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開啟著天地同一的艾文，就好像一道幽魂一樣，絲毫沒有引起此間主人注意。
但是當祂站在“智慧之泉”的泉水邊，蹲下身準備汲水的時候。
卻發現這口泉眼中的泉水就好像是無形的光質一樣，徒然從指縫中悄悄溜走，根本就沒有留下一絲一毫。
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密米爾陛下果然是個好人來著，要不是在‘無盡之洋’遇上這位巨人之神，這一步計劃還真的不太好推進了。”
攤開掌心，露出其中三枚外表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的古舊陶片。
每一枚陶片上都有一位特點鮮明的巨人形象，分別是二男一女。
這是來自“智慧之神”密米爾的贈予，分別是屬于祂自己、“暴亂之神”瑪爾斯、“命運女神”凱什黛拉這三位巨人之神，針對各自出生地的權限。
在“命運女神”隕落，“暴亂之神”大多數時間都處于混亂時間線的現在，“智慧之神”想要搞到這些東西并不困難。
拿著陶片輕輕一晃，在一陣幾乎不可視的光芒中，艾文終于觸碰到了真正的泉水，也是整個冥府的核心。
巫師秘境·中庭中央，已經完成具象的那根“生命樹枝干”好像有意識一樣劇烈晃動，表達著自己對泉水強烈無比的渴求。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解決一件事情。”
抬起頭來。
轟隆隆....
吼——！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兩人腳下的大地忽然開始劇烈震顫，但依舊在涓涓流淌的三口泉眼，卻好像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一樣，絲毫都不受影響。
“呵，尼德霍格這個家伙即使在沉睡中，反應倒是不算太慢。”
艾文身后籠罩在神光中的身影輕笑一聲，對這位冥府的主人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兩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看著在無數亡魂的嗚咽聲中，一個龐然大物從半空中驟然裂開的漆黑縫隙中，硬生生擠了出來。
冥河的源頭，本就是“漆黑之龍”、“龍脈始祖”、“冥河守護者”，“五階龍王”尼德霍格的沉睡之地。
無論祂們想在這里干點什么，都絕對繞不過這位冥府的看守者。
“是誰？膽敢入侵冥府？！”
現身在祂們面前的猙獰巨龍，身體部分是一片仿佛連光都無法逃逸的漆黑。
整顆猙獰無比的龍首包裹在蒼白色的骨盔中，頭頂中線有三根豎角，左右兩側又各有三根彎曲的龍角。
一雙龍瞳中漆黑一片，只有最中間有一線金色的豎直瞳孔。
凋零、衰朽、肅殺、死寂...無數與死亡相伴的特質在祂身上肆意宣泄，讓人類僅僅是看一眼就要當場去世。
正常巨龍成年后體長不過二十米左右，這頭五階龍王的體長竟然超過了百米，一腳跨入了大型種的行列，一陣壓迫感悠然而生。
甚至連入侵者的樣子都還沒有看清，漆黑之龍碩大無朋的利爪就已經向兩人狠狠刨了下來。
顯然祂對自己的力量有著充足的信心，擁有冥府賦予的強大權能，即使是一位真神的化身來到這里祂也不會怎么畏懼。
刺啦——！
“你這家伙，讓我給給你當保鏢還這么的理直氣壯。”
看著自覺后退一步的艾文，與祂同行的那道高挑身影上前一步，背后巨大的白金色羽翼展開，將兩人牢牢護住。
爪翼相觸，卻只發出一聲悶響，好像擊中的不是一只羽翼，而是廣袤無垠的宇宙虛空。
即使是漆黑之龍攜帶著冥府權能的狂暴一擊，也被這只華麗的羽翼牢牢接下。
一擊失利的尼德霍格雙目充血，根本不在乎眼前這個能擋住自己隨手一擊的存在是誰，就要全力出手。
眼看著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那只白金色的羽翼之后，卻是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
“呵，紀元災變將近，只能永遠被困在冥府中的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漆黑之龍”的身體猛然僵直。
吸溜..吸溜...
三根從虛空中探出來的粗壯根須沒入三口泉水中，不斷汲取著其中珍貴無比的泉水，但是三口剛好滿溢的泉水水位卻沒有絲毫下降。
越發粗壯高大的生命樹，隱隱發出滿足無比的嘆息。
與之本為一體的艾文同樣如此。
感受著身體中涌動的力量，以及生命樹隱隱生長出的第二層樹冠和第二個空間秘境，心中振奮無比。
在祂身后則是被艾文請來鎮場 以防萬一的“王權天使”和默不作聲的“漆黑之龍”。
無論這位冥府的統治者本性是善是惡。
但是因為其和“世界意識”的深度綁定，甚至是要比“海上王權”更不可能和邪神同流合污的存在。
而且，既然無法從冥府中離開，自然也不可能躲到“門后”。
原本就連祂自己都以為自己已經“沒救了，等死吧！”，但突然獲得了艾文送來的一線生機，又哪有不牢牢抓住的道理？
哪怕是雙方之間曾經有著“小小”的誤會，甚至是佇立在冥河旁邊的工廠依舊在全力運行，但握手言和對祂來說也實在不是多么困難的選項。
py交易達成的比預想中的還要順利。
不過，艾文先前對利威娜所說的最強盟友卻不是祂，而是...世界意識本身！
隨著“生命樹”飛速成長，隱隱之間便要與一個浩大至極，如同母親一樣溫暖和包容的意識建立起穩定的聯系。
這個世界中靈性運行的本質，是就連最高段位“打工人”的真神，都難以窺探的秘密，包括“海上王權”赫卡忒勒也是一樣。
但是“智慧之神”密米爾這位巨人卻是一個例外。
從密米爾的口中得到的關于這三口泉水的秘密。
幫助艾文大體勾畫出了那個以“物質世界”和“靈界”為核心，以人類靈魂為橋梁和載體的浩大“靈性循環”。
在神明的認知中。
宇宙中千千萬萬個物質世界的超凡之力都來自“靈界太陽”，而智慧生物的靈魂則是連接“物質世界”和“靈界”的錨點。
物質世界中誕生的所有靈魂，就算是完全不具備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在其一生數十上百年的不斷成長中，知識、能力、閱歷、情感...一直都在不斷進步。
很多巫師包括哲學家都認為，每一個人的一生其實都是一場修行。
在此過程中，讓剛剛出生時好像白紙一樣的種子靈魂，漸漸成長為一棵棵參天大樹，也是整個世界最寶貴的財富。
甚至智慧生物的靈魂，在下層界域的各種魔怪手中都是絕對的硬通貨。
更進一步。
從熱力學第二定律我們就知道，物質是無法在無意識地狀態下，自發地從混沌狀態變為有序狀態的。
不如說：一堆鐵礦石變不成汽車，一堆木材也變不成房子...
世界層級要想要不斷晉升，就絕對離不開智慧生物的幫助。
而來到生命終結的靈魂，則會在世界各大死神的領地中，隨著時間推移、風吹雨打不斷崩解。
將來自人間的東西徹底留在這里，也壯大這片神秘空間的力量。
只留下已經返本還源，卻又與出生時決然不同的“靈魂本源”（生命原質）進入到冥河之中，隨著河水流向這個世界中真正的冥府。
在冥河的幫助下，“世界意識”會汲取其中最精華的部分供應自身成長，以及世界的晉升。
而“種子靈魂”則會在未來的某一刻，重新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就此完成一個巨大的靈性循環。
就好像物質世界中天地萬物的有序運行，根本的能量來源都是因為太陽一樣，靈界太陽也是這種靈性循環的原初動力。
所以，即使有著每五十萬年一次的“紀元災變”，世界意識本身一直都在不斷成長。
在邪神的陰謀中，只要能夠獲得“世界意識”的幫助，一切都將不是問題。
甚至如果那個設想成功，自己說不定能夠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嗯？”
然而，艾文很快就發現理論和實踐還是存在巨大的鴻溝。
不等生命樹第二層樹冠徹底長成，能夠從三口泉水中汲取的泉水就已經變得越來越少。
不由回頭看向雖然達成盟約，但依舊毫不掩飾露出一副幸災樂禍表情的漆黑之龍。
“哈哈哈，事關這個世界的根本，取水當然也是有前置條件的。
三口泉水的力量自然也不能憑空產生，每一個來到冥府的亡魂，都會貢獻一部分力量。”
說到這里尼德霍格咧開嘴露出一個殘酷的表情，牙縫中吐出的話如同刺骨的寒風：
“所以，只有大規模的死亡！無數智慧生物的靈魂重歸靈性的循環，便會讓泉水涌出更多，如果是超凡者甚至是神明就更好了。
當然，如果‘世界意識’愿意開放限制，也是可以的。不過，哼哼...”
聞言，艾文臉色陰晴不定，一時之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在此時。
那個宏大而又模糊的意識忽然主動觸碰了“生命樹”一下，在瞬間的接觸中，將一個單詞丟到了艾文的心中。
“幫我...清除腫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