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師自然就是江北,而對面的女孩兒卻不是江北的學生。
而是葉詩詩的學生,三亞的美妝女孩張涵。
此時的張涵已經解開了總是搖搖晃晃的丸子頭,雖然發色依然金黃,但如瀑布般傾瀉在肩膀上的樣子,讓原本以可愛風為主的張涵,平添一股魅惑之感。
“張涵?你怎么在這兒?”江北皺著眉盯著眼前的女孩。
之前在武漢,他們還剛剛見過,這前后的時間還沒過去一個月的時間。
不成想再次相見,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我…”
張涵一時語塞,不知該怎么和眼前的江北解釋,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江北眼中的那一抹關心。
雖然她知道,這抹關心的目光,只是出來自一個普通朋友的關心。
江北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張涵來這兒要做的事情。
“說句實話,我其實一直都沒睡著,從你剛進屋子,到你抽了一支煙,又低聲哭了一會,我都醒著。”
江北緩緩開口,語氣平靜。
但他的語氣越平靜,刺在張涵的耳朵里就越疼。
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張涵自知她并不干凈了,至少在江北眼里是這樣的。
她沉沉的低下了頭,金黃色的頭發隨之散亂,緊接著一陣抽泣聲傳了出來。
“說說你的難處,或許我可以幫助你的。”江北每次喝酒之后就想吸煙,奈何自己今天沒準備,便從張涵腳邊的煙盒里抽了一支薄荷味的“爆珠”。
隨著爆珠被江北咬碎,煙被點燃了。
張涵只顧哭著,什么都不說。
江北一邊抽煙,一邊揉著因為酒勁兒而發沉的腦袋:“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丟人的問題。”
丟人!
這個詞如針一樣,深深的刺入了張涵的心里,又在心里擰了一個大圈兒,將她的尊嚴徹底攪碎。
是啊!丟人,很丟人!
江北此時怎么看自己?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雞?
終于,張涵停止了哭泣,表情木然的開口說道:“沒什么難言之隱,只是因為我想要錢。”
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張涵不想再為自己辯解什么。
江北抽煙的手頓了頓,抬頭看了眼直勾勾盯著他的張涵,搖頭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剛才為什么還要哭?”
張涵慘然一笑:“因為我也不相信自己會因為錢走到這一步,從來沒想過,可如你所見,我就是這樣一個丟人的人。”
“丟不丟人先不談,能不能告訴我哈彬讓你來的目的?他總不會是只讓你過來陪我一夜吧?如果是這樣,那又能給你多少錢?”江北按滅了煙頭,不解的問道。
他知道張涵在網絡上是個有些名氣的美妝UP主,不說能賺多少大錢,至少不會缺錢到這種地步。
張涵仍是木然的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當然不是,但我不能告訴你為什么…”
“你是詩詩的學生,詩詩是我的好朋友,我能…”
不等江北的話說完,張涵便打斷了他,用一種自暴自棄的語氣說道:“我為了錢丟人,是我自己選的,不需要你來裝好人。”
江北的頭都快炸了,看著有些破罐破摔的張涵,心里的氣在酒精的催發下再也難以按捺。
他冷聲道:“既然你說是你自己選的路,那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不過我現在不需要你為我提供什么,所以請你出去!”
他好脾氣不假,但不是無底線的好脾氣,既然張涵自己不愿意說,江北覺著自己也沒必要過于上趕著問。
張涵瞪大了眼睛看著江北,緊縮的眉頭越皺越緊,顯然她沒想到江北竟然如此絕情。
“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把事情告訴我,如果到現在你還不愿意說,那就當我們素不相識。”
見過江北生氣的人非常少,包括吳雅和張厚風都不曾見識過。
而今天,張涵很有幸見了一次。
絕對的漠然,絕對的冷淡。
哪怕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就是江北此時給人的感覺,盡管此時的昆明天氣仍還炎熱,屋子里也并沒有打開空調,但張涵還是覺著莫名的冷。
“江…老師…你不要生氣,我和你說…”
張涵有些怕了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支支吾吾的喊著他的稱呼。
江北又點燃了一支煙,一聲不吭的坐在了靠近窗戶的藤椅上,眼神飄忽的四處望著,獨獨不看向身著性感衣服的張涵。
這次來昆明,他的心情本來不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著,不成想如今出了這么檔子事兒。
“哈彬讓我來陪你,然后給你…拍照…”張涵終于支支吾吾的說出了真相。
“呵呵,這胖子可真夠損的啊?看樣子這是要陰我一手?”
給自己拍照?
自己不吃“葷腥”,他就用酒灌醉自己,然后強行玩這么一出?
現在江北只有一個疑惑,哈彬這個做法,到底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還是陳樹安排的。
如果是陳樹安排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一千萬的費用已經轉了過來,股份協議也簽完了,他完全沒必要這么做才對!
按這個思維考慮,今天這事兒十有八九是哈彬自己有貓膩。
見張涵還在盯著他看,江北便又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聽他的安排,做這種事?難道只是因為錢?”
張涵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他答應我,這件事辦好了,可以幫我成為大網紅,他手里有很多資源…”
江北大概明白了,看來這件事情還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第一,我們不可能發生什么,第二,我作為葉詩詩的朋友,勸你不要一時想不開,第三,哈彬這人心術不正,離他遠點。”
說完,江北掏出手機撥通了哈彬的電話。
這是之前回憶結束后,他存儲的,每個部門負責人的聯系方式都有。
不多時,電話接通。
“哈哥,你太客氣了,花這個錢干嘛?”江北故作醉醺醺的說道。
電話里的哈彬顯然對江北的來電有些意外,倉促回答道:“兄弟,怎么?不滿意?要不我給你安排個其他的?”
江北連忙拒絕道:“哈哥,今天老弟真的喝太多了,再說也確實不好這一口,所以就讓這姑娘回去吧。”
哈彬見江北態度果斷,只好答應道:“好吧,那兄弟你先休息,把電話給那個女孩就行。”
江北把電話遞給了張涵,順便給她使了個眼色。
“嗯…嗯…知道了…”
張涵掛了電話之后,感激的對江北說道:“謝謝…”
江北搖了搖頭:“你自己選的路,自己去想吧,今天我只是不想讓哈彬起疑心,并不是想救你,所以你不用謝我。”
張涵茫然的點了點頭,臨出門前一直在和江北彎腰致謝,還很細心的把煙留在了屋子里。
等她出門之后,江北揉著頭再也沒有困意。
這一晚的經歷簡直莫名其妙,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這是一場荒誕的夢。
想起哈彬那張人畜無害的胖臉,江北就一陣后怕。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留個了個心眼,沒有喝得太多,很可能已經將把柄拱手送到了他的手上。
“睡了嗎?”
思索了良久,江北還是撥通了吳雅的電話。
自從他們回到京城之后,便一直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到今天,已經接近一周沒怎么溝通過。
電話里的吳雅夢囈般呢喃道:“大…叔,怎么這么晚還沒睡?”
江北聽著這個聲音就很踏實,笑道:“喝醉了,頭疼,睡不著。”
吳雅睜開眼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對著電話笑道:“說實話,是不是有那么一點點想我了?”
“恩。”
“我也想你了。”
不知是心里踏實了的緣故,還是酒精的緣故,在吳雅說過“我也想你了”之后,江北便沉沉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哈彬的來點才將他吵醒。
因為一直拉著窗簾,所以哪怕已經上午十點,酒店客房還是昏沉沉的。
哈彬堆笑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過來:“兄弟,今天我們去項目區,不能睡的太晚啊。”
江北隨口答應了一句:“行,麻煩哈哥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洗把臉就下去。”
十五分鐘后,江北坐入了哈彬的副駕駛。
“就我們兩個?其他人呢?”江北上車前已經掃視了一周,完全沒發現任何一個其他的項目負責人。
哈彬拍了拍方向盤,笑道:“他們一大早就走了,陳董說讓你好好休息休息,所以這才沒叫你。”
江北點了點頭,揉著腦袋說道:“哈哥,你這個酒量太厲害了,以后絕對不能再和你喝了,頭到現在還疼呢。”
現在還搞不清哈彬的目的,江北只能步步為營,小心應對。
江北雖然是個攝影大師、文案大師,但在這方面不得不承認,有著很大的短板。
既然已經一步邁入了蓋亞文旅城這個大項目,也不可能輕易抽身,而哈彬作為文旅城項目副總,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一個人。
作為一個商業新手,面對這樣的老油條,他只能謹慎再謹慎。
蓋亞文旅城項目落戶于旅游名地大理,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旅游城市,在這里開發文旅城的確前景很好。
自昆明開了近四個小時的車,江北和哈彬終于趕到了文旅城項目地。
一棟棟雙層別墅錯落有致的排列在項目區內,這些別墅的主體已經基本竣工,工人們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外墻工作和安裝門窗。
“我帶你轉一圈吧。”哈彬朝門口處的保安要了一輛觀光車,親自載著江北開始參觀。
蓋亞文旅城除了別墅之外,還集合了蓋亞游樂園、蓋亞廣場購物中心、蓋亞國際酒店以及其他游樂項目和業態。
雖然在國內的文旅城項目中,只能算是中型,但建筑品質和定位都屬于上乘。
一大圈兒逛下來,江北心中有了數,雖然是第一次接觸文旅城,甚至是房地產,但憑借多年的新媒體工作的廣泛涉獵面,加上這段時間查閱的資料,對這個項目未來的線上包裝有了一定的思路。
“兄弟,能成為蓋亞的股東,真不簡單啊,我雖然年長你幾歲,但不得不佩服啊,真是年少有為!”哈彬說著從煙盒里抽出了一支煙遞給了江北。
江北不動聲色的接過了眼,他知道哈彬這話顯然話里有話。
“哈哥就別笑話我了,這么大的文旅城項目都交給你了,我拿什么和你比!”江北也是在剛才觀光項目時才知道,蓋亞文旅城項目的總經理是陳樹自己,而副經理就是哈彬。
陳樹自然不可能每天撲在這里,所以說哈彬是這里的總負責人也并無不可。
哈彬的目光中升起一絲狐疑,顯然此時的江北有些太過圓滑,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蓋亞文旅城這塊兒大蛋糕,他自然吃不到大頭兒,有手段非凡的新東家陳樹在那,誰都不可能分走太多的利益。
但他目前所處的位置,顯然喝口肉湯還是可以的。
可江北的橫插一腳,加之最近陳樹對財務方面越來越嚴,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短暫的愣神過后,哈彬趕緊熱情道:“之前在昆明不是我老哈的主場,今天到了大理,必須要帶你去轉轉。”
在哈彬的心里,這世界上就沒有不好色的男人,之所以江北能夠忍住,肯定是因為和自己還不熟,還有謹慎之心。
“哈哥,昨天喝的我頭到現在還疼呢,要不,今天咱們就算了?”江北說著還揉了揉腦袋。
“兄弟,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昨天喝那么多都能保持理智,真是好男人的楷模啊,我想當代柳下惠也不過如此吧?”
哈彬這話一語雙關,看似在和江北插科打諢,實則多了一層疑問在內。
如果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這話聽上去也沒什么;如果昨晚江北是裝的,那么這句話也能起到一定的警告作用。
此刻江北只感覺到,語言,在哈彬嘴里真的被玩兒成了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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