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勒提斯王國，圣詹姆士宮。
貝克勒四月初的天氣不冷不熱，溫暖的陽光透過華美的落地窗戶，照進花園一側的小花廳內，給正在享受下午茶的兩個人鑲上了一層燦爛的金邊。
“我英明神武的加略特陛下，這是第幾個了？‘章魚鬼’哈金斯、‘冠名食尸鬼’皮克曼的分身、封號騎士‘荊棘之火’巴爾沃亞，再加上這一次的四階蠕行者。
除了滅國者之外，封號殺手、四階屠戮者之類的尊號說不定很快就會戴在你的頭上嘍，咯咯咯...”
揮退一邊青春靚麗的宮廷侍女，頭戴王冠身穿一件低胸荷葉袖紅色紗裙的利威娜，笑意盈盈地親手為艾文倒上一杯王室特供紅茶，又幫他加上了牛奶和一片檸檬。
艾文端起精美的骨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雖然他更喜歡原始的味道，但這兩種額外的佐料倒是還能接受，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女王陛下親自服務的加成。
“呵呵，美麗的利威娜陛下，新大陸遠離教會的統治核心區，這次我們可是給王國吸引了不少火力啊。而且雖然人員損失不大，但是財產卻是損失慘重至極...”
看到剛剛還一臉微笑的利威娜，立刻擺出防衛姿態飛速捂住高聳的胸口，好像要誓死捍衛自家荷包的樣子，艾文撇撇嘴：
“嘁，我也不要經濟補償，但是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移民法案》到底商量的怎么樣了？”
女王陛下這才恢復了雍容淡定的姿態，只要不提錢啥事兒都好說，這個年頭地主家里也沒有余糧啊。輕咳一聲，挖了一勺配下午茶的焦糖布丁塞進口中：
“正要跟你說這件事，現在伊利亞被我們瓜分的土地已經大部分都變成了優良的綿羊牧場，整個國家內的用工人數大大減少。
你提出來的那個法案，我已經找泰羅的馬格努斯三世商量過了，完全可行。
本土這邊發出強制行政令，每一艘往返新舊大陸的商船都必須隨船捎帶一部分伊利亞移民，還可以在新大陸靠港時用來抵消稅收。
用十年時間達到至少100萬人的移民規模，在理論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這還不算自主移民人口。”
“那就好，現在公國內部郁金香的主體民族人口還是太少。短時間內沒有問題，等到人口失衡再想調整就麻煩了。對了，還有圣天使說的那件事情呢，你怎么看？”
隨著伊利亞王國徹底衰落以及加略特公國的強勢崛起，如今法勒提斯王國、泰羅王國、加略特公國也成為了郁金香七國聯盟中新的三駕馬車。
按照“圣天使”貝勒努斯的意思，為了應對“黑翼之神”一方未知的變化，需要全力推動“大航海”和“蒸汽工業革命”潮流，自然也只能依靠實力最強的他們三家。
“嗯，我們蒸汽工業發展的產業布局沒有什么大問題。
而且，自從你提出‘生產力’從根本上決定著生產關系之后，母親和教宗冕下就通過普林斯頓校長，聯系上了‘煉金學派’的首席冠位巫師門農·瓦特先生。
他的利益訴求跟我們完全一致，是一股可以依靠的強大力量。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的‘蒸汽工業革命’要想持續推進，需要龐大的原料供應地和傾銷市場！”
美艷的外表掩蓋不了利威娜作為一位優秀君主的卓越能力，看了一眼正在側耳傾聽的艾文，利威娜繼續說道：
“所以我認為‘大航海’和‘蒸汽工業革命’其實是一體兩面的。
我的想法是，推動潮流并且轉化為力量主要分成兩部分：一個是人類總的探索版圖，另一個則是女神麾下的郁金香所控制的版圖。
擺在我們面前的路線也有兩條：一條是西線人類還未能大面積涉足的破碎星海；另一條是我們暫時還未能涉足的東線孔雀群島。”
原本利威娜只是受限于這個時代的局限，沒有艾文的見識和眼界，在被稍稍點撥之后，立刻就能舉一反三。
完全對得起她二十多年學習、鍛煉的辛苦付出，作為隊友是完全合格的。
“我已經準備趁著希留斯內亂的機會，啟動軍部那份控制厄立特里亞海航線的計劃了。
之前繳獲的那三十艘三級以上戰列艦，不是被你改造出了五艘加略特型重裝巡航艦嗎？加上已經下水的三艘，組成一只共計八艘的破交艦隊。
我會把東倫支公司整體遷移到孔雀群島，從遠洋貿易跟收集情報開始，為拿下那里提前做好準備。
接連斬斷新大陸的金銀礦，分裂稅源地弗里西亞王國，再切斷孔雀群島對希留斯的利益輸送。這個海上霸主就會像是失去了爪子的老虎，難以再逞威風。
‘海上王權’也會成為女神名副其實的尊號！”
艾文盯著侃侃而談的利威娜露出微笑，女王陛下白玉般的臉上熠熠生輝，在此刻綻放出了獨屬于她的燦爛光彩，實在是美得驚人。
“嗯，不錯，不錯。大航海和蒸汽工業合流，以及這份東西線的攻略計劃我也是認可的，作為我們下一步行動的指導思路完全沒有問題。”
得到艾文的夸獎，利威娜紅潤的唇角勾起不禁有些莫名的開心。
有個神隊友當然感覺很好，但是壓力也是不小。只是這位女王陛下絲毫沒有注意到，如今自己在面對艾文的時候，已經不自覺地將自己擺在了...更低的位置上。
“過段時間公國這邊會再次組織對破碎星海的嘗試性探索，我很好奇圣天使說的‘破碎星海’里面的東西是什么，而且世界垂青當然是多多益善。
咦，快看，巔峰超凡者出現在戰場上了。”
其實。
艾文的本體還在公國之中，忙著處理“冠名魔怪”跟“疾病天使”留下的后續影響，正是接到利威娜“戰局有變”的傳信之后，才終于抽出精力將目光重新投射到舊大陸的戰場上。
事實上全世界都已經將目光聚焦到了這里，正在吃著“弗里西亞獨立戰爭”這個百年未有的大瓜。暫時根本沒人注意到新大陸那邊的小小動亂，以及忽然之間棄惡從善的“福音教會”。
此時，距離郁金香東部邊界只有區區240公里寬的拉芒什海峽對岸。
安特衛普市外的上空，有六道人影避開了凡人的耳目，已經悄然佇立于云層之上。
那是分別屬于希留斯帝國和低地共和國的巔峰超凡者。
呼——！
氣氛有些肅殺。
除了戰歿的“荊棘之火”，其他三位封號騎士“至高騎士”、“鋼鐵熔爐”、“碎骨戰錘”盡數到齊。
其中“至高騎士”和“鋼鐵熔爐”更是已經孕育出了屬于自己的封號圣器，位列封號騎士中的至強者之列。
低地共和國一方，跟艾文當初給利威娜分析的一樣，為首的同樣是一位正統的人類封號騎士。
“北地白風”古爾特斯蒂爾，外表是一位生著一頭冰藍色短發的中年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具體年齡，卻是一位活躍于北地群島多年的強大超凡者。
對于那片冰島國家中出現一位“黑翼之神”早就布局的封號騎士，實在是算不上什么意外。那片地方古往今來都盛產海盜，最猖獗的時候，血腥的陰影籠罩了大陸近海長達四個世紀。
擁有一大批屬于“黑翼之神”的潛在信徒也再正常不過。
在他的身后，當然也少不了古神的眷屬們。
曾經參加過伊利亞獨立戰爭，臉色青白略顯佝僂的高瘦冠名魔怪，“冷冽君主”麾下的食尸鬼譏嘲的隧道覓食者皮克曼。
另一位則是除了綠色的眼睛之外，皮膚、頭發、衣服...渾身上下一片慘白的微胖青年，“公正天使”艾霍特麾下的古神子嗣“蒼之獸”拉托佩齊亞。
按說在舊大陸現行的統治秩序下，非封號騎士是沒有資格站上前臺的。
但是本來七神階梯和封號騎士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維護真神在源大陸的統治，如今有一位真神親自下場，又怎么可能被祂自己制定的規則束住手腳？
就跟漂亮國掛在嘴邊的所謂“自由貿易”一樣，在國際貿易中占據優勢地位的時候，當然要竭力維護。當自己處于劣勢地位的時候，它就比一張廁紙也強不了多少，嗯，還是用過的那種。
而這種打擦邊球的小事，在真神化身“繁榮天使”向“永恒之火”展露決心之后，顯然也遠遠達不到讓諸神聯合討伐的程度。
甚至其他非人化神職的真神，已經開始準備跟正向著正神轉化的“資本和財富之神”建立新型的外交關系。
一位邪神頭目的“改邪歸正”，也是自然神靈們樂于見到的。
因為人的心思多變非常可能表里不一，但是神明的道路卻決定了祂將來的行事風格。而資本和財富這兩個神職，看起來實在不具有什么強烈的攻擊性。
比之過去的不義之戰、暴行、劫掠、盜竊實在是好了千萬倍。
而在城市中最高的塔樓上，已經聚攏了一群衣著華貴的當權者。
“議長閣下，您說巔峰超凡者們能擋住對方的封號騎士嗎？”
在獨立戰爭打響時，以大銀行家為代表的資產者們就已經宣布立國，將弗里西亞王國改名為“低地共和國”。
尼德蘭銀行團執行委員會主席，“資本和財富之神”圣徒威廉姆·奧蘭治，已經成為了“低地共和國”議會的第一任代議長。
如果領導獨立戰爭獲得勝利，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國父。
環視面露憂色的眾人，這位圣徒卻是自信滿滿：
“如果只有我們和希留斯帝國這兩家勢力，那么確實可能只有當一方倒下或者再也拖不起的時候，戰爭才能徹底結束。
但是有郁金香聯盟這個強敵在旁邊虎視眈眈，隨時覬覦著希留斯的霸主寶座。
只要我們展現出力量和決心，拿出能夠讓他傷筋動骨的威懾力，希留斯帝國不會跟我們死磕到底的，腓力二世比我們更不想見到巔峰戰力的損失。
甚至我們可以依靠經濟基礎和‘財富之眼’國外成員的支援，拖垮希留斯的經濟，讓這個外強中干的國家直接宣告破產。
在這場戰爭中，低地共和國耗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