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號”靜靜地漂浮在海面上。
時間不知不覺也已經來到了凌晨時分,海面上的白霧越發濃重,連近在咫尺的小島都已經看不到絲毫。
此時,船長室中。
沉浸在冥想狀態中的艾文此時臉上的表情漸漸沒有了一開始的平靜自在,反而像是被夢魘控制住,眉頭抖動隱約有了幾分掙扎和急切。
那是表層意識被壓制后,超凡靈性本能的反抗!
艾文這種被魘住的狀態足足持續了數分鐘,終于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滴滴滴!警告!精神狀態偏移!”
“呼...呼...”
冥想中的艾文被瞬間驚醒,大口喘著粗氣,額頭已經是一片濕漉漉的冷汗。
一下子從床上蹦下來,以正式騎士的強悍體魄竟然搖晃了一下差點沒有站穩,手扶住床沿才穩住身體。
“敵襲!”
艾文瞬間意識到,某種持續性的攻擊效果一直沒有停止,自己也不過是借著“數據化視野”的提醒暫時擺脫了這種狀態而已。
曾經遭遇“海洋秘寶·沉船悼歌”的精神誘導,陷入深海之中的幻境,隨時監控著身體狀態的“數據化視野”就曾經幫助他掙脫過那種狀態。
現在他的精神力數值已經達到0.55,與當初還未就職巫師時早就不可同日而語,理所當然的,掙脫精神控制的速度本應該更快。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
這次未知的攻擊顯然絕不尋常,強度至少要比曾經的“沉船悼歌”高出幾個層級。
以最快速度從隨身的腰包里取出一瓶為“沉睡魔藥”準備的解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陣冰涼清爽的刺激感瞬間漫延全身,那種昏沉沉的感覺立刻消散了大半。
攻擊效果近似,解藥果然也是有用的。
鏘——
拔劍在手,勉強有了一點安全感的艾文,這個時候才有機會觀察自己的船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船長室中。
外出撒歡已經歸來的貝斯,站在為它準備的木架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沉沉睡去,對一只夜行飛禽來說這一幕簡直不可思議。
而整個艙室竟然已經被不知從哪里來的乳白色霧氣籠罩,雖然不算太濃還能看清東西,但是這可是室內啊,艙室之外又會是什么樣子?
側耳傾聽,外界一片死寂,除了海浪的嘩嘩聲,已經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
握緊自己的長劍,艾文悄悄推開房門,從門縫中看向外面。
不出預料整艘船都已經完全被大霧籠罩,加上現在正是凌晨之前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放目望去黑漆漆一片能見度極低。
突然,艾文捕捉到一個鬼鬼祟祟的朦朧黑影貓著身子貼在墻角正向自己的方向摸過來。
船上詭異的一幕已經讓艾文打起來十二萬分的小心,用力壓下過于劇烈的心跳,艾文走出房門同樣向著那個黑影迎了上去。
身為艦長的責任讓他必須搞清楚船上發生了什么!
距離不斷拉近,身影的輪廓漸漸清晰,艾文這才辨認出那道人影的身份,驚訝之下輕呼了一聲:
“米蘭?!”
“噓!”同樣看到艾文“安然無恙”的米蘭臉上也是一喜,自己終于不用孤軍奮戰了,不過明白情勢危急的他只能拼命做著手勢讓艾文不要出聲。
他伸手拉住艾文,湊到他的耳邊略帶急促地低聲道:“你沒事實在太好了!跟我來,我們又遇上大麻煩了!”
經過米蘭提醒,艾文才注意到“海螺號”現在竟然在海面上高速航行。
‘連風帆都被全部降下,竟然還能移動?!’
壓下心中的疑惑,艾文跟著米蘭貓下腰,沿著“海螺號”的舷墻慢慢移動到船頭位置,小心翼翼爬上船艏樓向下望去。
嘶——
“海怪!!!”
艾文倒吸一口涼氣。
黑漆漆的海面上一只閃爍著七彩熒光的巨大海星緩緩舒展著十二條觸手,正將乳白色的霧氣拼命擴散到空氣中,好像一只巨繭將附近一大片空間團團包圍。
“大海星”光是主體部分就跟一棟房子差不多大,在身體正中和十二條觸手的末端都生著一顆黑珍珠一樣的眼睛,尤其以身體正中間那一顆最大,幾乎比一張圓桌都小不了多少。
其中五條觸手攀附在船底,只是憑借一己之力就將沉重的軍艦拖動,嘩嘩的浪花中游速極快!
見到造成船上怪異景象的正主,艾文驚詫的同時,心里也微微松了半口氣。
至少“海怪”已經比傳說中外海上各種不可抵御的邪異要好得多了。所有人員全部詭異失蹤的戰列艦、不幸進入旋渦再出現時全部人員都老了十歲的商船、吃掉了全船同伴的惡魔大副....
而且通過它身上的特征艾文判斷,這是一只野生的小型種海怪:蜃霧海星!
慶幸的是,它并不屬于海怪之母厄刻托的陣營(見到人類除了攻擊只有攻擊,不會有一刻延遲),襲擊這艘船的目的應該十分簡單樸素,大概率是...捕食?
《黑海海怪圖鑒》中對它的能力也有簡單描述,掀起一陣含有致幻成分的大霧將其他生物拉入幻境,然后成為任它擺布的“儲備糧食”。
至于為什么催眠了全船的海軍之后,連軍艦都要拖走,可能就是把自己這些人全都當做了儲備糧,而且還是便攜式的...
真是現世報來得快。
剛剛以“迷霧銀燈”釋放的白霧完虐了“雄鷹之靈號”現在立刻又被海怪以類似的手段攻擊,而且手段更狠。
要不是自己和米蘭因為巫師特有的活性化精神力而清醒過來,說不定,不知不覺間這一船近兩百名船員就都被吃進海怪肚子里去了。
確定了敵人的身份,雖然是一只恐怖的海怪,但已知總比未知好的多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才能“怪”口逃生的問題!
在那之前艾文以目光狠狠剜了身邊的米蘭一眼:
“我方擁有預言家的時候竟然還能被人偷塔,要你這個吃干飯的家伙何用?”
米蘭回給他一個更加無辜的眼神:
“我也不想啊,不要說我現在只有二階,就是達到四階也不敢說自己全視全知嘛!”
隨后不敢留在這里引起海怪可能的注意,兩個人悄悄溜下船艏樓,直接進入了隱蔽的下層船艙。
“怎么辦?”雖然有厚厚的艙室船板阻隔,米蘭還是壓低聲音問道。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想辦法干掉它啊!”
一路從船頭走過來,艾文早就發現了,除了自己和米蘭因為活化精神力而逃過一劫之外,整條船上的其他人沒有一個能夠幸免。
甚至本應該在甲板上執勤的一個五人小隊此時已經不見蹤影,沒有第二種可能,他們必然已經成了海怪腹中的餐前點心。
之前戰勝一艘名氣不小的海盜船,對方全軍覆沒自身卻毫發無損,要說艾文心中沒有絲毫得意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僅僅不到一天時間,這只“蜃霧海星”就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生疼的同時卻...更加心疼!
現在船上這一批人都是自己將來的班底,以這種某明奇妙的方式就被當點心一樣地吃掉了五個,讓艾文怎么不惱羞成怒?!
不過,看到吊床上、腳下還在呼呼大睡的船員們,艾文像是被直接澆了一盆涼水。
現在整艘軍艦上的可戰之兵就是自己和米蘭兩個人,雖然自己用于的“沉睡魔藥”的解藥還有一點存貨,但對水兵們的數量來說,只能算杯水車薪。
想要讓腳下這艘軍艦恢復戰斗力,可不是區區幾個人就能做到的。
回想起乘坐“銀翼號”第一次出海遭遇海怪的那場大戰,艾文自語道:“要是我們也有煉金炸彈就好了...嗯?”
話音未落,艾文就發現米蘭正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怎么了?”
就見米蘭默默走到艙室盡頭,打開彈藥艙的大門,拖出了一只紅色的木箱。
哐——
看到箱子里面金燦燦圓滾滾的東西,艾文也瞪圓了眼睛:
“你什么時候把這些危險的玩意兒弄到船上來的?作為艦長我竟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