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了晚上,江云鶴一直呆在墻角,看著蘇小小不時出言刺激執月。
江云鶴也在觀察判斷執月的性格。
聽到外面傳來簌簌的腳步聲,江云鶴扭頭看了一眼,就是一陣牙疼。
只見一只渾身黑毛的野豬哼哼唧唧走過來,往地上一滾,就是一只豬頭大漢。
腦袋是野豬頭,兩根獠牙伸出老長,上身赤著,下身穿了條黑色褲子,渾身的肌肉。
“俺給仙子見禮了。”
從這一句話就聽出了濃濃的鄉土味。
然后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躲躲閃閃的從野豬頭后面伸出腦袋來,怯怯道:
“小白見過仙子。”
看看這姑娘的兔唇,還有那倆通紅的小眼睛,就知道她本體是什么了。
兩只妖怪到了后就在那等著,野豬頭沖著江云鶴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鬼知道江云鶴是怎么從那張臉上看出憨厚的。
小白怯怯的看一眼,又將腦袋縮回去,半響又探頭看一眼,再縮回去。
沒過兩分鐘,一個一身青衣,姿容嫵媚,眉角帶著一塊青色鱗片的女子從林中走出,眼中仿佛帶了水,給人一種在放電的感覺,神色倒是很肅穆。
“小青見過仙子。”
說著話,一條蛇信子從口中彈出來。
接著是兩只一人多高,渾身赤色的猴子從林中蕩出。
之后是一只憨態可掬的黑熊,搖搖晃晃走過來。
幾只小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小青腳下,纏在她腳踝上,吐著蛇信子。
一只巨大的金色飛鳥從天而降,雙眼轉動間帶著灼灼的光芒,給人一種極為鋒利的感覺,不過當它看到蘇小小的時候,微微低頭,便站在一邊等著。
又跑來一窩四只狐貍,兩只狼,都遠離了那只巨鳥,顯得很是忌憚。
江云鶴看到了一朵花,一朵半人高,花盤有臉盆那么大的白花,從林子里挪了出來。
每挪動一步,都能看到它周圍的泥土在聳動,好像是用根莖在爬行。
近了才發現,那花盤中央竟然有個巴掌大小的小人兒,小人的下半身與花盤連在一起,上半身探出來,小臉蛋兒上帶著盈盈的笑意,沖著場中眾人點頭。
“如玉見過仙子,見過各位。”
下午見過的那一身黃色錦緞衣服,插著珍珠發簪的老嫗也從地下鉆出來,仿佛是從土里長出來的一樣。
恭恭敬敬道:“仙子,這方圓三百里內開了靈智的道友都來了。”
蘇小小點點頭,伸手一揮,整個院子內的蠟燭、燈籠全都亮起,門口插著兩個火把熊熊燃燒,加上到處懸掛的紅色綢緞,燈火通明下一片喜氣。
“今日,便是紫宸宗掌令與我這仆人大喜之日,你們與之同喜。”蘇小小臉上帶著笑容,揚聲道。
“兩位當真是郎才女貌,老身便奉上甲金一塊,以賀喜事。”老嫗一臉肉疼的翻開手掌,一塊拳頭大小,帶著五彩光暈的金屬緩緩朝著蘇小小飄來。
“給我作甚,又不是我的喜事。”蘇小小眉角一跳,指尖一彈,便落到江云鶴懷里。
“收好了!”
“俺有長生草一株!可延壽三十年,便送給兩位了。”
“奴家有明珠一顆,入水便成劇毒,全身潰爛而死,稱作藍毒珠,今日作為賀禮,贈與兩位。”小青婉婉笑道。
江云鶴臉色頓時一抽,這東西,碰一下沒事吧?
不過見小青甩手扔過來的珠子緩緩落在手心,想來是沒事的。
“我…我…我做了一雙靴子,可以奔跑如飛,就是手工不太好…”小白怯怯道,從腳上摘下一雙鞋,伸手一揮,落到江云鶴身前,又連忙將頭縮回去。
那金色巨鳥吐出一顆珠子,飛到江云鶴身前。
“可解百毒。”一個軟軟的聲音。
江云鶴瞪大了眼睛,這聲音那巨鳥睥睨一切的眼神形象完全不相稱啊。
兩只猴子送上來兩顆紅彤彤的果子,還沒放入嘴中就能聞到香甜的味道,讓人口舌生津。
那一窩狐貍送上一塊不知是什么的碎片,帶著淡淡的白光,這碎片剛拿出來,其他動物妖怪的目光就轉過去了。
“山君印的碎片!原來你們這的山君死了。”蘇小小略有些驚訝,隨后眼波流轉:“你們倒是聰明。這東西在你們手中,不是好事。”
“此物我就收了。”蘇小小伸手一招,那碎片就落到她手中。想了想,伸手飛過去一塊木牌:“日后若有遇到難以對敵的,便把這木牌碎掉。”
幾只狐貍收了令牌連連作揖,臉上都帶著喜色。
兩只狼送上了一塊橫骨,也不知道是什么動物身上的,不過此時拿出來,想必也有其功效。
幾只小蛇從小青腳下游過來,張嘴各吐出一塊青色鱗片,又搖搖尾巴游回去。
“這是我族最硬的青鱗,可做煉器之用。”小青在不遠處溫聲道。
“我有一瓶月露,贈與兩位。”最后是那花盤中的小人兒說話,一個和她本體差不多的瓶子飛過來落到江云鶴手中。
就這么片刻功夫,江云鶴已經抱了一懷的東西,心中茫然,其中大部分東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反正這些日子遇到的事都挺離奇,且光怪陸離,今天的事兒雖然離奇一點,也沒什么特別讓人震驚的。
“吉日良辰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老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人形,一手拿著個嗩吶,往嘴邊一放,便是一段特輕快歡樂,且極為響亮的喜樂。
蘇小小伸手一揚,江云鶴和執月就飄起來,直進里面房間的廳堂。
屋外響著嗩吶聲,耳邊都是喜樂,屋內兩個大紅蠟燭,燭焰吞吐間將一切物件的影子扭曲拉伸,張牙舞爪。
一卷卷紅布纏在江云鶴和執月身上,轉瞬間兩人就成了一對男才女貌的新人。
如果不看執月那張鐵青的臉和額頭的青筋,不看她那想開口又怎么也張不開嘴的表情,估計是被動了手腳。
江云鶴覺得她都要氣斃過去了。
然而江云鶴自己也沒好多少,這一切根本就是蘇小小弄出來的,自己本來是準備觀察一下執月的性格,然后再想辦法從她手中騙到蘇小小的東西。
不是做好事,但也救了執月一把,不然以蘇小小那亦正亦邪喜怒不定的性子,不一定要怎么折磨執月。
之前江云鶴那句“我賣藝不賣身“,說的是真話。
結果被蘇小小強行弄成了現在的局面。
江云鶴倒是想反抗一下,問題是有用么?衡量一下之后,干脆躺平,放棄掙扎了。
反正是假的。
然而此時看著那大紅蠟燭,看著身邊被捆上紅綢緞又紅布蓋頭的執月,江云鶴心中越來越慌。
毫無來由的,仿佛喘不上氣來一樣,就像離了水的魚。
“我…”江云鶴張了張嘴,想要開口。
“一拜天地!”蘇小小的聲音直接掩蓋了江云鶴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江云鶴只覺得自己成了吊著線的木偶,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在一群妖怪的圍觀下,與執月一同,向著門外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蘇小小往上方一坐,一臉的笑意盈盈,眼波如水。
“夫妻對拜!”
江云鶴心中越來越悶,周圍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后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
在暈過去之前,他腦海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
“原來我TM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