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黑霧彌散,闖入大樓的張之揚與安若若擊退守在一樓的幾名灰袍人,
“爸爸,我們盡快,我還是有些不安,那個方信不可能沒后手,就算他被梟座鎖在金字塔里,那個梟座也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嗯,你小心。”
對視一眼隨即分道揚鑣,安若若仗著教皇卡片降低敵意的能力一人拾階而上,張之揚則將長刀舞地密不透風,直直沖下地牢。
此時正是命爭一線,安若若與張之揚心里都沒底,根本不知道歐陽瞬的幻造邊界困住了多少巨頭,他們沖也得沖,不沖也得沖,退縮必然是死路一條,搏一把則可能改天換地,眼下的機會可是只有這一次!
雖然獵魔組已經廢組,但星之陸夜祈的底蘊絕非絕望聯盟可輕易揣測,空忌早已經占據了泉御市,麾下的灰袍人紛紛自四面八方圍來,張之揚剛闖下一層便再難寸進,長刀被鐵手格開,兩人死死對視在一起。
或許星之陸夜祈議會的其他英雄會視絕望聯盟為過街老鼠,生性慎重的鐵手則完全不會,他早就做好了絕望聯盟劫獄的準備,早早守在了地牢前,眼見黑霧彌散,張之揚的長刀破霧而出,立時抬起一雙鐵臂,對著面前瘋狂傾斜掌心炮火。
長刀掠影,神乎其技的刀法將一顆顆炮彈劈開,張之揚無愧超凡級大劍圣的名號,即便只剩一只眼睛,刀鋒所指之處無物不斬,腳下玄步莫測,長衣舞風間已然貼近了鐵手。
刀刃被鐵臂擋下,立時出現一道豁口,張之揚獨眼閃過一片毫光,腰肢急轉,長刀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側削向鐵手耳廓。
鐵手猛然一低頭,雙眸一縮:“是你?!”
二人早在方信算計司數星斗到百貨大樓的那晚有過交鋒,鐵手對面前的持刀男子印象深刻,雖然上次張之揚等人與司數星斗合作才費盡千辛萬苦才在鐵手手下逃出生天,但張之揚的刀也給鐵手留下了一道傷痕。
令鐵手有些驚異的是,數日不見,張之揚的刀明顯比上次快了不止一個層級!
絕數是在不斷成長的,他們的成長速度超出我們的想象!
回想起古安的話,鐵手目光一凜,鐵甲猛然一抖,渾身上下所有炮口打開,無數微型導彈四射,立時將這一層化作火海,無數灰袍人嚇得連連后退直到火圈之外。
張之揚面色凝重,他從未想過會有鐵手擋住自己的前路,自己時間有限,若是被鐵手拖住,怕是會被星之十二座追趕上,屆時自己逃生都難。
一念至此,張之揚捥了個劍花,刀鋒輕輕掠過自己耳畔,帶下一只耳朵和幾數發絲,森亮的長刀歸鞘。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倒吊人!如龍一閃!”
踏步,凝神!
出刀!
身影飄忽間,張之揚出現在了鐵手身后!
收刀!
鐵手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一道血線破開厚厚的鋼甲直沖上天。
咳出一大口鮮血,感覺到力量從四肢百骸中流失,鐵手半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已經達到這個層次了?!告訴我,你在絕望聯盟是第幾席...”
“第四席,不過,比我強的有四個。”
張之揚微微側過頭來,渾然不顧自己鮮血淋漓的耳朵:“我的耳朵還換不了你的命,好好睡著吧,可敬的對手。”
隨即揉身沖進火圈,直直沖向地牢。
圍堵張之揚的灰袍人們見鐵手一個照面便敗了,紛紛陷入慌亂中,卻是沒一人敢去阻攔張之揚,他們可都是親眼看到天座被方信一拳秒殺,而今再看到鐵手被秒殺,紛紛不寒而栗,哪里敢拿自己的小命去拼?斗志立時煙消云散。
一名灰袍人忍不住大聲喊道:“全部警戒!那個魔王可能就在不遠處!保護鐵手大人!”
樓內警鈴大作,二十七樓的司數星斗漫不經心地走到電力室前,抬起槍口將電箱打穿,隨后慢悠悠走向樓梯口。
一個聲音從司數星斗身側低低響起:“你為什么要幫他們?”
“不,我是在幫自己,四月。”
司數星斗側過頭看了一眼肩后的空氣,臉上布滿笑容。
四月取消隱身出現在司數星斗身后,擁有隱者的她自然不會被星之陸夜祈抓去,從下午開始她就一直跟在司數星斗身邊窺測著星之陸夜祈總部。
“你要知道,如果我們的隊友死掉的話,你我都會被抹殺!”
“四月,你知道什么是智者的謀算嗎?”
“你想說什么?”
“謀算,無非就是趨吉避兇而已,但命運之路千萬條,其中有吉有兇,哪有什么必勝?智者只不過比凡人多看一些,能夠將所有未來導向對自己最有利的那幾條罷了,只是我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對我最有利的方向發展,你說有趣不有趣?”
“有利?!我怎么沒看出來?我們現在很危險,相當危險!我們很可能會死!”
司數星斗轉過身來,臉上滿是興奮:“你不懂我,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不就是勝出這個該死的游戲,安可就會實現我們的愿望...”
“你的愿望是什么?”
四月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的愿望...嘿,我沒什么愿望...”
司數星斗裂開嘴笑了出來:“癌癥,僅剩一個月可活,確實,你比我們誰都想贏,你只能勝出,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四月瞇了瞇眼,臉上滿是警惕,沉默片刻后低聲說道:“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先活下去,到最后一天再競爭,生死有命嘛。”
“你說得對,我很喜歡你的想法,放心吧,即使你很有威脅我也不會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對你出手的。”
“我不太敢相信你,畢竟你是星之陸夜祈的臥底,”四月忍不住退后兩步:“你也有非要實現的愿望,是吧。”
“當然,”司數星斗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那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嗎?”
“是什么?”
“摧毀星之陸夜祈,所有人,一個不留!”
眼中滿是冷冽,司數星斗臉上的微笑徹底消失,雙眸中滿是刻骨的仇恨。
“不過我忽然發現,實現我愿望的家伙不一定要安可,命運之輪給了我一個大驚喜,或許我可以換個思路呢...”
無邊無際的氣勢充斥整個空間,四月不由瞪大眼睛,她這才發現,絕望聯盟第三席到底是在什么層次,此前司數星斗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十三層,
一道烈焰將電梯廂融出一個大洞,空忌和月櫻釋從電梯中跑了出來,此時二人的臉色哪還有之前如端坐云端一般傲慢?
此刻形勢急轉而下,首座五人跳下大廈便沒了聲息,月櫻釋的芳心被恐慌占據,她可是親眼看到方信一拳干掉了天座,天座畢竟是老牌星之十二座,歷經過四屆絕數入侵,比起她來說無論資歷還是實力都強上很多,卻還是被方信秒殺,如此看來,那群絕數哪里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窗外隱隱可見梟座的絕唱金字塔,影座不知道被推到了哪里,入侵大廈的絕數也不知有多少,盡管月櫻釋添為此世界巔峰之一卻也暗自不安,心情就像窗外的迷霧一般迷茫。
或許,古安說的是對的,這一次的絕數很不同!
月櫻釋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空忌,這個向來優雅高貴的男人強力地壓制著內心的燥亂,分明和她一般陷入了恐慌。
對于人類來說,黑暗和未知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無關他的實力有多么強大,
被秒殺的天座,沒了音訊的首座五人,失蹤的影座,全力施為的梟座,再加上這濃郁到遮蔽一切的黑霧,好像短短幾刻鐘的時間世界就翻了天,所有的一切都這么陌生,種種一切一步步壓迫著神經,哪怕是星之十二座也不得不畏懼!
而這個局面,就是方信利用信息的不對稱性制造的信息黑洞,恐怖深淵!
打敗鐵手后張之揚便飄然離去,卻沒發現陰影處一個披著灰炮的影子瑟瑟發抖,那人正是不知何時混進來的寧惜!
寧惜蹲在墻角處看著張之揚的身影消失,再看看倒下的鐵手和手忙腳亂的灰袍人,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氣。
“果然如主人說的那樣,他們都很急呢,沒人注意我...唔,主人說蹲在這里就好哪里都不要去,這里是最安全的,主人...”
寧惜的臉上浮起一片潮紅,眼神不自覺有些迷離,喃喃念叨著方信離去時留下的一句話:
“我要讓他們怕我...”
或許別人聽到這句話只會笑掉大牙,方信是個什么東西,半個月前不過是個缺了條胳膊在這個城市中沉浮掙扎的浮游罷了,而在這座大廈的存在,不是擁有超人實力的星之十二座,便是絕望聯盟的狂人,每一人走出去都能掀動整個世界的風云!
即便是寧惜,在聽到方信提出要正面與星之陸夜祈對峙的時候都感覺方信瘋了,他們一直像過街老鼠一般,任一個星之十二座都能滅殺他們,他們有什么資格在星之陸大廈下集結?
可是!
方信今天站在這里他就是做到了!
這個戰果,這個局面,全部都是根由一個男人的瘋狂!
但奇跡這個東西,往往是被包在名為瘋狂的外衣下!
無論是焦急的安若若和張之揚,還是亂了分寸的空忌和月櫻釋,亦或是絕唱金字塔內暴走的梟座,他們之所以表現出現在的樣子完全是因為方信這個名字!
我要讓他們怕我...
多么狂妄!
但,即便他封印了幻想終端,即便他只能揮出一拳,即便以他的真實實力連一個雜兵都未必能打得過,
就是這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他足以讓人畏懼!
此時此刻,方信這個名字就是寧惜的神!
因為她是親眼看到那個狼狽的青年是如何一步步從塵埃中爬出,將所有敵人的優點學到自己身上,然后殺破一眾強者的膽子的!
這個男人能在微末的時候扮豬吃虎,計殺雪晴清,打死白石,擺司數星斗一道,也能在背負盛名的時候扮虎吃豬,反利用威勢攪亂風云。
寧惜忽然想起她的歷史老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縱觀古往今來一切戰役,這世上所有的以弱勝強,以少勝多都不是實力上的正面對沖,而是意志和心理的博弈,四面楚歌,草木皆兵都是這個道理,兵者,詭道也。
方信此刻的強大完全取決于敵人的想象力,他將從詠妹那學來的騙術發揮到了極致!
人們看到他的時候會畏懼他的光芒避之不及,人們看不到他的時候會猜測他的心思和實力而陷入焦慮,
他在或不在,只要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都足以讓人警惕,他早已經不是那個滿臉鼻涕眼淚,好似一條流浪野狗的方信了,他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夢魘,是最狡詐,陰險,恐怖的魔王!
“主人,真的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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