要緊的就是吃喝玩樂。
渣男什么的,都給老娘滾粗。
禟看著那只還在嘎嘎叫的大雁,忽的道:“這只頭雁品相不錯,若是殺了吃肉未免可惜了,給它治一下傷,等養好了便送去爺的府上。”
“嗻!”別院的總管一臉諂媚,“九爺當真是騎射過人,竟能獵到大雁!”
禟臉色一瞬間有些尷尬了,那可不是爺獵到的。
林羨余這輩子可不想被人稱贊“勇武”了,便小鳥依人地站在小渣九身旁,甜美一笑,軟聲道:“爺今日真是太勇武了!”
禟臉皮紫脹,他今日光顧著看董鄂氏施展騎射了,所獵寥寥無幾!
雖說一些隨從護衛都看到是九福晉力挽石弓、射術精湛,卻也都不敢拆臺,九爺脾氣不好,誰若讓他丟了面子,回頭你就該掉腦袋了!
禟很想問問這個董鄂氏,說這種話捧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羨余已經笑瞇瞇吩咐別院下人生火燒烤了,“那只竹雞留著燉湯,其余的全都烤了吃!對了,這山莊里可有好酒?我們九爺最喜歡美酒了。”——只可惜這里沒有美人獻上歌舞,要不然吃著烤肉、喝著美酒,再欣賞一下歌舞,那簡直就是快活似神仙。
別院總管連忙道:“有的有的,有窖藏了十年的紹興花雕酒,很是香醇呢!”
林羨余暗暗咽下一口口水,這花雕酒越是陳釀越好喝。
自從體力增加,林羨余發現自己的酒量也跟著大漲。
很快,山莊別院開始飄蕩肉香,一盤盤炙烤好的野味被端上桌兒,林羨余看在眼里,不禁食指大動。
禟素日只瞧著這個董鄂氏脾氣暴躁、動輒喊打喊殺,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如此開心的樣子。
禟眉心稍稍舒展,“你很喜歡吃烤肉?”
林羨余將一塊肥瘦相間的烤肉塞進嘴里,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那是自然!這世上有誰不喜歡燒烤?!”
而且這里的廚子手藝也相當過關,烤得微微焦黃,入口酥香肥美,卻不覺得膩歪。
禟端起犀角杯,抿了一口花雕酒,味道的確不錯,看樣子五哥的確是打算好好招待他的,只可惜…五哥府里的小狐媚子不省事。
也罷,這個董鄂氏騎射遠勝男兒,他這輩子怕是別想在她面前露一手了。
忽的,禟不由想起了這個董鄂氏方才在林中,那雙眼睛,犀利得宛若鷹隼,但凡是被她盯上的獵物,無一逃脫!
當時那雙眼睛,簡直…令人難忘!
跟這會子笑眼瞇瞇、大口吃著烤肉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有時候,禟忍不住覺得這個女人兇猛得像九天的海東青、像草原的狼,但有的時候,卻是如此凡俗,凡俗得像是個平常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